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問卿慢慢悠悠的從黑暗中走出來，揶揄般嘲笑著，「喲，平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你也有膝蓋的時候？嘖嘖嘖，我還以為你有本事跑出去，就有本事扛下來，沒想到……竟也會怕。」

夏問曦快速環顧四周，咦了一聲之後，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一邊著額頭的冷汗，一邊朝著迴廊走去。也不搭理自家兄長，小臉擰一團，就好像夏問卿欠了好多錢似的，麵黑沉黑沉。

「哎哎哎，怎麼不說話？」夏問卿跟在後麵，「小妹？小妹？」

「我不是你妹妹，我們現在是敵人了！」夏問曦哼哼兩聲，大步流星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你不要跟著我，不想理你。」

夏問卿皺眉，愈發追得了些，「怎麼，生氣了？」

瞥他一眼，很是不悅的哼哼兩聲，似乎是故意哼給他看的，著腰翻個白眼，「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所以你也別哄我，不然對你不客氣！」

「小丫頭片子，現在是我抓著你的現行，你竟然還敢對兄長不敬？」夏問卿雙手環，「你要想清楚，是不是該來討好我，否則我就去告訴爹！你要知道，如果爹曉得你溜出去，會怎麼責罰你？」

夏問曦可不吃這一套，「又不是沒被打過，最多去祠堂跪著，沒飯吃而已！」

「錯，爹會打斷你的！」夏問卿做了個「砍」的作。

驚得夏問曦赫然子一，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眨著一雙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你騙我，不要嚇唬我，不然我、我……」

「你們兩個人在幹什麼？」平地一聲炸雷。

渾厚的聲音從迴廊盡傳來，暗影浮，越行越近。

夏問曦撒丫子跑到了夏問卿邊，麵惶然的扯了扯兄長的袖子，眉心擰得的，著聲音帶著哭腔喊了聲，「哥哥……哥……」

小丫頭可憐的仰著頭，看著夏問卿整顆心都了。

「爹！」夏問卿行禮。

「爹！」夏問曦小臉煞白。

夏禮安瞧著麵怪異的兄妹兩個，不由的冷了聲音，「你們在幹什麼？黑燈瞎火的，在這裡吵什麼架？」

「爹……」

「爹，哥欺負我！」夏問曦搶先一步，忽然衝到了夏禮安麵前，紅著眼眶眨著眼。

夏問卿愣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惡人先告狀？哎呦這小丫頭片子，現在還會這招了？！然則，還不等他開口，夏問曦「哇」的哭出聲來。

這下，夏問卿徹底愣了！！！

夏禮安麵黢黑，「問卿！」

夏問卿慌了，「爹，我沒有，不是我！是小妹誣陷我，我……」

「為兄長，不好好的保護妹妹，照顧妹妹，還將妹妹欺負哭了，爹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男兒大丈夫，連個子都容不下，以後怎麼大？」夏禮安怒容滿麵。

「爹，這丫頭胡說！」夏問卿急了。

夏問曦滿臉是淚，「哥，你給我道個歉，我就不追究了！」

夏問卿：「……」

「還不快點！」夏禮安冷喝。

夏問卿咬著牙，「小妹，是哥不對，下次哥哥一定讓著你！」

夏問曦破涕為笑，「這次就原諒你了！」

「好了，都回各自的院子去！」夏禮安抬步就走。

進來朝上不安，太子與諸皇子不睦，私底下不知過多回的手，皇上的子愈發不濟，是以……若皇帝駕崩，朝廷必定傾覆。

夏禮安心裡存著事，自然無暇去管兄妹兩個的小打小鬧，隻要夏問曦不走出學士府，其他的事……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個小姑娘，日關在家裡，還能惹出什麼事來？

