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當爹又當娘,自然是沒時間照顧孩子。
薄雲岫站在靈堂裡,「如果醒了,我該如何同代?」
夏問卿沒有做聲。
事到如今,還能如何?
出了年,寧侯府的人就來提親了,孫道賢很是扭,不過還是自個來的,兩個人了小半年,一個重重義,一個實非真正的紈絝,雖然麵上不太般配,可所信仰的東西一樣,這事兒也就定下來了。
太後認了春秀當義,薄雲崇親自賜婚,來日出嫁,便是以長公主之尊,嫁寧侯府,如此不算春秀高攀侯府。
所有人都不提沈木兮,但大家心裡都清楚,若沈木兮還醒著,定然也會這麼做。
寧侯府的婚事,在東都城淪為一樁談。
薄雲岫輕輕著沈木兮的胳膊,每日重複著枯燥的事,卻又樂此不疲,「你再不醒來,就要錯過春秀的婚事了!待三年守孝期滿,你哥和毓青的婚事……也該辦了!對了,毓青的休書,我早就給了,以後可就是夏家的媳婦了!」
沈木兮依舊躺著不,睡得很是安穩。
「大哥和步棠還是沒有孩子,你起來幫他們看看吧!你不是沈大夫嗎?太醫沒法子,你總歸有法子吧?」薄雲岫輕嘆,「郅兒又長大了一歲,更高了些。你可還記得阿娜公主和李長玄?李長玄來了書信,說是阿娜公主生了個兒,歡喜之溢於言表。」
他頓了頓,「薄夫人,你看看你,錯過了多好事?」
「爹!」沈郅進門,「您看這是什麼?」
「哪兒來的棗子啊?」薄雲岫愣了愣。
「冰庫裡找到的,許是去年留的。」沈郅將一顆青棗放在母親的枕邊,「娘最喜歡吃棗子了。」
薄雲岫點點頭,瞧著沈郅轉離去的背影,外頭的真好!抱著沈木兮出去曬曬太,也是他每日必做的事之一。
阿落在棗樹邊上,鋪一張榻,薄雲岫將沈木兮放在榻上,撐著傘陪坐著,這一坐往往就是一下午。
「郅兒給的。」薄雲岫將棗子塞進沈木兮的掌心裡,「還記得當年,你拿著一個青棗玉件,要換我的鴛鴦佩嗎?其實那東西,原就是想給你的,又怕你覺得我太隨便,沒有誠意。薄夫人,你現在還願意拿棗子跟我換嗎?」
「好!」
四下忽然一片死寂。
阿落猛地瞪大眼睛,方纔聽到了什麼?
薄雲岫了手中的傘,呼吸都了,「薄夫人?」
是幻覺嗎?
好像不是!
「薄夫人?」薄雲岫疾呼,「是不是你在說話?」
「換!」薄微啟。
太久不見,眼睛本不住,還好有傘撐著,才能睜開一條眼。
阿落慌忙接過薄雲岫手中的傘,剎那間淚流滿麵。
「薄夫人!薄夫人!」薄雲岫死死的抱住沈木兮,頃刻間又哭又笑,狠狠的在臉上啄了一口,俄而又像個孩子般,放聲的嚎啕大哭。
等到了!等到了!
這一次,沒有讓他再等七年!
他的薄夫人終於回來了!
兩個月後,便是寧侯府大婚,這一次,沈木兮算是趕上了!
醒來之後的沈木兮,子格外虛弱,大難不死已經是老天爺最大的恩賜。好在薄雲岫走哪都喜歡抱著,也不管旁人怎麼看,隻要薄夫人無恙,他便什麼都不在乎。
得知父親去世已久,自己沒能見上最後一麵,沈木兮沉默了數日。可是,人總該往前看,父親臨終前最放不下心的是,若因此鬱鬱寡歡,想來爹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春秀和孫道賢親的時候,沈木兮和薄雲岫坐在孃家人的位置上,紅著眼眶,看著春秀出嫁,心裡一樁大事總算是放下了。
這一日,東都城算是熱鬧了。
皇帝和皇後親自主婚,離王夫婦作為孃家人出席,春秀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有這等好事。可轉念一想,人世間哪樁好事,不是苦盡甘來?
薄雲岫抱著沈木兮回到問柳山莊的時候,莊子裡靜悄悄的,他用大氅裹著,抱著坐在那麵牆頭,瞧著漫天綻放的煙花,低眉吻上的,「薄夫人,累著了吧?」
沈木兮往他懷裡拱了拱,「睡夠了,不累!」
「待你哥親之後,我帶你遊山玩水,看遍南宛的山山水水,好不好?」他著聲音,伏在耳畔低語。
嫣然輕笑,「就怕皇帝不肯放人,回頭又得把摺子摞摞的往山莊裡搬!」
「放心吧,我已經讓太傅,去教習郅兒和鈺兒,如何去批摺子了!」薄雲岫笑得涼涼的,「以後,我的時間隻屬於你,餘生不長,豈能再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上?」
「我瞧著,應該早點讓皇帝和小棠生個孩子,有了接班人,就不會再找咱們的麻煩了!」的指尖,輕輕的在他間,「你說呢?」
薄雲岫點頭,「那就得看沈大夫的醫,夠不夠高明!」
「我加把勁,讓他們三年抱兩。」沈木兮仰頭看他。
他低頭,吻上的眉眼,「如此,甚好!」
絢爛的煙花,點亮了整個東都城,竹管絃之音,喧囂熱鬧之聲,不絕於耳。
至於最後老頭和韓天命去了何,薄雲風還在找。煉蠱爐炸開之後,黍離隻看到沈木兮和沈郅,委實沒瞧見老頭的蹤跡。
人呢?
不知道。
不過,捱了一頓打的薄雲風,早就趁著夜跑了,估著又鬍子拉渣的去要飯了,流浪的生活比較適合他這樣放浪不羈的人。
東都,對他而言是一種困鎖般的存在。
許是哪日,待薄雲岫帶著沈木兮遊歷天下時,有緣可見,也可能……此生再也不見!
石堆裡,有冥花幽幽綻放,日出而謝,日落而綻,生生不息,終隻能紮於此,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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