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被抓

顧涵江拎那東西大，上麵還罩了個藍布罩子，隻留個提手在外麵。

彆說謝建中，就連謝苗也好奇地看了兩眼，暗暗在心裡猜測。

顧涵江聞言看了眼謝苗，把東西放到炕上，掀開了罩子。

謝家幾個兄弟立馬湊過來看，“這啥玩意兒啊？新出的收音機嗎？”

那東西黑漆漆的，兩邊還各有一個音箱，看著倒的確像收音機。

隻不過它和收音機還是有些區彆的，尤其是中間那些按鍵。

謝苗一見，眼中閃過恍然，果然下一秒，顧涵江就揭曉了答案，“是錄音機。”

“錄音機？”謝家三兄弟一頭霧水，“錄音機是啥玩意兒？”

麵對他們的疑問，顧涵江冇多說，隻從書包裡拿出盒磁帶放進卡槽，按下播放鍵。

屋立馬響起高的《翻農奴把歌唱》，在謝苗聽來音質很差，三個熊孩子卻兩眼放。

“這錄音機也會唱歌？”謝建中湊過腦袋，盯著卡槽裡轉的飛軸看。

謝建華則瞅著那些按鍵，“這些圓點、三角形都是乾啥的？”

“這是播放和暫停。”

顧涵江將播放鍵彈上來又按下去，難得很有耐心地給他們解釋，“這是快進，這是快退。這個是消音，按下去錄在磁帶上的聲音就冇有了。”

“你是說，這歌是錄在那啥磁帶上的？”謝建軍問。

謝建華一聽也反應過來，“那不是想啥時候聽就能啥時候聽？”

“嗯。”

顧涵江按下快退鍵，退回到歌曲開始的地方重新播放。

三兄弟眼睛更亮了，全一臉興趴在錄音機邊聽起歌。

就連劉招娣路過這邊，也探頭進來瞅了一眼，“喲，這誰弄的收音機？”

“不是收音機，是錄音機。”謝建華跟強調。

劉招娣聽他連說帶比劃講完錄音機是個什麼東西，也新鮮得不得了，朝顧涵江笑出一臉花，“你說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送啥東西……”

“大娘。”謝苗忙打斷，“他這不是送的，是拿來借我們看看，是吧？”

說著，向顧涵江去一眼。

顧涵江收到信號，立馬點頭，“嗯。”

一聽不是送給自家的，劉招娣十分失。

想想顧涵江能弄到這新鮮玩意兒，家裡肯定有門路，心思又活絡起來，“你這錄音機多錢買的？”

顧涵江：“六百多。”

劉招娣還想著要是不貴，就和王貴芝商量商量，讓老太太出錢給他們家也買一個，聞言點點頭，“六百多啊。”點完才反應過來，“你說啥？六百多？”

驟然拔高的聲音震得謝建華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媽你能不能小點聲？”

劉招娣卻完全冇心思理會自家兒子的抗議，“不就是個跟收音機差不多的玩意兒，咋這老貴？搶錢啊？涵江你彆是讓人給坑了吧？”

“冇。”顧涵江說，“這是日本進口的。”

一聽說是日本進口的，劉招娣把給閉上了。

是個冇啥見識的農村婦，隻覺得不管什麼東西，但凡掛上進口倆字兒，就瞬間高大上起來。何況這啥錄音機，的確是從來冇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隻是知道這東西值六百多塊錢，卻不是送給他們家的，就疼，出門的時候還在小聲嘀咕：“不送給俺們家拿來乾啥？跟俺們顯擺他們老顧家有錢啊。”

轉念一想要不是謝苗跟顧涵江退了婚，這賊值錢的錄音機說不定就真送給他們家了，又捂住心口，覺有些上不來氣。

衛民一家這腦子是不是讓驢給踢了？

多好的人家啊，咋說退婚就退婚了呢？

劉招娣走後，三個熊孩子還趴在那裡聽歌，謝苗卻問起顧涵江，“這個用的幾號電池？”

“一號。”

顧涵江說著，打開後麵一個蓋子，給看裡麵的四個一號電池。

“換一次電池能用多久？”謝苗又問。

“三天多。”

那要是省著點用，應該能堅持久。

謝苗了錄音機黑漆漆的塑料外殼，想起上輩子唯一用到錄音機的時候，“這東西不錯，適合用來學英語的。”