「夏問曦！」夏問卿咬著牙。

小丫頭將臉上的淚一抹，快速出得意洋洋的笑，「哥，承讓了！」

「你就不怕我告訴爹嗎？」夏問卿憤然，「竟然敢冤枉我，你是不是活膩了！」

夏問曦晃晃悠悠的走到他麵前，歪著腦袋喊「哥哥」、「哥哥」、「哥哥」……

夏問卿：「……」

果然，圈子裡養大的孩子，不知道臉皮是什麼玩意。

夏問卿開始擔心了，這丫頭今兒跑出去，怕是沒丟人吧？丟人倒也罷了，可別將什麼重要的東西給丟了纔好！畢竟這丫頭是張白紙，出了一門心思往外跑，腦子裡什麼都沒有。

「小妹！」夏問卿狗皮膏藥似的跟在妹妹後，一路跟著回院子。

綠兒哭得眼睛都紅了，乍見自家小姐回來，欣喜得就差沒蹦起來，「小姐，你可算……」

然則，瞧著跟進門來的夏問卿，綠兒的臉……瞬時綠了，慌得不知所措。

「綠兒去打水，我要沐浴，我要睡覺，我累了！」夏問曦全然不管後的狗皮膏藥。

進了屋，將鞋甩出去，夏問曦大咧咧的躺在床榻上，還是自己家裡舒服。今日差點被那個冷麵疙瘩嚇死了，所幸自己命大！

還好！還好！

「小妹！」夏問卿坐在了床沿。

夏問曦坐起來，「作甚？這是我的閨房，出去。」

「你今日都幹什麼了？」夏問卿皺著眉，試探著去問，「有沒有遇見什麼男子？占你便宜？」

「占我便宜？怎麼占？」夏問曦眨著眼睛問，「哥哥，我真的遇見了男人，一個很漂亮的男人，但是心眼特別壞，還特別兇，差點把我給賣了！」

夏問卿赫然瞪大眼睛，「差點把你賣了？」

「對！」夏問曦咬著牙，「他把我推下水，還讓我換服。」

夏問卿見鬼般站起，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夏問曦，「你當著男人的麵，換服？」

「沒有！」夏問曦搖頭，「我看到了他的，他沒看到我的！」

夏問卿瞬時咬著舌頭，疼得眼淚花都出來了，「你、你你看到了什麼？」

夏問曦雙手叉在前，半垂著眼眸不說話。

「我的親娘誒……」夏問卿呼吸微促，「看到了前麵？」

「嗯！」夏問曦抿。

夏問卿盡量製著心深的惶恐，「後來呢？」

「後來我就跑了！對了，我還給他銀子了，讓他買葯吃。」夏問曦如實回答。

夏問卿：「……」

買葯吃？？

深吸一口氣，夏問卿咬咬牙，「你給他錢，讓他買葯吃？他怎麼沒掐死你？」

「你們都說錢是好東西，我給他錢，他為什麼要掐死我？」夏問曦一臉看智障的神，極為嫌棄的看著自家兄長，「你這人真是奇怪！」

夏問卿隻覺得整個人都是崩潰的，「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跑了！」夏問曦眉心皺起。

府裡的人都說兄長聰慧至極，以前，夏問曦也這麼覺得，畢竟兄長出口章。

可現在，懷疑是府裡的人對兄長太過恭維。

「廢話，你若不是跑了，現在能回來？」夏問卿有些氣呼呼的，「你說你……你說你、你怎麼就、就……那人是誰？」

是誰？

「是男的。」夏問曦說。

夏問卿扶額，「名字！」

「不知道！」

「？？？」

夏問卿鎩羽而歸，真是敗了敗了，毫無還手之力。

「算了，算了！」夏問卿著眉心，「明天我再來告訴你，現在……你好好休息，記住了，以後別輕易出去，否則是要吃大虧的，知道嗎？」

夏問曦不應聲。

「知道嗎？」夏問卿厲喝。

夏問曦子一抖，連連點頭。

這麼兇作甚？

如果不是被當場抓住，是不會這麼乖巧的。

夏問卿搖著頭走出門，瞧著很是失。

夏問曦纔不管那麼多，沐浴更，照樣睡得安安穩穩！管他會不會天塌地陷，的日子永遠都是這樣波瀾不驚，平淡無波，十多年來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隻是，嘗過了甜頭之後，再想收斂，委實不易。

