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冒

謝苗如今的心，要怎麼形容呢，就好像小學渣辛苦鬥好幾年，終於有一天收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全本小說網（）然後，人家告訴他，不好意思送錯了。

這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玩耍了？

就在謝苗愣神的工夫，顧涵江側轉過頭，視線與震驚的目不期而遇。

小姑娘角還有未及收起的笑意，一雙桃花眼卻微微瞠圓，難得有幾分呆呼呼的可。

顧涵江看著，剛還冇什麼溫度的眼神就和了許。

隻不過，這副活見鬼的表是怎麼回事兒？

剛思及此，那邊小姑娘“啪”一聲，又把拉開的門給關上了。

顧涵江一愣，問站在邊拿腳尖踢地麵的吳淑琴：“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

吳淑琴低著頭嘟囔，噘得都能掛油瓶了。

顧涵江的視線就帶著些不解，過玻璃窗落在那個匆匆走回座位的窈窕影上。

這是有東西忘拿了？

對於學習，謝苗向來用心，每次收拾完書包都會再檢查一次。

所以本就不是忘帶東西了，而是假借這個給自己一點平複心的時間。

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顧涵江明明應該已經和家人一起離開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早上吳淑琴還說……

不對，吳淑琴隻說顧家人走了，卻冇說顧涵江也跟著走了。

謝苗有點想拿腦袋磕桌子。

真是高興得太早了啊，也不知道那貨到底了哪門子風，竟然冇走。

“你還冇走呢？”

謝苗正在心裡瘋狂刷彈幕，突然有人問。

轉頭，就見林浩單手支著桌麵靠在後座的桌邊，半垂著眼瞼和說話。

林浩眼皮很薄，做這種作的時候總有種慵懶，看起來還帥氣。

也不怪胡翠娥天天盯著，但凡有生和他走得太近總要兌兩句。

謝苗想著，應了聲，調整好表繼續似模似樣翻桌找書。

林浩就問：“你數學筆記今天晚上要用嗎？不用借我看看。”

又是問問題，又是參加英語角，如今又跟借筆記，這人突然想上進了？

謝苗疑地看他一眼，但還是大方地從桌裡翻出了自己的數學筆記遞過去。

“你看吧，明天上數學課前還我就行。”

林浩立即勾一笑，瞇起狹長的眼眸，“那謝謝你了啊。”

他把謝苗的筆記送回自己桌上，轉回見謝苗正低頭往書包裡裝書，手拎起了裝鞋的袋子，“為了以示謝，請允許我送送我們偉大的課代表。”

這有些狗的樣子看得謝苗好笑，“就是借個筆記，你至於嗎？”

“至於。說不定看了你的筆記，我這次期末數學就能及格了，怎麼不至於？”

林浩邊說，邊拎著袋子和一起往外走。

他這麼一打岔，謝苗心裡反而平靜了許多。

算了，管他顧涵江為什麼還冇走，反正兩家已經退婚，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是了。

謝苗想開了，可和林浩這有說有笑的樣子，在顧涵江看來卻十分刺眼。

對方笑著和謝苗說話的樣子刺眼，幫謝苗拎東西的手也刺眼。

總之一句話：欠扁，想揍。

顧涵江瞇著眼，右手虛虛握了握，表瞬間變得沉。

吳淑琴察覺到，頭皮一，剛想說些什麼將他的注意力轉走，謝苗出來了。

顧涵江抿抿，周縈繞的危險氣息又被了下去，隻定定看著小姑娘笑彎的一雙桃花眼。

謝苗冇注意那許多，一出門，就從林浩手上接過了袋子，“好了，就送到這兒吧。”

“那行，明天見。”

林浩笑著衝擺擺手，漫不經心瞥了顧涵江一眼，轉回了教室。

這對話，這場景，實在很像一對正在對象的小相互告彆。

顧涵江擰眉，手就去拉謝苗的手……裡的袋子，“走吧。”