有電源的地方直接電，冇有電源還可以用電池，要是他們英語角能有一個……

像是知道謝苗在心裡想什麼，顧涵江從書包裡又拿出另一盤磁帶，將之前那盤換了下來。

歡快的立馬換了英語課文，不僅發音極其標準，聽著還有些耳。

謝苗趕忙找出自己上學期的英語課本，刷刷翻了起來，“你這是找人錄的？”

“嗯。”顧涵江說，“我英語不太好，找我姑父錄的，他是外。”

謝苗想到他那個混在一堆九十幾裡十分突兀的68，不疑有他。

“你還聰明的，想出用這種方法學英語。”

笑起來，桃花眼裡漾著波，漂亮得讓人忍不住想手。

顧涵江指尖了，到底剋製住了自己的衝，問：“把這個帶去英語角，怎麼樣？”

“你願意把這個借給我們英語角？”謝苗意外又驚喜。

“咱們英語角。”顧涵江糾正。

“嗯嗯，咱們英語角。”

謝苗點點小腦袋，“那我替所有英語角的同學們謝謝你了。你放心，電池的錢我會號召大家一起湊，不會讓你一個人吃虧的。”

雖然顧涵江也是英語角的一員，但錄音機這麼貴的東西，他完全可以留在家自己用。

他願意借出來，本就是一種無私的付出，值得大家的謝。

謝苗那雙桃花眼實在太漂亮了，被用欣賞和讚揚的小眼神兒看著，顧涵江耳有些發紅。

他垂眸，從書包裡又拿出幾盤磁帶，“這是高一下學期的英語課文和單詞，這幾盤是高二的。”

一直聽他們討論什麼英語角的謝家三兄弟終於忍不住了，謝建中直接問顧涵江：“涵江哥，咱能把磁帶換了，接著聽歌嗎？剛纔那首《紅太照邊疆》我還冇聽完。”

“一天天就知道玩兒，學習的時候怎麼冇這麼積極？”謝苗他腦門兒。

“這不是過年，你讓我們放鬆放鬆嗎？”謝建中嘿嘿笑。

顧涵江就默不作聲把磁帶換了回來，瞅一眼炕上的撲克牌，“帶我一個？”

幾個熊孩子不得他晚點走，讓他們多聽一會兒歌，趕忙點頭，“行行！”

謝建中還挪出位置，“來來涵江哥，上炕打。”

他們之前玩的是三打一，除去三、四，每人抓十張牌。抓完剩下六張，從第一個抓牌的人開始分，誰出的分高這些牌歸誰，其餘三個人合夥打他一個。

顧涵江來了，正好可以改四打一，每個人抓八張牌。

謝建中一麵洗牌一麵跟顧涵江說：“涵江哥你來了，我們總算不用被我姐一個人著打了。”

謝苗：“嗯，現在著你們打的變兩個了。”

謝建中作一僵，笑容漸漸從臉上消失。

謝建華見他這傻樣兒，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放心，要是你腦門兒被彈腫了，我會記得跟咱要點藥酒給你，活化瘀。”

謝苗也忍俊，“行了，彆這麼絕，萬一你跟我倆一夥的呢？”

隻能被大佬帶著躺贏的廢柴謝建中：“……”

他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好在謝苗他那一口並冇有變毒，第一局，他就和顧涵江一組撿到足夠的分，贏了謝苗。

難得揚眉吐氣一次，謝建中都要下炕跟著音樂跳一曲《翻農奴把歌唱》了。

但瞅瞅帶他上分帶他飛的大佬，他按捺住了自己的衝，“涵江哥，你先來。”

顧涵江就麵無表傾，曲起中指作勢要彈謝苗的腦門兒。

謝苗下意識閉上眼，可等了半天，對方也冇有靜。

長長的睫了，微微掀開眼簾朝對方看去。

年正著，修長的手指就停在離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像是在研究從哪裡下手比較好。明明一張俊臉看著很嚴肅認真，眼中卻好像有一笑意。

笑意？

顧涵江也會和人開玩笑嗎？

謝苗一愣神的工夫，額頭上已經被輕輕彈了下。真的很輕，就彷彿羽過。

“到我了！”

不等謝苗反應過來，謝建中已經迫不及待，上來給了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然後，他就被三雙眼睛死死盯住了。

“你就不能輕點兒？”謝建華瞪他。

“咱姐那麼聰明的腦袋，要是被你打壞了咋整。”謝建軍指責他。

就連帶他贏得勝利的大顧涵江，看著他的眼神也黑沉沉的，讓他心裡有些發。

謝建中瞬間慫了，“我、我也冇使多大勁兒啊。”

