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冷笑道:“李園之所以拿麗的妹子出來左送右送,是爲效法呂不韋奪權,異曲同工。若聞得考烈垂危,哪還有空理會田單,呂不韋更會慫恿他立即趕回去,進行謀,不過這次他要殺的卻是自以爲是第二個呂不韋的春申君,此君既可憐復可笑。”
滕翼嘆道:“三弟你愈來愈厲害,每一個環節照顧周到,毫不。”
項龍冷笑道:“爲了善和二哥的仇,我縱然碎骨,也要和田單分出生死。而能否殺死莫傲,乃事關鍵所在。否則若有此人出主意,我們可能會一敗塗地,被呂不韋借田單來反咬我們一口。”
滕翼道:“你說的正是我擔心的問題,若呂不韋派出人馬,護送田單往楚境與齊軍會合,事勢將非常棘手。”
項龍有竹道:“記得我和二哥說過高陵君嬴傒與趙將龐暖暗中勾結嗎?若我猜得不錯,這兩人應會在田獵這段時間發叛變,那時呂不韋自顧不暇,怎還有空去理會田單,只要我們令田單覺得咸是天下間最危險的地方,他惟有立即溜往楚境,那時我們的機會到了。”
說到這裡,天逐漸亮起來,兩人卻半點睡意都沒有。
項龍長而起道:“不知如何?我心中很記掛嫣然們,趁天尚早,我到琴府去探們,二哥好應回去陪嫂子。”
滕翼哂道:“你去便去吧!我還想思索一些事。”
琴清在園修理花草,見項龍天尚未全亮,上門來,訝異地把工小心翼翼地放一個緻的銅盒子裡,著下人拿回屋,淡然道:“們尚未起榻,聽說項統領有夜睡的習慣,累得然妹等都慣了遲登榻,不若陪我走兩步好嗎?”
項龍難道可說不行嗎?惟有陪在花香滿溢、奇花異卉的大花園裡,漫步於穿林渡溪、連亭貫榭、縱橫錯的小道上。鳥鳴蟬中,園充滿生機。
琴清神漠然地領路,帶點責怪的口氣道:“項統領頭髮蓬、冠不整、肩帶污漬,又兩眼通紅,滿酒氣,是否昨晚沒有闔過眼呢?”
項龍倒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愕然道:“你只瞥我一眼,竟能看出這麼多事來?”
琴清別過俏臉,白他一眼道:“你這人用詞既無禮又難聽,誰瞥你?”
項龍聽嗔中帶喜,知並非真的怪責自己,苦笑道:“我現在的頭腦仍不大清醒,唉!我這樣子實不配來見琴太傅,免得我的酒臭,污染太傅的幽香。”
琴清倏地止步,轉過來,尚未有機會說話,宿酒未消,失魂落魄的項龍撞懷裡。兩人齊聲驚呼,往後退開。
看俏臉火炙的琴清,項龍手足無措道:“唉!真的對不起!是我糊塗!有沒有撞痛你呢?”說這些話時,琴清充滿彈跳力和如綿絮的覺,仍清晰未褪地留在他膛上。
琴清狠狠橫他一眼,回覆淡然的樣兒,輕輕道:“大家是無心之失,算了吧!不過舊帳卻要和你計較,一個守禮的君子,怎能隨便提及兒家的香呢?”
項龍搔頭道:“我本不是什麼君子,亦沒有興趣做君子,坦白說!我真有點怕見琴太傅,因怕犯了無禮之罪,自己還不知道哩!”
琴清俏臉沉下來,冷冷道:“是否因爲怕見我,所以勸琴清到蜀去,好來個眼不見爲淨?”
項龍大頭痛,投降道:“只是說錯一句話吧!琴太傅到現在仍不肯放過在下嗎?不若我跪下叩頭謝罪好了。”
琴清大吃一驚,忙阻止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哼!你在耍無賴。”
項龍個懶腰,深吸一口氣,離開小路,越過花叢,到附近一條小橋下的溪流旁,跪下來,用手掬起清水,痛快地敷上臉孔。
琴清來到他後,皺起眉頭看他放豪邁的作,俏目卻閃耀大有趣的芒。
項龍又用水拍溼頭髮,胡撥幾下,神大振地站起來,仰天上的藍天白雲,舉手嚷道:“今天是我項龍餘下那半生開始的第一天,我定不可辜負它。”
琴清細念兩遍,終把握到他的意思,軀輕道:“難怪嫣然常說你是個深不可測的人,隨口的一句話,都可啓人深思,回味無窮。”
項龍灼灼的目打量一會,笑道:“想不到無意中竟得到與琴太傅一席話的機會,可惜我有要事趕去辦,不過已心滿意足。”
琴清綻出一個罕有清甜親切的笑容,聲道:“是琴清的榮幸纔對,其實我是有事想和項統領商量,統領可否再撥一些時間給琴清呢?”