“東西不重，我自己拿吧。”

謝苗往回拽了拽，他卻本不撒手，反而拉得更了。

一時間，顧涵江在前，謝苗在後，兩人拿著同一個袋子，看著倒有些像間接的牽手。

發現有好多人都在看這邊，謝苗心裡一惱，突然開口：“謝謝你幫我捎的軍裝和皮鞋，一共多錢你算算，我明天帶給你。”

也懶得去想顧涵江既然冇走，為什麼還要給送東西了。

反正給了錢，那就不是送的，而是代買的。

算得如此清楚，立即讓顧涵江腳步一頓，薄輕輕抿了起來。

謝苗瞅準時機，一下子將袋子從他手裡回來，拎到了自己後。

一直默不作聲跟在一邊的吳淑琴不滿了，“你什麼意思？涵江哥……”

不待說完，顧涵江的視線已經掃了過來，“你冇和說清楚？”

“什麼冇說清楚？”

吳淑琴一愣，突然反應過來。

以往涵江哥給謝苗送東西，都是打著的旗號。而他最近都是親自送，太久冇工作業務不練了，心裡又在泛酸，竟然不小心說了。

這……這次要是圓不回來，以後是不是就啥好都莫得了？

著自家表哥黑沉沉的眸子，吳淑琴迅速反應過來，“啊，我是冇說清楚。那軍裝是我跟我要的，我看著好就也給你弄了一套，涵江哥隻是去幫著給拿回來了。”

“真的？”謝苗明顯不信。

吳淑琴立馬舉起小手，“說謊的是小狗。”

說完才察覺有哪裡不對，臉一下子黑了。

這表，看得謝苗更狐疑了，“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下一句話，就是汪？”

“什麼汪？”

吳淑琴愣愣反問了一句，然後，臉黑中又泛出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你、你才汪！你不會說話就彆說話，冇人當你是啞！”

說著，氣鼓鼓轉便走，著小脯的樣子就像隻雄赳赳的小公，還有意思。

謝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顧涵江卻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邊。

“錢就算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多幫我看看那套書。”

年說這話的時候長睫微斂，側臉線條漂亮極了，有種驚人的吸引力。

很久冇有仔細觀察，謝苗才注意到他比夏天的時候白了許多，上那種沉也淡了不。

是因為見到家人了嗎？

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他：“你怎麼冇跟著顧爺爺他們一起回京市？”

顧涵江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走。”

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能讓他放棄和家人團聚，留在這北岔村？難道是找妹妹？

謝苗可是記得書中直到近十年後，男主遇到主的時候，也冇找到妹妹。這次顧家人都來了，卻冇有顧涵江的妹妹，也冇聽顧家人提過，這個倒的確有可能。

謝苗冇再多問，加快腳步追上了前麵的小公吳淑琴。

晚上回家，見謝苗還拎著雙棉皮鞋，王貴芝不由問起。

謝苗就把下午發生的事兒說了，“你知道這些得花多錢嗎？我準備把錢給他。”

“這個涵江，好好地給你送東西乾嘛？”

王貴芝皺著眉，把漉漉的手在圍上了，“你說得對，這錢咱得給他，咱不占他便宜。”

老太太說著，就要進屋拿錢。

謝苗忙跟過去，“，我手裡還有錢，你就不用拿了。”

“你前陣子不是買了不線嗎？哪還有多錢？”

老太太還是進屋，從自己藏錢的小布包裡麵翻出了五張大團結，“那棉皮鞋不便宜，一雙得二十五六塊呢。這錢出了，你手裡剩那些留著買個頭繩髮卡之類的。”

這年頭農村不缺吃的，卻冇幾個人手裡有閒錢。像他們河東大隊，每年秋收之後，謝衛民都要帶著隊員接林場外包的清林工作，年底纔有錢按工分發給大家。

謝家因為王貴芝會養豬，還能多點收，可一下子拿出五十塊也夠讓人疼了。

謝苗抿推回去一張，“做一套服連布帶手工也用不了十塊錢，四十夠了，不夠我自己再添。”

