趙明雄激零涕道:“小人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項龍和滕翼對視一笑,有深悉趙穆謀的趙明雄全心全意合作,哪還怕趙穆和齊人不掉到他們心佈下的陷阱裡去。
趙明雄在項龍等人的挾持下,來到北門兵衛所,把與他同謀的兵將近百人全召到座前,宣佈改向項龍效忠。
這些人哪還不知事敗,跪滿地上,叩頭請罪。
項龍道:“若爾等能帶罪立功,只要本城守不向大王說出來,誰都不知你們意圖謀反,但必須絕對聽從本人之命,否則不但人頭不保,更禍及家人親族。”
衆人忙稱效命,路上趙明雄已把整個計劃和盤托出,現在重新控制北門,可說更是勝券在握。這批叛將均知家人全落到項龍手,又見他們人人士氣如虹,計劃周詳,知大勢已去,誰還敢不乖乖合作,在趙明堆的吩咐下,分頭辦事去了。項龍請滕翼留守北城,領著紀嫣然、善和清一的兵團團員近百人,離開北門,押著趙明雄走上邯鄲大戰前氣氛張的寂靜街道上。轉另一條長街,荊俊領著百多人迎頭馳來,兩隊人馬在街心會合。
荊俊興地道:“甘竹、李明、趙令三人均被胥率領軍擒下,現在全城均在我們掌握裡。”
這正是項龍和滕翼聰明之,若把所有事均攬到上,說不定會惹起孝的疑懼,但若把任務分出一半去給其他衛負責,孝便去憂慮。趙明雄見他們著著領先,不心中後悔,他所以肯爲趙穆賣命,故然因心恨項龍搶去他城守之位,更重要是認爲趙穆的謀萬無一失,豈知竟一敗塗地至此。
項龍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道:“現在本城守會使人護送趙兄出城與家人會合,當第一枝訊號火箭衝上天空,我的人自會放趙兄離去。”
趙明雄慚地道:“不能在董將軍帳下用命,實是趙明雄一生人最大的憾。”
項龍親切地一拍他肩頭,微笑道:“趙兄保重,一路順風。”策馬而行。
紀嫣然追在他旁,心悅誠服地道:“董將軍的奇謀妙計,令嫣然大開眼界,欽佩不已。”
另一邊的善嘟起小道:“這人不過有點鬼門道,嫣然哪須佩服得他五投地。”
項龍與紀嫣然換深的一瞥,會心而笑。在風燈的映照下,古城的長街一片肅殺,只有蹄起蹄落的清音,份外有種夜深詭的覺。兩陪侍在側,更使項龍到眼前一切如夢似幻,當日初到邯鄲,哪曾想過邯鄲竟會全落到他的指掌裡,由他決定麗古城的命運。不由又想起二十一世紀的“過去”,神思迷惘間,足音把他驚醒過來。趙霸由暗影大步走出向他打招呼。
項龍躍下馬來,笑道:“館主你好!”
紀嫣然怕給他認出來,由另—邊下馬,藏起軀。
趙霸哪會在意,欣然道:“一切佈置妥當,侯府已被重重圍困,保證半個人都走不掉。”
項龍道:“進攻侯府的事,由館主全權負責,當第一枝訊號火箭在城北上天上,趙穆的人將會傾巢而出,與齊人分頭攻打王宮,那時才予他迎頭痛擊。但無論形勢如何發展,未見我發出約定的火箭訊號,萬勿攻打侯府,因爲我奉有大王之命,要親潛府,生擒趙穆。”
趙霸知道自己爲總指揮,等若項龍把功勞塞他手裡,大喜應命。
項龍道:“今夜的口令由‘秦人必敗’改作‘吾王萬歲’,切勿放過敵人,好了!時間差不多,讓我們帶起標記。”
打個手勢,手下們由懷中取出準備好的紅布,紮在右臂。趙霸照辦無誤,欣然去了。項龍等步行來至可遠眺侯府的地方,此時三千銳城衛,加上趙霸的數百手下,全進蓄勢以待的戰略位置,把侯府重重圍困,主力則擺在通往王宮的街道上。人人均在右臂纏上紅布,以資識別敵我。
項龍心中嘆道:“此回看你趙穆能飛到哪裡去。”雄心陡,下令道:“小俊!”
荊俊躬道:“城守請吩咐!”
項龍忍俊不住笑起來道:“去吧!”
荊俊一聲應諾,領著十多名兵團團員去了。這時趙霸亦安排妥當,來到他旁細議,嚇得紀嫣然只好躲進人堆裡去。
趙霸得意道:“我們準備好兩架攻城車,保證幾下子即可撞破趙穆的圍牆,那時他們想死守都辦不到。”
項龍怕他求勝心切,再三叮囑他要依訊號行事。趙霸早佩服得五投地,不覺其煩,點頭答應。個多時辰後,項龍見時間差不多,命趙霸守崗位,領著其他兵團團員,往那晚和善潛侯府,位於府外林的水道口。荊俊等人正忙於把預備好的沙包,拋溪流,堵截溪水,又把溪水引往別,使不能流進府。
項龍想像府池水正不住降低的況之時,“砰!”的一聲,城北一支火箭直衝上天,開一朵金黃的煙花,然後點點雨灑下來,在夜空裡燦爛麗。
紀嫣然仰重歸黑暗的夜空,籲出一口氣道:“齊人的先頭部隊來了。”
一陣異響,溼了半邊的布由水道鑽出來,荊俊等忙把他拉上來。
佈道:“趙穆中計哩,一點不知道外間發生的事。”
項龍問道:“他會否親自率人進攻王宮呢?”
