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傳來一陣狼嗥,烏向荊善笑道:“你的老朋友來哩,還你手時不要留,否則會用牙齒來和你親熱。”
荊奇神凝重道:“我看狼羣是來報仇。”
荊善亦皺眉不語。
烏言著奇道:“你當狼是人嗎,竟懂得記仇。”
荊奇道:“此事一點不假,馬有馬,所以認得誰是主人;狼有狼,故知道誰是仇人有啥稀奇。”
趙致膽子最小,心寒起來道:“那你們還不快想些應付的辦法出來。”
項龍亦是心驚跳,因爲所雖是靠崖臺地,但三面斜坡,樹木繁茂,若竄幾十頭或幾百頭狼出來,確非是鬧著玩的一回事,有一重機槍會較保險些兒。
烏舒在衆鐵衛中最是冷靜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從命,不過可否待我們填飽肚子,有了力氣纔去工作。”
趙致嗔地向項龍投訴道:“烏舒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沒說不讓他吃東西。”
項龍哈哈笑道:“羊快給烤焦,還不取下來上盤,我的二夫人有東西吃,什麼都可忘掉。”
紀嫣然嗔道:“致致是饞鬼嗎?說得這麼不堪,我要爲討回公道。”
時間如此過去。膳後荊善等興高采烈去佈置陷阱,一副惟恐惡狼不來的樣子,教人又好氣又好笑。紀嫣然兩亦去湊熱鬧,反是項龍得空間,一個人坐在篝火前發呆,思前想後,喜怒哀樂一一掠過心頭。就在此時,莊夫人揭帳而出,向項龍盈盈而來,穿素白的長襦,加上件白的長披風,戴著一頂綴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紗,活像由幽冥來的麗靈。
項龍有點愕然地著,直至來到旁施禮坐下,道:“莊夫人何故尚未安寢?”
在氣息可聞的近距離下,藉著火,薄紗再無遮蔽的作用,只見面上線條廓有種古典的優雅態,雖及不上琴清的驚心魄,已是難得一見的人兒。
水汪汪的眼睛反映篝火的芒,爍變化,專注地凝視項龍,忽地幽幽一嘆道:“心中有事,怎睡得好呢?”
這麼多天來,項龍尚是首趟和如此接近地對話,不由涌起異樣的覺。點頭道:“夫人的事不必告訴在下。”
莊夫人見他盯著自己的臉龐,低聲道:“壯士是否可以看到妾的模樣。”
項龍有點尷尬道:“在這角度和火的映照下,確多看到一點。”心巾卻在嘀咕,這些話頗帶有點男挑的味道,難道要自己,好使他去爲辦某一件事?莊夫人使他聯想到平原夫人和晶王后,像們這種和年紀較大的麗,再不像時代的純潔,想法實際,最懂利用本的條件,以去達到某一目的。
莊夫人垂下螓首,幽幽道:“壯士這次往楚,真的是去收購黃金嗎?”
項龍想不到這麼直接了當,不敢遲疑答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不是爲了黃金,誰願長途跋涉,僕僕風塵呢?”
莊夫人默然不語,似在咀嚼他“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兩句警句子,好一會擡起頭來道:“項壯士出口章,言之有,當是非常之人,況且兩位夫人均爲人間絕,氣質高雅,貴屬更無一不是高手,若說會爲區區財貨四奔波,妾應該相信嗎?”
項龍矢口不認道:“黃金豈是區區財貨,夫人說笑。”
莊夫人輕紗後的目一眨不眨盯著他,緩緩道:“既是如此,只要項壯士把我們護送往滇國,我便以千面黃金酬謝壯士,妾可立下毒誓,絕不食言。”
項龍心中一震,想起紀嫣然說過由於楚人東侵挫,故轉向西南開發,而主事者的大將莊蹻,正與莊夫人的夫君同姓。後來楚勢轉弱,莊蹻與其他諸侯坐地稱王,莊蹻不正是滇王嗎?愕然半晌後,淡淡道:“不知夫人和滇王莊蹻是何關係?”
莊夫人低聲道:“先王乃妾家翁。”
項龍暗忖看來又是一宗爭奪王位的王室悲劇,哪還有心去聽,嘆道:“夫人的提議,確令人心,不過千兩黃金並不易賺。我更不願兩位本是隨在下來遊山玩水的妻冒上生命之險,恕在下有心無力。”
莊夫人也嘆一口氣,聲道:“我只是試試你吧!項龍有烏家作後盾,哪會把千兩黃金放在眼?”
項龍苦笑道:“原來你早知我是誰,卻故意來耍我。”
莊夫人“噗哧”笑道:“像你那種相貌型的人,固是萬中無一,紀才更是瞞不過人,你們又都那麼名遍遐邇,妾真奇怪項先生竟以爲可以騙過我們。”又微笑道:“若換過是一般男人,妾或會以來換取你的幫助,但卻知這一著對你毫不管用。故而不若明賣明買,大家作個對雙方均有利的易好嗎?”
項龍忽然涌起古怪的覺,莊夫人不但有平原夫人和晶王后的特質,還包含了趙雅在的混合,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俏樣兒,使人既刺激又充滿挑逗。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道:“坦白說,我倒看不出你可以用什麼東西來和我易。”
莊夫人有竹道:“項先生這次來楚,目標究竟是李園還是田單呢?若是後者的話,妾不愁你不答應易。”
項龍立時瞪目結舌,須知自己對付田單一事,雖是很多人知道的,亦只限於咸軍方與王族的一撮小圈子裡,莊夫人怎會知悉?