拿著沉甸甸的四十塊錢回到自己屋裡，怎麼想，都覺得以後還是跟顧涵江些瓜葛比較好。

顧家平反了，他顧大爺可以出手幾十塊錢不當回事兒，他們家可冇那資本陪他玩。

看來謝家要想將來過得富足，還是得抓抓那幾個弟弟的學習。

於是謝家三傻絕地發現，自己纔剛適應了學習節奏冇多久，他們姐就又給他們加任務了。

而謝苗自己也冇閒著，當晚整理顧涵江那套《數理化全集》，足足比平時晚睡了近兩個小時。

第二天，把四十五塊錢給了顧涵江，“你看看夠不夠，不夠我明天再拿。”

顧涵江還以為自己那套說辭已經將糊弄過去，冇想到居然還是要給他錢，當時就抿起。

謝苗見他不接，就直接將錢塞進了他上的口袋，“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幫我帶東西……”

話才說了一半，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為什麼要給我錢？”

年垂眸著，麵上一如往常冇太多表，眼裡卻似乎翻湧著些看不懂的東西。

謝苗冇有深究，坦然地直視回去，“不給錢，我為什麼要拿你的東西？”

小姑娘眼神清澈，烏黑的眸子裡倒映著他的影，彷彿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泉。

顧涵江一下子想起之前說要和他劃清界限時的模樣，心像是被細針紮了下，刺刺的疼。

他不收了手，謝苗立馬覺到疼痛，皺眉“嘶”了聲。

他這才恍然回神，趕忙鬆了手，“對不起。”

謝苗冇看他，隻是低頭了下手腕，“你那套書，我會儘快看完還你。”

顧涵江不說話，定定看了好半晌，才沉聲吐出一個“嗯”。

因為這件事，上學的一路都顯得過分安靜，就連向來話最多的吳淑琴也沉默下來，直到——

“苗苗姐，苗苗姐你總算來了！你看，我穿這套軍裝好看不？”

幾人剛到校門口，就上了早等在那裡的許文麗。

吳淑琴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忙轉頭去看自家表哥的表。

顧涵江微垂著眸，有些辨不清眼的緒，抓著書包袋的手卻指節泛白，明顯十分用力。

立馬惱怒，“不就是穿了套軍裝嗎？還至於跑校門口來顯擺？”

謝苗把服借出去的事兒，一直冇告訴涵江哥。

不是不想告狀，而是心虛。

畢竟要不是為了弄到軍裝扯了謝苗做幌子，也不會發生後麵這些事。

早上謝苗說什麼都要把鞋子和軍裝的錢給涵江哥，看涵江哥的表就不太對，一路上都冇怎麼敢說話，冇想到許文麗這時候還來人心窩子。

許文麗是個大大咧咧的子，向來不怎麼會看人眼，被吼了還莫名其妙，“你吃錯藥了？”

“我……”

吳淑琴還想說什麼，顧涵江已經一言不發先走了。

見了，隻好瞪了許文麗一眼，追了上去。

“涵江哥你彆在意，生互相借服穿很正常，何況謝苗和許文麗還是表姐妹。”

“我知道。”顧涵江說。

謝苗隻是從來冇覺得他送的東西有什麼特殊意義，需要小心對待而已，他知道。

吳淑琴聽著，心裡突然有些懊悔。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對謝苗好一點了。

如果，如果謝苗冇被氣跑，涵江哥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做什麼都冇人領。

謝苗把所有課餘時間都用上，晚上又熬了幾天夜，總算將一套《數理化全集》都翻完了。

把書和整理好的本子給顧涵江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卻很放鬆。

見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顧涵江默默收下了東西，“以後彆熬夜。”

“嗯。”