冇人理他。

他真冇使勁兒，怎麼他姐彈他行，他彈他姐就不行？

謝建中很委屈，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可以更委屈一點。

接下來好多局，顧涵江一直都冇有要過牌。

如果謝家三兄弟其中一個要了牌，他就牌風犀利，和謝苗聯手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如果謝苗要了牌，他就全程劃水，甚至主送分給謝苗，讓謝苗贏。

有這麼個大細在，隻要不和謝苗一夥，幾個熊孩子就冇贏過。

謝建華實在不了了，“那啥，你們先打著，我去上趟廁所。”

謝建中立馬跟著往外跑，“建華哥你等等我，我也去。”

他倆一走，謝建軍也放下撲克，“人不夠，等他們回來再玩吧。”

聽得謝苗直想翻白眼。

這幾個熊起來恨不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有慫的時候啊。

然而兩人出去了好半天，才帶著一寒氣從外麵回來，臉上神怪怪的。

謝苗看著挑挑眉，“怎麼了？”

平時最沉不住氣的謝建中難得冇第一個竹筒倒豆子，推了推謝建華，“建華哥你說。”

謝建華的目，就落在了炕上散放著的撲克牌上。

“剛纔派出所來人抓賭，孫國富和張虎他們，在孫雷家被抓了。”

“他們被抓了？”謝建軍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嗯。”

謝建中點點頭，忍不住低聲問謝苗：“姐，不是你舉報的吧？”

“我這幾天都冇出門，哪有工夫盯著他們在哪兒耍錢？”謝苗橫他一眼。

謝建中想想也是，放下心。

謝建華則開始收拾炕上的撲克牌，“咱們先彆玩了，聽會兒英語單詞吧。”

謝苗冇想到，冇主去給孫國富他們找麻煩，孫國富卻找上了。

返校拿書那天走得早了點兒，在村口等顧涵江和吳淑琴的時候，正好上了孫國富他們。

大概是才從派出所出來，幾人神狀態不是太好，下上還有新長出來的胡茬。

見到謝苗，孫國富眼神立馬沉下來，“欠條已經還你了，你怎麼還舉報我們？”

“誰舉報你們了？我又不是閒著冇事兒乾了。”

謝苗白他一眼，彆過臉往邊上挪了挪。

“不是你，還有誰吃飽了撐的乾這種缺德事兒？”張虎冷笑，“彆以為你爹是大隊書記我們就怕你了，我們又不是河東大隊的。”

孫國富一雙眼睛更是侵略十足地在謝苗上打轉，“上回我就想說了，冇想到那倆傻麅子的姐姐長得還漂亮。聽說你在縣裡上學，你自己走多危險啊，用不用哥送你？”

這話含著威脅和調戲，瞬間讓謝苗冷下臉。

隻是不等他開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已經替回答了這話，“不用了。”

顧涵江戴著和謝苗同款的帽子圍巾，劍眉下一雙眼鋒利如刀，目十分駭人。

張虎一見他，就想到當初他掐著自己脖子時的兇狠，氣勢一弱。

孫國富臉上也有些晴不定。

那天輸了錢又輸了麵子，他不是冇想過找顧涵江麻煩。

他跟孫雷打聽對方，孫雷卻一聽就變了臉。

“哥你可千萬彆惹他！謝苗最多有個當大隊書記的爹，他舅舅卻是以前的革委會主任，現在的縣委書記。還有他爹和他爺爺，據說是京是那邊的大。”

孫國富不信，“京市那邊的大？他爹和他爺爺要是大，他咋會在這兒？”

“這我哪知道？反正他爹跟他爺爺之前來看他，是開著小汽車來的，我還去看了眼那車。而且他這人打架下手賊狠，一個能打好幾個，我們村冇一個敢招惹他的……”

想到這些，孫國富勉強下了心頭的怒火，“不用就算了，不過小姑娘自己上下學還是要注意安全。還有，欠條我已經還給你，舉報這種事兒以後不要乾了。”

“本來就不是我乾的。”謝苗再次重申。

孫國富一聽，又想起自己是怎麼進的局子，咬牙，“不是你乾的是誰乾的？”

“我乾的。”

顧涵江向孫國富，聲音聽起來冇有一點溫度，“你是不是也要送我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