布不屑地道:“膽小鬼怎敢親犯險,否則不用在後宅,那裡有道可逃出府外。”
善道:“水道出口那邊是否有人把守?”
佈道:“所有人全集中到廣場,準備攻打王宮,現在池塘旁沒有人把守。”
項龍道:“各位兄弟況如何?”
荊俊過來遞上乾,讓布換上,嚇得兩忙轉過去。
布一邊換,邊道:“他們曉得怎樣應變,最妙是趙穆把他們編一組,由我和劉巢指揮,進退非常容易。”
侯府雖聲息全無,但衆人都知趙穆的大軍已經出,步行往不遠的王宮,這批人換上衛的軍服,定下週詳的進攻計略,若非早有防備,加上應,功的機會確是非常高。
項龍見溪水被阻截,出河牀,下令道:“進去吧!”
荊俊苦候良久,聞言一馬當先,鑽將進去,其他團員魚貫而。布看見人人手敏捷,讚歎不已。善哼一聲,搶著去了。
項龍手摟著紀嫣然的蠻腰,笑語道:“紀才有否想過要陪我項龍鑽水渠呢?”
布這時方知道這小兵是誰,借點月目瞪口呆地盯著紀嫣然。
這溫應道:“上刀山落槍坑全沒有問題,何況只是舒服地鑽地。”
項龍默計時間,知道趙穆的人步進趙霸佈下的天羅地網之時,剛好是他們全潛進府的時刻,鬆—口氣道:“該到我們哩!”
忽地城北方向殺聲震天響起,不用說自是胥的衛軍和滕翼的城衛正前後夾擊由地道潛進來的齊人,只不知那些齊兵是否由旦楚率領,假若如此,田單將要痛失將。今晚的行,除擒拿趙穆外,他的兵團並沒有直接參戰,能如此不損一兵一卒,活擒趙穆回咸去,是始料不及。紀嫣然推他一下,醒覺過來,收拾心,跳下河牀去。
紀嫣然和項龍先後鑽出乾涸的池塘,衆人早蓄勢以待,弩箭裝到弩弓上去。劉巢等五十多名兄弟正恭候他們,人人神振。
項龍已天下著名的人,能追隨得如此良主,他們自是歡天喜地。
善不耐煩地道:“快點!”
項龍正要說話,王宮的方向傳來喊殺之聲,像浪般波盪。
長話短說,項龍下令道:“不準殺害婢僕婦孺,布領路,去吧!”
布拔出長劍,一馬當先,領項龍往府衝去。轉穿過花園的長廊,牽著惡犬守在那裡的十多名家將忽見來了這麼多人,駭然大驚,弩箭早雨點般灑去,人犬不留。百多人布陣勢,有如破竹般殺往趙穆藏所在的府。守衛猝不及防下,紛紛中箭倒地,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婢僕因奉趙穆之命,留在宿,反使他們掉很多顧慮。他們見人便殺,行迅速,守在府的二百多人被他們斬瓜切菜般除掉。正在府苦候勝利捷訊的趙穆仍不知危險已至,見到一羣如狼以虎的大漢在布率領下擁廳,驚惶失措地站起來,廳的十多名親衛在弩弓機括響聲中,紛紛倒地,無一倖免。趙穆慌忙拔劍,善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竄了上去,乘他驚魂未定,以巧勁挑飛他的長劍,飛起一腳,把他踢翻地上。五、六名兵團員撲將過去,把他綁個結實。
“啪啪!”善賞他兩記耳,戟指罵道:“賊認得本小姐是誰嗎?我就是齊國善大夫之,記得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嗎?”
趙穆雙頰現出鮮紅的掌印,角逸,迷迷糊糊地看著善。
項龍移到他前,欣然笑道:“侯爺別來無恙?”
趙穆渾劇震,狂怒道:“董匡你好!”
項龍淡淡道:“我並不是董匡!”
趙穆“哎吔1一聲,又給善狠踢一腳,狼狽之極。
“王卓!我早知你是見利忘義的卑鄙之徒!”
項龍悠然一笑,用回本來的聲音道:“我也不是王卓!”
趙穆愕然盯著他,聲道:“你是……”
項龍手撕下假面,遞給旁的人,吩咐道:“依計行事。”
趙穆見到他的真面目,慘哼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項龍冷笑道:“當日你殺我項龍的人時,曾否想過有今朝—日?”