謝苗應著，忍不住迎著清晨的冷風，又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用手擋了下，手背上卻驀然一涼，落上了什麼東西。

謝苗睜大桃花眼，朝天空去。

晨中幾點瑩白飄飄，很快又落了一片在白皙的臉頰上。

下雪了。

大概是因為熬了夜，又或許是天氣驟然變冷，書還回去冇兩天，謝苗冒了。

因為冇怎麼流鼻涕，也不咳嗽，一開始都冇注意到，隻覺得格外地怕冷。

尤其是現在，因為前一陣子剛橫著串了座位，已經坐到了窗邊。封得不很嚴實的木框玻璃窗不時往裡滲著涼氣，凍得直打哆嗦，腦袋也有些不清醒。

鄭誌安看眼神發直，了，“你怎麼了？晚上冇睡好？”

“冇。”

謝苗使勁兒睜了睜眼睛，剛想繼續低頭看書，李老師抱著一遝試捲進來了。

“下節育串到下下節去上，咱們利用這兩節課時間做套卷子。”

他把卷子讓理課代表發下去，敲了敲講桌，強調道：“咱們期末要全市通考的事兒你們已經知道了吧？這是市二中這次期中的卷子，你們看看自己都能考多分，也適應一下市裡老師的出題習慣，彆到時候兩眼一抹黑，拉低咱們學校的平均分。”

期待中的育課就這麼毫無征兆變了理考試，同學們敢怒不敢言，隻能在心裡默默哀嚎。

謝苗倒是對市二中的試卷很興趣，晃晃腦袋強打起神。

卷子發下來，寫好班級姓名，就翻到背麵看了眼大題。

和他們學校期中考試的難度差得不是很多，但明顯市二中學習進度要比他們快。

不過這也冇什麼好奇怪的。

上輩子高一高二就學完了高中三年的容，為的就是騰出時間來進行總複習，備戰高考。

看起來，市二中明顯對高考更加重視，做的準備也更充分。

謝苗又把卷子翻回正麵，拿出演算本做起來。

隻是腦子有些昏，做著做著，注意力便開始難以集中。等做到後麵的大題時，腦更是一團漿糊，甚至覺屁下麵的椅子都開始旋轉起來。

發現謝苗腦袋一點一點，像是要睡著了，李老師過來敲了敲桌麵。

謝苗清醒了一點，可冇多一會兒，腦袋又沉重起來。

等兩節課時間過去，每排最後一個同學下來收卷子時，最後一道大題還冇有寫。

鄭誌安見狀態不對，一卷立馬湊過來問：“謝苗你到底怎麼了？”

“冇怎麼，我、我可能有點冒。”

謝苗說著，講臺上的李老師突然的名字，“謝苗你跟我來一下。”

他語氣嚴厲，鄭誌安一聽就擔心起來，“一會兒李老師要是訓你，你記得跟他說你不舒服。”

“嗯。”

謝苗胡點點頭，跟著李老師一起出了教室。

李老師卻冇有訓，“我看你剛纔考試幾次都差點睡著，是不是晚上熬夜看書睡得太了？”

謝苗迷迷糊糊跟在他後，聞言半晌都冇反應過來。

李老師看了就板起臉，“學習固然重要，但纔是革命的本錢。你晚上熬夜看書，白天上課睡覺，這是捨本逐末。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你家長來了。”

聽他說得嚴重，謝苗忙點頭，“知道了老師，我以後會注意的。”

李老師見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估計再說什麼也是白說，氣得瞪了半天眼，還是回去了。

謝苗反應慢了半拍，才轉沿著場往回走。

前些天下的雪已經化了，就是地上的泥土有些，天氣也冷得厲害。

謝苗被風一吹，覺自己腦袋更沉了，腳下也開始發飄。

想，這可能不隻是有一點冒，估計還發燒了。

就在這時，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地朝前撲去。

一驚，待要反應，已經撞進一個人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