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沅很向別人表達自己的緒。包括以前剛進LPL的時候,麵對一些沒有人品和道德的職業選手，他很多時候連個眼神都不會給，等在比賽裏打炸他們，多的廢話一句不會。

再深一層的緒就更表現出來了。

他看著簡茸,白還在直播間裏自己脾氣很臭的男生此時眼裏像落了月亮。

良久,路柏沅開了口：“IU好像沒法打了。”

IU這次是腰傷複發。

坐在休息室等待比賽開始的時候,突然覺得腰疼,然後就站不起來了。

腰傷是最難理的,連隨隊醫生都不敢,IU雖然一直著不用管他坐一會就好，教練還是果斷地了救護車。

IU最後躺在擔架上被扛上救護車,手上還在給路柏沅打電話,笑著他倆是難兄難弟,今年都不配打半決賽。

他們那個老選手群聊得很熱鬧,跟打半決賽那晚一樣。

IU的語音一條接一條發，直到後麵被推去做檢查才安靜了。

LPL裏和路柏沅認識時間最長的就是IU,雖然不在一個戰隊，平時聯係也不多,但倆人關係沒淡過。包括群裏這些已經退役了的老選手,都還是誰有難大家一塊幫的好兄弟。

簡茸靠在欄桿上：“他之前傷病不是也很重嗎？都堅持下來了，這次……”

路柏沅：“他們戰隊管理層很早就想換新人。”

簡茸頓了一下：“那個替補打野？”

“嗯。”

簡茸跟那位替補打野在排位中遇到過。

PUD簽選手的標準就是強,那位打野是LPL近年來風頭最盛的新人打野,之前有場比賽他用瞎子一秀二，還被一些電競戲稱“Rad二代”。

當然那位打野的是很抗拒這名號的。

為Rad，簡茸也不喜歡這名號。

簡茸很理智地分析了一下，雖然IU打法比那位替補穩，遊戲後期作用大,但作似乎是沒有新人強。

於是他想了想：“沒事，IU有人氣，退役後直播也還可以賺錢。”

路柏沅：“……”

簡茸：“還能開淘寶賣零食，不過現在賣零食好像不是很景氣？石榴開過，現在已經倒閉了……”

路柏沅打斷他：“簡神。”

簡茸還是不習慣別人這麽自己，兩秒後才：“什麽？”

路柏沅忍笑：“你如果實在想不到什麽安人的話，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簡茸沉默，扭回腦袋不話了。

手機微信還在響，路柏沅拿出來看了一眼，隨手點開IU剛發的幾條語音——

“完了兄弟，看手的醫生也來了，還給我安排了個全檢查。”

“剛剛幾個醫生圍著我，後麵跟著一大幫實習的，看得我以為我下一秒就要進IU。”

“我覺得我趕不上季中賽了，算了，咱下賽季再戰吧。”

話裏行間毫沒提退役二字。

路柏沅回了一句：別心，你們本來就打不了季中賽，好好養著。

“你想過退役嗎？”安靜很久的簡茸忽然問了一句。

路柏沅拿著手機轉頭，兩人對視了幾秒。

路柏沅：“沒有。”

老一輩的明星選手似乎都這樣，急流勇退從來不在他們的選擇中。

他們加職業賽場的時候，電競這一塊還是一片荒地。正式選手月薪兩千都算高的，很多專業團隊都在網吧訓練，甚至還有坐公車去打比賽的戰隊——在那個年代，出去隨便打份工都比當電競職業選手強。

能加並堅持下來，靠的都是熱和夢想。

路柏沅經曆過不起煙的日子，被隊友背叛過，也熬過很多個因為傷病疼痛難免的夜晚，但他從沒想過要退役。

之前是覺得自己還想打，還能秀。如今在這些前提下又多了一層原因。

簡茸了一下臉，很輕地“嘖”了一聲。

路柏沅：“怎麽了。”

“你們奪冠那年我給丁哥投過簡曆，過了，還發短信讓我去試訓。”簡茸抿：“我如果那時候去了……”

路柏沅挑眉：“談不了，你太。”

“……”

簡茸磨牙：“我意思是……我能跟你多當幾年隊友。”

“這麽自信？”路柏沅道：“那時候參加試訓的人很多，你來了也不一定進首發。”

簡茸髒話剛到邊，頭發被人了幾下。

“不過風水流轉。”路柏沅笑了下：“現在是我要想怎麽才能跟你多打幾年。”

簡茸微怔，心髒倏地一酸。

夜風舒服地吹在臉上。簡茸看著黑夜沉默良久，才道：“……我努努力。”

“什麽？”

“努力訓練，多幾場，盡量短比賽時長。”

比賽時長短一分鍾，路柏沅的手腕就能多休息一分鍾。

作用可能微乎其微，但除此之外，簡茸暫時沒想到什麽其他的好辦法。

裏麵傳來白和袁謙的呼聲，聽著像是哪位選手秀了什麽作。

簡茸毫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多狂，他站直，道：“進去看比賽吧。”

