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經過這一回,陳尚書收斂了不,也不像往日那般目中無人了。見了端公主在天子邊伺候筆墨,既不眼角也不角了。
而阿蘿,也漸漸開始張口出聲。
“阿蘿,你聽政學習不滿一年。要多看多聽多想,不必急著對政事發表意見。如果要說,一定要說中要點,有的放矢。免得言之無,被眾臣小瞧。”
“要鋒芒,也不急在一時。”
“再者,居上位者,不宜多言。因為言多必失。朝中那些老臣,一個個浸朝堂數十年,最擅揣度人心,也最擅抓人話柄。”
“你日日在你父皇邊,也該知道,你父皇在臣子們面前并不多言。多是聽臣子們稟報議事,張口出言時,便有定奪。這是為君者的威嚴氣度,也是居上位者掌控人心之道。”
這是來自謝明曦的忠告。
阿蘿聽進耳中,記在心里。平日默默聆聽觀察,潛心琢磨。要張口之前,必是想了又想,深思慮后才張口。
當然,以阿蘿的年齡,便是再深思慮,于政事上還顯得稚了些。可銳氣初,鋒芒已現。
眾臣再不愿,也得承認阿蘿確實承襲了帝后的強大脈。
搖擺不定的心意,不得要再稍稍傾斜一些。
眾臣私下里不知唏噓過多回。如果阿蘿為男子,又有這等出眾資質,立儲之事水到渠,眾臣歸心誠服,不在話下。
偏偏阿蘿是子!
這可真是讓人頭痛又糾結啊!
……
禮部尚書謝鈞的心卻是日復一日的好了起來。
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到阿蘿的優秀出。立子為儲君,歷朝確實沒過這個先例。可歷朝天子,也沒有誰在時扮過子的先例吧!
世事從來不是一不變。
謝家是天子妻族,若阿蘿做了儲君,謝家的榮耀也會更進一步。
也因此,滿心火熱的謝尚書,了繼陳湛趙奇陸遲三人之后第四個支持阿蘿公主朝聽政的鐵桿公主黨。
朝中的年輕員們,也不乏心思活絡向天子效忠之人。
九月的大朝會上,便有一個年輕員上了奏折,容依然是奏請端公主朝聽政。聯名附議的,竟也有七八個年輕員。
陳湛三人一力贊同,謝尚書為朝中重臣,也表明態度支持。
方閣老看不過眼,譏諷謝尚書“為禮部尚書卻視禮法為無”。
謝尚書在朝堂上昂首厚回應“大齊禮法皆由天子而定”,其逢迎諂,令人唾棄。
出人意料的是,在朝中極張口說話的安王竟也出聲表示支持。安王為天子胞弟,以“直言無忌”聞名朝堂。
直言無忌的意思就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揭誰的臉毫不客氣。
“方閣老口口聲聲說禮法。我倒要問問方閣老,什麼是禮法?禮法是讓眾臣尊崇天子,怎麼到了方閣老這兒,不合你的心意就是不遵禮法了?”
方閣老自然不會被這區區言辭擊退,和安王爭執不休。
此次大朝會,最終以紛收場。
不過,比起年初的那一次大打出手,卻是強多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一招溫水煮青蛙十分奏效。
天子拿出磨泡的架勢,能有多臣子撐得住熬得起?
或許,再有兩回,朝臣們就都服低頭了。
……
早已朝聽政的霽哥兒霖哥兒霆哥兒,在這樣的朝會中本沒有張口的機會。就這麼干地站著,聽眾臣打口水仗。
待到散朝后,霽哥兒邀了霖哥兒霆哥兒去魯王府:“今日都有空,去我府中喝上兩杯如何?”
霖哥兒霆哥兒欣然應邀。
霽哥兒今年已十八歲,去年娶妻過門,今年三月妻子趙氏有了孕。如今趙氏孕期已有六個月,到年底便該臨盆了。
霖哥兒霆哥兒時常來魯王府,對趙氏也十分悉了。
趙氏著圓溜溜的肚子出來招呼,霖哥兒忙笑道:“堂嫂有孕,不宜勞,我和霆堂弟也不是外人。堂嫂只管歇著去。”
五白皙的趙氏抿一笑,坐了片刻,便回屋子歇下。
堂兄弟三個自小在宮中一起長大。霖哥兒霆哥兒如親兄弟一般,霽哥兒不及他們親厚,也十分深厚。
事實上,他們和阿蘿也同樣親厚。
只是,這大半年來,他們日日去金鑾殿里聽政。阿蘿頗有些憋屈地在移清殿里“伺候筆墨”。彼此見面,便有些莫名的尷尬了。
霽哥兒住在魯王府里,也就罷了。霖哥兒霆哥兒在宮中,對此更為深刻。
兄弟三個一同喝酒,幾杯酒下肚,霆哥兒便發了牢:“今兒個這大朝會上,朝臣們又為阿蘿堂妹朝之事吵了一團。要我說,沒能耐擋不住,就別擋了。整日為這點事吵,我聽著都嫌煩。”
霖哥兒就事論事:“這可不是等閑小事。歷朝歷代,都沒公主朝聽政的先例。”
霆哥兒翻了個白眼:“廉將軍還是子,不也照樣領兵打仗。”
“這如何能一樣。”霽哥兒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是不一樣。
廉將軍只是武將,能領兵打仗而已。
阿蘿一朝,那就意味著大齊將來的儲君會是子……霖哥兒默默看了霽哥兒一眼,沒有出聲。
霆哥兒一挑眉,一張口,便將話挑破了:“朝聽政,下一步是什麼?大家也不是瞎子,都看出來了。七叔分明是想立阿蘿堂妹為儲君。”
霽哥兒霖哥兒:“……”
霽哥兒咳嗽一聲,還沒說話,霖哥兒便瞪了過去:“嚼什麼舌頭!這等話,也是能說的嗎?”
霆哥兒聲音小了一點:“這兒又沒別人,只我們兄弟三個,有什麼話不能說。”
霖哥兒板起臉孔,拿出兄長的威嚴來:“禍從口出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以后不準胡言語。有什麼想法,憋在心里。”
霆哥兒嘟噥了一聲:“那豈不是要憋死我。”
在霖哥兒皺眉瞪視下,霆哥兒乖乖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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