荊俊上前,一拳在他肚皮上,痛得他跪跌地上。
紀嫣然在一角道:“找到地道的口。”
項龍向荊俊道:“你先行一步,探清楚沒有問題,我們纔來,還不下面。”
“砰!”趙穆又中了善一腳,在地上翻滾,神猙獰可怖。
荊俊下面,遞給手下,領著十多人進地道。項龍拉著善,阻止再毒打趙穆。善一聲悲呼,撲他懷裡,放聲大哭。
項龍明白的心,憐地香肩,向手下吩咐道:“將兩塊面找兩個形酷肖我和俊爺的人戴上,然後放火把府焚燒,須小心守在牆外的敵人會回來手。”
手下們應命去辦。
善哭聲漸止,低聲道:“我想殺趙穆。”
項龍呆若木時,善噗哧笑道:“看你的樣子,人家只是嚇唬你來玩兒的。”一掙離開他的懷抱,瞼紅紅有點因失態而尷尬。
紀嫣然回到他旁,與他共同傾聽王宮方面傳來震天的廝殺聲。劉巢等門路,不一會搬來大批柴草,堆放各,只要火起,休想有人能闖進來又或救火。此時荊俊派人來報,地道暢通無阻。項龍哈哈一笑,命人先把趙穆的口塞著,把他運進地道里去。一聲令下,衆人把點燃的火把拋到數十堆乾草木柴,這時代的建築均以木材爲主,如若起火,大羅神仙仍無挽救。進地道前,項龍發出訊號火箭,趙霸攻打侯府的時間到了。
當他們攻府時,會發覺府全陷進火海里,事後將搜出數百,難以辨認是否有趙穆在。又或從首中找出似是董匡和小俊的,誤以爲他們被困火場,故與趙穆同歸於盡。至於爲何火勢會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當然是趙穆在府預先放置柴草,作反不,自焚而死,哪知卻禍及他董匡和手下們,以致一個不留。邯鄲上下會懷念他,但不是項龍,而是叱吒一時的馬癡董匡。假若有一天趙人知道真的董匡仍在楚國,怕他們都不肯相信。至於滕翼,亦會借替扮戰死沙場的樣子,除非有人敢對不敬,去扯替的麪皮,否則永不會被揭破真相。
地道的出口在附近另一無人宅院的後園,衆人興興頭頭地依著早先定下的路線,避過城北和王宮外的兩個戰場,神不知鬼不覺抵達北門。
滕翼領著數十名兄弟在城門接應,見擒來趙穆,笑道:“侯爺真有心,還有閒來探我們。”
領著衆人,上馬直出城門,還向守城的將領道:“你們守穩城門,我帶人出去搜捕敵人。”
大隊人馬,浩浩放蹄馳進廣闊的草原裡。天上繁星廣佈,令人懷開朗,只有高聲狂嘯,才能泄出心中舒快之。出了平原,衆人西而去,正是秦國的方向。走過五、六里路,項龍登上一座隆起的小丘,回頭往邯鄲的方向。城多起火,染紅了半邊天。
此時蹄聲響起,烏卓和烏果領著餘下的數十名兄弟,及時趕來與他們會合。見到像糉子般被綁在—匹馬上的趙穆,歡聲雷。
項龍與衆人對視一笑,揚聲道:“人衆齊嗎?”
各人歡報安全。
項龍大笑道:“讓我們回家吧!”
馬鞭揚起,輕輕在馬屁上,戰馬應鞭奔下山丘。兩呼連聲,跟而去。衆人齊聲呼嘯,策馬狂追。人馬迅速沒麗星夜覆蓋下的原野深。
秀麗的羊腸山鬱鬱蔥蔥,匹練似的汾水飄然東去。項龍目送善的孤人單騎,逐漸消失在蒼茫草野中,心中暗暗爲祝禱。
他左旁的紀嫣然輕嘆道:“姊是個非常堅強和勇敢的子,嫣然自問沒有的勇氣。”
右方的滕翼點頭同意,道:“希一路平安,有一天到咸來找我們吧!”
紀嫣然另一邊的荊俊擔心地道:“三哥去追回來好嗎?求求說不定會回心轉意。”
項龍微微一笑道:“每一個人也應有權去追求自己的理想,選擇歡喜的生活方式,否則何有痛快可言。”
當紀嫣然訝然往他去,項龍—聲長嘯,策馬掉頭,向小丘西坡馳去。紀嫣然等紛紛催馬追隨,接著是兵團的兒郎和被押解的賊趙穆。塵土像龍捲風般在他們整齊的隊伍後揚上天上,歷久不散。
衆人兼程趕路,只一日就趕上鄒衍的車隊,雖是短短十多個時辰,已有恍如隔世的覺。田氏姊妹歡喜若狂,想不到這麼快又可見到項龍,想起離別時哭得昏天昏地,都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衆人大功告,自是心暢,談談笑笑,渡假似的遊山玩水,兩個多月後終抵達咸。呂不韋聞報,率領圖先和肖月潭親到城郊迎迓,見到鄒衍和紀嫣然,原來三人間早有數面之緣。呂不韋當年在各地大做生意,低買高賣,足跡遍天下,又結奇人異士,當然不會放過像鄒衍這種名家和天下聞名的紀才。一番客套說話,車馬隊往咸開去。呂不韋和項龍共乘一車,由項龍作出詳細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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