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不語的六公主和謝明曦,尹瀟瀟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太直接了。
尹瀟瀟清了清嗓子,試圖補救:“我剛才是隨口說笑,絕無挑撥之意,公主殿下和謝妹妹可千萬別誤會啊!”
六公主繼續默默無聲。
為了防止尹瀟瀟越描越黑,謝明曦果斷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去換武服。”
六公主嗯了一聲。
尹瀟瀟打量六公主一眼,確定六公主并未氣,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各自換了服后,謝明曦和六公主道別。
六公主忽地冒出一句:“你很好!”
呵,并沒有被安到。
謝明曦扯了扯角,轉離去。
……
當晚,寒香宮。
“啟稟娘娘,公主殿下今晚胃口頗佳,比平日多用了一碗。”湘蕙滿心歡喜地來稟報:“可見公主殿下去蓮池書院,確實是個好主意。”
琴瑟笑地接了話茬:“是啊!公主殿下這幾日回來,眉宇間舒朗了許多。”
梅妃舒展眉頭:“如此便好,也不枉我厚相求一回。”
明明是男兒,卻要裝扮子,和一群在一起讀書求學,其中委屈可想而知。不過,總比整日悶在宮中強的多。
梅妃娘娘終于有了笑。
湘蕙和琴瑟對視一眼,心中唏噓不已。
如今,也只有六公主才能令梅妃娘娘展了。
皇上倒是也有這份能耐。奈何梅妃娘娘早已失寵,皇上偶爾來寒香宮,也是來看六公主。
過了片刻,六公主來了。
梅妃坐直子,笑著看向六公主:“安平,你今日在書院上了什麼課?胃口竟這般好!莫非又是課?”
昨日六公主上的是課,頗耗費力,晚飯比平日多吃了一倍。
六公主坐到床榻邊,吐出兩個字:“武藝!”
梅妃:“……”
六公主難得肯張口解釋幾句:“廉夫子手極高,我拜為師,勤練武藝。日后也有自保之力。”
這倒也是。
幾位年長一些的皇子,個個文武兼修。尤其是四皇子,手更為眾皇子之冠。也因此,得了同樣好武的建文帝的喜。
六公主學好武藝,不但能自保,還能借此邀寵。
梅妃想了想說道:“你既有意學武,我也不攔著你。只是,你也別練得太勤了,免得傷及自己的。”
六公主隨口應了一聲。
想學武,怎麼可能半點不吃苦頭?
梅妃確實很疼自己的兒子,可惜,這樣無微不至小心翼翼近乎卑微的疼,對原來的盛鴻來說,只是另一道枷鎖罷了。
梅妃的凄惶無助和弱卑微,對原主極有影響。所以,原來的盛鴻,郁向,近乎自閉。
如今他接管了這,盛鴻就是他,他就是盛鴻。
他不會像原主那樣,謹慎憋屈地活在宮中。他要默默積蓄力量,等待展翅高飛那一日的到來。
……
梅妃習慣了六公主的言,也未留意到六公主漸漸展出的自信堅定:“對了,安平,你這兩日和那個謝明曦相得如何?”
六公主簡短地應道:“甚好。”
當然,得撇開彼此間似有若無的懷疑探詢省視……
今日謝明曦輸了一籌,心中分明頗為氣悶,面上卻裝得淡定冷靜。那副口不對心的小模樣,還真是可啊!
想及此,六公主目中閃過一笑意。
梅妃見六公主心愉悅,也隨之笑了起來:“以后有機會,你將謝三小姐帶進宮來給我瞧瞧。”
已經和兒子同宿一個寢室了,這個兒媳婦總得認下。
謝明曦既能考中蓮池書院頭名,可見聰慧。能兒子的眼,相貌定然不俗。唯一的憾便是出低了一些。
一個謝家庶,沒資格做皇子正妃,做側妃倒是無妨。
梅妃心中暗暗盤算,自然不會將這些話宣之于口。
六公主隨口應道:“爹只有四品職,嫡母倒是時常進宮給皇祖母請安。只是,從未隨嫡母進過宮。”
梅妃輕嘆一聲:“人心隔著一層肚皮,便是天差地別。做嫡母的,哪有真心對庶出子上心的?”
便如俞皇后,人人稱道賢良大度。其實,本沒將任何庶出的皇子公主放在眼里。抬舉三皇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俞皇后有嫡子,三皇子哪有今日這等景!
想及此,梅妃心中又是一陣酸苦,不得長吁短嘆:“都是我沒用,連累得你也委屈……”
“都是我沒用”這句話一出現,接下來必是一連串的自怨自艾。
六公主不聲地岔開話題:“廉夫子今日夸我,很有習武天分。”
梅妃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過來,驚喜不已地追問:“真的麼?”
六公主點點頭:“廉夫子親口夸贊我天賦勝過一眾同窗。”
對自己來說,這樣的夸贊實在沒什麼可值得驕傲的。若連一群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都比不過,他也枉為眾人贊譽的天才年了……
過去種種,不想也罷。
六公主定定神,繼續哄梅妃:“廉夫子對我十分青睞,不出數日,定會收我為徒。以后我每晚回宮,得在練武房里練一個時辰,無暇多陪母妃了。”
梅妃立刻道:“有琴瑟湘蕙陪著我便是,你只管去練武。”
……
建文帝對皇子公主們的教導十分上心,俱是從五歲起開蒙讀書習武。所有寢宮里都設了書房和練武房。
拂月宮也不例外。
往日六公主喜獨自琴,很進練武房。
這兩日,六公主一反常態,每晚都要在練武房里獨自待上許久。
染墨有心進去伺候,被六公主冷淡地瞥了一眼,只得委屈地守在門外。隔著厚實的門板,什麼也聽不見。
練武房里,六公主悄然呼出一口氣,表生鮮活起來。
不能被窺出一異樣,整日扮郁裝沉默,還要時時繃著臉……換了別人,怕是早就馬腳了。
好在自己擅長扮演他人。
此時畔無人,總算能卸下面,輕松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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