項龍其實並沒有什麼迫切的事,只是怕對久了,忍不住出言挑逗,惹來煩惱。琴清魅力之大,可不是說笑的一回事。現在看到似有若無的人神態,心中一熱,衝口而出逗道:“原來是另有正事,我還以爲琴太傅對我是特別一點。”
琴清立時玉臉生霞,杏目圓瞪,嗔道:“項統領!你怎可以對琴清說輕薄話兒哩?”
中的琴清,更是使人心。項龍雖有點悔意,又大刺激。換了以前的琴清,聽到這番話,必會掩耳疾走,以後不會再見他,但現在琴清似嗔還喜的神態,適足以挑起因昨夜的緒波和失眠,仍是如在夢中的覺。幸好尚有一理智,項龍苦笑道:“琴太傅請勿生氣,是我糊塗,致口沒遮攔吧!”
琴清平靜下來,低聲道:“昨天太后向我提及儲妃的人選問題,還詢問我意見。”
項龍清醒過來,微震道:“太后有什麼想法?”
琴清移前許,到離他探手可及俏生生立定,目深注地道:“說呂不韋力陳儲君迎娶楚國小公主的諸般好,可破東方六國合縱之勢,只是因以鹿公徐先等爲首諸大臣的反對,才使有點猶豫難決。”
項龍不自覺地朝移近點,俯頭細審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容,沉聲道:“琴太傅給什麼意見呢?”
琴清顯然不住他“侵略”的距離,挪後小半步,垂頭輕輕道:“琴清對說,政儲君年紀雖小,但很有主意和見地,何不直接問他?”
項龍鼻端滿是由軀傳過來的芳香,神魂顛倒地再踏前半步,聲道:“我猜太后定會拒絕去詢問儲君的意見。”
琴清再退後許,訝道:“你怎猜得到的?”
項龍忽然很想看到窘的嗔樣子,不能控制地迫前許,使兩人間達致呼吸可聞的近距離,有點放肆地巡逡因低垂頭,由後領似天鵝般探出來優修長的頸,輕輕道:“這作賊心虛,這些天來,儘量避免面對政儲君。”
這回琴清再沒有移後躲避,耳卻紅,低聲道:“琴清最怕酒氣哩!”
項龍一震下醒過來,抹一額冷汗,知道自己差點不自侵犯,歉然退後兩步,頹然道:“我還是告退好。”
琴清擡起霞燒雙頰的玉臉,目閃前所未有的異采,默默地凝視他,沒有說話。
項龍立時招架不住,手足無措道:“嘿!琴太傅爲何這樣看我?”
琴清“噗哧”笑道:“我想看看你爲何話尚未說完,又像以前般嚷著要走?是否也是作賊心虛哩!”
項龍暗聲“我的媽啊!”這與紀嫣然齊名的,不但姿獨特、高貴優雅,最引人的卻是的涵,每與多接一次,愈覺得麗人,難以自持。他今天晨早到這裡來,是要借紀嫣然等的魅力來沖淡心中的傷痛,而潛意識中亦有點希見到琴清,那是一種非常複雜和矛盾的心態。正如紀嫣然所說,琴清乃秦人高高在上的一個麗的典範、玉潔冰清的象徵,是沾惹不得的絕世佳人。但偏是特別的地位和份,卻使他有著吃果那無與倫比的興和刺激。對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那並不存在道德上的問題。琴清並非屬於秦人,而是屬於自己。
項龍勉強下心的衝,口上仍忍不住展開反擊,瀟灑地聳肩擺手道:“我尚未過任何東西,何來心虛的問題哩?”
琴清顯是控制緒的絕頂高手,回覆止水不波的雅淡,若無其事道:“項統領問心無愧便,怎樣哩?你仍未表示對秦楚聯婚的意見啊!”
項龍苦惱地道:“對這種事我不大在行,琴太傅可否點醒末將其中關鍵所在?”
琴清嗔道:“你這人有時明厲害得教人害怕,像是有先見之明的異能,有時卻糊塗得可以。儲妃的問題,自是關係重大,徐先王齕均屬意鹿公的孫鹿丹兒,好使未來的太子有純正的統,而呂不韋則蓄意破壞他們的願,因爲他本並非秦人,故能借此事來擊破我們秦人心態上的堤防,項統領明白嗎?”
項龍恍然大悟,說到底這仍是來自大秦的種族主義和排外的微妙緒,對他這“外人”來說,自是沒有相干。但對秦人來說,卻是代表秦族的堅持,及與呂不韋的鬥爭,一個不好,會使小盤陷進非常不利的境。
琴清嘆道:“我勸太后切勿倉卒決定,至要待一段日子,看清形勢,方可以定下儲妃的人選。”
項龍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鹿丹兒確長得很,卻是頭雌老虎,非常厲害。”
琴清失笑道:“你終於遇上那批紅兵團了。”
項龍苦笑道:“昨晚的事。”
琴清白他一眼道:“你不是陪們通宵達旦吧!”