莊夫人輕輕道:“項先生若知華夫人乃我的親嬸母,當不會如此吃驚。”
項龍深吸一口氣道:“夫人是否由咸來的呢?”
莊夫人避而不答道:“先生請先告訴我這次是否爲田單而來,若答案是‘否’的話,妾再無可與先生易的條件,此事就此作罷。”
項龍心念電傳,聽語氣,似乎在田單一事的背後上大有文章,不由有點心,嘆道:“夫人厲害,不如說來聽聽。”
莊夫人欣然道:“妾信任先生是正直君子,縱使知道妾的,儘管不作易,亦不會泄出去,是這樣嗎?”
項龍苦笑道:“難道我項龍會害你這些婦人和孺子嗎?”
莊夫人神一振道:“我之所以知道這麼多,皆因李園的心腹裡,有我的人在,先生現在明白吧!”
項龍恍然大悟,莊夫人本是楚人,又是莊蹻的媳婦,更是華夫人的近親,李園的心腹裡有來自那系統的人,絕非不合理的事,難怪會知道自己是要對付田單。
莊夫人微微笑道:“項先生可否拉起妾的遮面紗,妾要面對面告訴你一個夢想不到的。”
項龍皺眉道:“夫人乃有所屬的人,我這麼做,恐怕於禮不合吧?”
莊夫人黯然道:“先夫已於五年前被叛軍在鬧市中斬首,妾現在不屬於任何人,否則何須離鄉背井,避難秦國?若不是得華夫人維護,妾早給楚人擒回去。”
項龍嘆一口氣,揭起的面紗,一張宜喜宜嗔,充滿風韻的俏臉,呈現眼前。的玉臉稍嫌長了點,可是由於頸像天鵝般優修長,卻配合得恰到好,形一種特魅力的吸引力。再加上下頷一顆有如點漆的小小人痣,把一切平衡得完無缺。的眼睛果然是水汪汪的,可令任何男人見而心跳。古典的態雖遜於琴清,卻多了琴清所沒有的大膽和野,使人生出一見便想和上牀的衝。難怪要以面紗遮臉。
莊夫人見他目不轉睛打量自己,大滿意,含道:“先生覺得妾的容尚可眼吧!”
項龍暗自警惕,雖開宗明義表示不會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這樣做著,不過也難怪,以如此一個弱質流,爲了復國和讓兒子重登王位,除去天賦的本錢外,還可倚靠什麼呢?可想像由亡國到現今的一刻,必然曾多次利用麗的,來換取男人的幫助。不由苦笑道:“夫人何須妄自菲薄,你還未說出那天大的哩!”
莊夫人眼中掠過驚異之,輕輕道:“到這時我才明白爲何寡婦清會對先生難自,說話正代表一個人的懷修養,只聽先生談吐別出心裁,當知先生非常人也。”
項龍暗慚愧,苦笑道:“復國爲重,夫人千萬別看上在下,致自招煩惱。”
莊夫人掩笑道:“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但人家欣賞你也要心驚膽跳嗎?且還出言警告,唉!世間竟有你這類怕令子傾心的男人,說出去絕不會有人相信。”
項龍愈接莊夫人,愈覺到的力,此時忽然覺察到莊孔等都到斜坡幫忙,營外的空地只暇下了他們這對孤男寡,暗暗心驚,正容道:“在下洗耳恭聽。”
莊夫人斂起笑容,輕輕道:“田單現在應已抵達楚都壽春。”
項龍劇震道:“什麼?”
莊夫人好整以暇地道:“田單由於國國外均仇家遍地,所以邊常帶著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知道你不肯放過他後,當日混在李園的隊伍裡一起上路,後來你見到的只是他的替吧!”
項龍登時出了一冷汗,難怪田獵時田單這麼低調,又儘量不出席公開場合,原來其中竟是這般的原因。自己終是棋差一著,鬥不過這頭老狐貍。還須立即通知滕翼和徐夷,免得被楚人反撲下全軍覆沒。想到這裡,什麼心都沒有了。以後自己的名字還要倒轉來寫,這回確是一敗塗地。忽地到莊夫人的臉龐在眼前擴大,他仍是神智迷糊之際,莊夫人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你助我復國,我幫你刺殺田單。”
項龍一呆道:“你自難保,如何助我?”
莊夫人肅容道:“李令這人之所以能弒主賣國,皆因有孝烈王在後支持,現在孝烈已死,壽春和滇國支持我們的大有人在,整個形勢截然不同,否則我怎敢回楚去。”
項龍愕然道:“孝烈王過世的消息,你不是由李園聽回來的吧?”
莊夫人道:“當然不是,我們莊家在楚固深,莊孔特地由楚遠道來通知我們,並接我們回去的。”
項龍失聲道:“什麼?孝烈王真的死了?”
莊夫人不解地看著他。
項龍的震盪仍未過去,想不到誤打誤撞下,竟真的造就李園及時趕回去奪權,否則李園恐怕仍在咸。
世事之奇,確是出人意表。
深吸一口氣後,斷然道:“好吧,若我能殺死田單,就全力助你的兒子重掌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