沒過兩日，小丫頭又開始蠢蠢，隻是……後這甩不掉的狗皮膏哥，委實讓人很頭疼！

頭疼，真是頭疼！

薄雲岫深吸一口氣，瞧著馬車外的長街，明明人來人往，卻無一張悉的麵孔，與他毫不相乾。

「老二近來倒是改變了不，是不是與我一般，覺得宮裡太抑，所以一個勁的往外跑？」薄雲崇靠著車壁，笑盈盈的問。

薄雲岫不吭聲，視線一直落在窗外，始終在搜尋者那個悉的影。

這都第幾回了？

他明明沒有沒收的荷包，還特意往的荷包裡塞了一錠銀子，怎麼……還沒出來？是不是真的被他嚇著了？又或者被夏大人關起來，再也沒機會跑出來？！

「老二？」薄雲崇又喊了一聲，「你到底聽沒聽到我在說話？」

「聽到了！」薄雲岫隨口應聲，繼續不理他。

見狀，薄雲崇唉聲嘆氣，「你這般模樣，老四也是這般模樣，你們到底還要不要我這大哥？」

說起這個，薄雲岫也覺得奇怪，老四最近也是神神的，總往外跑，瞧著不太對。

「老四最近在做什麼？」薄雲岫問。

薄雲崇愣了愣，「你與他素來好，他沒告訴你嗎？」

薄雲岫搖頭。

「哎呦，這傢夥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薄雲崇深吸一口氣，「改日我得好好的查一查！」

薄雲岫也沒有繼續追問，經過上次那家客棧的時候，他便從馬車上走了下去，底下人問過了掌櫃，說是上次那位俊俏的公子一次都沒有再來過。

「沒來過？」薄雲岫半垂著眉眼，麵愈發清冷。

看樣子，是真的出不來了。

薄雲崇要去酒樓裡坐坐，薄雲岫不興趣，顧自離開。

他也不去哪兒，就在原先的牆下站著，風吹著牆那頭的棗樹枝，不斷的飄到牆這頭，但牆頭始終沒出現那抹俏的影。

去哪了呢？

不多時，牆出現了細碎的喊聲。

「噓，別出聲，我就爬上去待一會，就一會！」

「小姐！」

「別吵別吵！難得我哥今日沒盯著我，我上去風，不許再出聲，否則待會讓你吃棗核，聽明白了沒有！」

「是！小姐，你小心點！」

「知道了知道了，年紀輕輕的，廢話真多，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

牆頭，有個小腦袋冒出來，彷彿是習以為常，作嫻得不得了，翻個便坐在了牆頭。手摘棗子，放進裡，輕輕一咬。

咯嘣脆！

「嗯，好甜！越來越甜了！」夏問曦將棗子丟給綠兒，「賞你的，可好吃了！」

仰著坐在牆頭，背對著自己的夏問曦，薄雲岫不自覺的挽起角，就這麼靜悄悄的著的背影，看著愜意的晃著腦袋。

他想著，那棗子到底有多甜，以至這麼吃？宮裡的棗子，他從來不，隻覺得那東西……很是糙，定然不好吃。

許是意識到不太對，夏問曦轉頭，忽然驚覺牆下有人看。

原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如今才曉得，是冤家路窄。

了手中的棗子，夏問曦快速環顧四周。還好，哥哥不在，爹也不在，周遭也沒什麼奴才，隻有一個綠兒在樹下站著，眸焦慮的著。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夏問曦呼吸微促。

難道是找上門來算賬的？

不對不對，都給他銀子了。

額，好像又不對，因為荷包裡，好似多出了一錠銀子……

「我沒錢給你，你也別想訛詐我！」夏問曦咬著牙，「我是絕對不會再給你銀子的，你死了這份心吧！」

薄雲岫凝眉，他看起來這麼窮嗎？以至於走哪，都惦記著的銀子？

「你還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夏問曦嚇唬他，「你信不信我讓人來抓你，然後把你吊起來打一頓？我們家的藤條，那一個結實，保管打得你三天下不來地，你若不信隻管試試。」