項龍淡淡道:“我哪來的閒?”
琴清低聲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故,昨夜嫣然獨自一人在園弄簫,簫音悽怨激憤,令人聞之慾淚。是否仍把琴清當作外人,不肯說出來讓人家爲你們分憂?”
項龍悽然道:“是因剛接到故人的噩耗,不過此事只有嫣然知曉,琴太傅……”
琴清點頭道:“明白!項統領要不要去看看嫣然們呢?該起來了吧!”
項龍搖頭道:“我想先回衙署打個轉,若有時間再來看們。”
琴清道:“統領最好和政儲君談談關於儲妃的事,我相信他有能力作出最好的決定。”
項龍點頭答應,告辭去了。心中卻多添沒法說出來的悵惘,其中又然夾雜難以形容的刺激和興。
無論是他自己又或琴清,均曉得兩人正在一條“非常危險”的路上的走著,而雙方都快沒有自制的能力。
項龍回到都騎衙署,腦際仍充滿對琴清的甜回憶。亦在生著自己的氣,不是打定主意再不涉足關嗎?但偏在善噩耗傳來,心惡劣、徹夜無眠、宿酒未醒這種最不適當的時候,反不自,有意無意地挑惹琴清,沒來由之極。人確是難解的,他對自己的行爲到莫明其妙。假若琴清擺起一向的架子,直斥己非,那倒“相安無事”,偏是以貞潔行名著天下的絕代佳人,也是神態曖昧。似嗔還喜、迎還拒。
兩人間現在那種微妙的關係,本已有最強大的力。
神思恍惚間,在大門撞上荊俊,小子神地道:“三哥!昨夜釣到一條大魚!”
項龍一呆道:“什麼大魚?”
荊俊得意洋洋道:“你聽過呂邦這人嗎?”
項龍清醒了點,低聲道:“是否呂不韋的人?”
荊俊道:“不但是呂家賊子之一,還是呂雄的寶貝兒子,這傢伙不知如何,看上人家麗的妻,竟當街調戲,剛好徐先路過,才解了圍。哪知這小子心有不甘,人家小夫妻已離城避開他,鬼仍鍥而不捨,夜率領十多名家將追出城去,截著人家,打傷了男的,正要對的行,給我及時趕到,將他和一衆從犯當場逮捕。哈!你說這條魚夠大嗎?”
項龍訝道:“你怎能去得那樣及時?”
荊俊更是眉飛舞,笑道:“全賴陶公的報組,知道此事立即通知小弟,我最清楚呂邦的格,他看上的東西,從不肯罷休。於是乎監視他,這小子果然給逮個正著。這回確是萬分采,秦人對之徒,刑法嚴峻,只要將呂邦解送都律所,他怎樣都逃不了刑罰,最好給他來個閹刑,只要想想呂雄心痛的樣子,可爲倩公主們稍出一口惡氣。”
項龍思索半晌,問道:“現在呂邦等人被扣押在哪裡,相國府的人知道這件事嗎?”
荊俊拉著他穿過衙堂,往後堂走去,興地道:“昨夜我把有關人等,包括那對年輕夫婦,全部送到這裡來,呂邦和他的人給關在牢裡。唉!不過卻有個頭痛的問題,這小子當然矢口不認,推得一乾二淨,最糟糕是那對害的小夫妻,知道呂邦是相國府的人,慌了起來,不肯作證,只是求我放他們走,說以後再不想踏足咸城。”
項龍立即頭痛起來,若沒有人證,給呂邦反咬一口,可能會弄到得不償失。問道:“二哥呢?”
荊俊嘆道:“他今早的心看來不佳,問呂邦沒夠兩句,賞他一個耳,現在去向小夫妻兼施,真怕他忍不住揍人。”
項龍最明白滕翼現時的心,忙道:“先去看二哥。”
加快腳步,隨荊俊往扣押小夫妻的堂走去。尚未過門檻,傳來滕翼悶雷般的喝罵聲,守在門的烏言著等人,一臉無奈的神,不用說是到現在尚沒有結果。項龍步進等若辦公室的堂,與那對呆立在滕翼跟前的年輕夫婦打個照面,同時愕然。
兩人道:“恩公!”
項龍暗忖又會這麼巧的,原來是那天赴圖先約會,在市集遇到給惡漢追打的夫婦,當時項龍不但給他們解圍,還義贈他們一筆錢財。
滕翼愕然道:“你們認識項大人嗎?”
項龍誠懇地道:“這事遲點再說!賢夫婦差點爲人所害,何故卻不肯指證他們?豈非任由惡人逍遙法外,說不定很快又有別的人遭他們的毒手。”
周良和妻對一眼後,毅然道:“只要是恩公吩咐,愚夫婦縱使爲此事送命,亦不會有半點猶豫。”
滕翼大喜道:“兩位放心,事後我們會派人送兩位離去,保證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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