「你經常捱打？」薄雲岫仰著頭問。

夏問曦翻個白眼，「多管閑事。」

「趕滾！」夏問曦夠不著，那顆棗子又紅又大，就在樹梢頂上掛著。

瞧著長胳膊，咬著牙的摘棗子，薄雲岫路略顯無奈的乾笑兩聲，這丫頭……真是個貪吃的，猶記得上次見，就抱著一摞好吃的。

「棗子好吃嗎？」薄雲岫問。

「廢話，棗子要是不好吃，你當我坐這裡是喝西北風嗎？」的子稍稍朝著樹榦挪了挪。

驚得底下的綠兒一個勁的喊著，「小姐，小心！小心點！」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頭一回！」夏問曦咬著牙，快……快夠到了。

誰知下一刻，一陣風從耳畔掠過，眼前的大紅棗子……沒了？！

沒了！

掉地上了嗎？

夏問曦快速檢視四周，忽聽得牆外傳來清晰的「咯嘣」聲，太悉這個聲音，是棗子被牙齒咬碎的聲音！

薄雲岫吃著棗子，心裡微恙，是有點甜！

「我的棗子啊！」夏問曦紅著眼眶，「你這個棗賊！」

賊？

薄雲岫繼續吃著棗子，無視某些人的控訴。

「我的大紅棗！」夏問曦泫然泣。

薄雲岫吃得隻剩下棗核，然後淡淡然看了一眼，拂袖而去。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個棗賊！」夏問曦咬牙切齒。

「你喊什麼呢？」夏問卿站在樹下，「喊什麼呢？」

夏問曦咬咬牙，「我要吃棗子！」

「這棵樹的棗子，哪年不是全進了你的肚子，自打你會爬樹，誰都沒敢沾著邊，連我都沒吃上一顆，你還好意思嚷嚷！」夏問卿黑著臉，「下來，爹找你有事。」

夏問卿眼角潤，極是不甘心的看一眼薄雲岫離去的方向。

空空的巷道，早就沒了人影。

「我好生氣。」夏問曦了鼻子。

夏問卿翻個白眼，「我還生氣呢！」

「你有什麼可氣的？」夏問曦輕哼。

「眼瞎，有這麼個妹妹，真是倒了大黴！」夏問卿直搖頭，緩步走在前麵。

夏問曦衝上去，「你就知足吧，我都沒嫌自己哥哥是個瞎子！哼！」

夏問卿：「……」

書房。

夏禮安麵凝重，瞧著夏問曦天真無邪的麵孔，有些話卡在嗓子裡，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爹，怎麼了？」夏問曦打量著自己，「有什麼不對嗎？」

想了想，快速拂去子上的臟穢，爹一定是看出又爬牆了，所以才會不高興的。

「爹，弄乾凈了！」夏問曦挽輕笑，「爹，到底什麼事？」

見著父親閉口不言，神凝重，夏問卿也是急了，「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跟小妹都在這兒，你有什麼話隻管明說便罷！」

「對啊，爹！」夏問曦眨著明亮的眸子，「我和哥哥又不是外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夏禮安點點頭，「曦兒，你已經過了及笄之年，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夏問曦的笑，赫然凝在邊，「爹，你說什麼呢？」

「爹，以曦兒的相貌又不是嫁不出去，您這麼著急作甚？」夏問卿眉心皺。

「就是啊，哥哥都還沒娶媳婦，為什麼我要先嫁人，凡事還講求個先來後到，我纔不要被賣給被人當媳婦。」夏問曦翻個白眼，扯了扯兄長的袖子。

夏問卿站出來，「爹，我還沒娶媳婦，您別急著把小妹嫁了，再留兩年吧？咱們家，就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您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