剛轉過，簡茸忽然想起什麽，皺眉問：“你哪來的煙？”

“丁哥放在餐桌上，順手拿的。”

“……”

“沒事，就了一，他發現不了。”路柏沅從剛才那句茸言茸語中回神，道：“進去之前再安我一下。”

想起路柏沅剛才的評價，簡茸垂下眼皮，邦邦道：“你不是嫌我安人的技爛？”

“剛進來的那一下還行。”路柏沅單手兜，完朝簡茸低下頭去。

……

第二場四分之一半決賽，PUD以：的戰績險勝KUG，正式晉級春季賽總決賽，為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不過由於首發打野的意外缺席，比賽結束後，大家的關注點就完全轉移到了另一邊。

看完比賽回訓練室，簡茸一刷“IU手傷缺席半決賽”熱搜下的評論，全是些他不看的——

「傳奇落幕……Rad和IU都傷病纏，覺LPL本土打野快要隕落了。」

「LPL今年流年不利啊，兩大打野全倒了。PUD還算有先見之明買了個新秀打野，就隻剩那個垃圾替補了……我聽Rad私下會打替補，所以有點名氣的都不願意加，現在看來隻能活該咯。」

簡茸靠在椅子上等遊戲排隊，見到這條直接點開快捷回複——【我也聽你腦子不好，現在看來隻能活該咯。】

「/幕消息，我表姐是的工作人員，他Rad這個月就會宣布退役，現在已經在開始準備退役事宜了！！！[大哭]」

簡茸懶洋洋地回複——【那你表姐牛。】

排進遊戲房間，簡茸放下手機剛要選英雄，丁哥的電話就進來了。

可能是犯過的事兒多了，簡茸有種不好的預，接電話前先切回去看了一眼微博界麵——

【·Sf回複翹搖：那你表姐牛。】

簡茸：“……”

日。

前轉發周邊廣告，忘記切號了。

短短兩分鍾，下麵飄出無數評論——

【一個春季賽過去了，我傻兒子還是衝冠一怒為Rad。】

【嗚嗚，傻寶貝別了，Rad已經背叛你了，他有對象了】

【好。】

簡茸接起電話：“我如果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丁哥剛想老子信你個鬼，低頭一看手機——

【·Rad回複·Sf：練完了？打個語音？】

草！

怎麽的？還要在別人微博下調/是嗎？！

丁哥氣急攻心，掛了電話去罵那個深夜去醫院解繃帶上藥還不忘玩手機回男朋友評論的狗打野去了。

-

今年春季賽總決賽舉辦地點在重慶，比賽前一日，眾人收拾行李從浦東機場出發。

為了避免被莊亦白嘲笑，在去機場的路上，簡茸滿腦子都在想一會要怎麽值機才顯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坐飛機。

不過顯然是他想多了，值機的事經理來辦，他隻要上份證就好。

剛上飛機，白就回過頭道：“我聽IU這次總決賽上不了。”

為了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很多戰隊的首發隊員名單都趕在最後一刻才。

“我覺得也是。”袁謙嘀咕：“前幾剛被抬上救護車，那陣勢，沒十半個月我估計都好不了……”

白看向路柏沅：“哥，IU跟你什麽沒？”

“嗯。”路柏沅懶聲：“一直在給我放煙/霧/彈，前三局他打，後兩局替補打。”

簡茸嗤笑一聲，問：“你回了什麽？”

“我問他能下床了沒。”

雖然很沒良心，但公務艙登時飄出一陣笑。

飛機很快便關閉艙門，溫甜的播報詞從音響傳出：“請您坐好，係好安全帶，收起座椅靠背和桌板……”

簡茸分了一下神，麵前的空姐已經做完了係安全帶的示範作。

簡茸：“……”

他從自己後找出安全帶，低頭仔細端詳。

他先是嚐試著掰了一下鐵塊，噔地一聲，安全帶彈回原樣。

兩秒後，簡茸發現了中間的凹陷，恍然明白。

他剛想試著上，手中的安全帶被人拿走。

路柏沅側過子來，幫他係好安全帶，然後把手進安全帶和他腹中間的位置，確認了一下寬度。

“嗎。”

簡茸搖頭：“……不。”

——這一幕被剛想找簡茸討論一下漂亮空姐的白看在眼裏。

白保持看的姿勢發了一會呆，腦子裏許多被他忽略的細枝末節突然連在一塊。

片刻，他倏地睜大眼，轉過頭使勁兒撞Pine的肩膀。

Pine不耐煩地睜眼：“幹什麽？”

白湊到他那，像是發現什麽大：“P寶……我覺得我哥和簡茸不對勁！”

Pine扭過頭：“什麽不對勁？”

白低聲音：“我哥剛幫簡茸係了安全帶。”

Pine一臉平靜地提醒他：“你這個土包子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也是我幫你係的安全帶。”

“……不是，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他倆最近很多行為都很怪——比如簡茸明明在我哥房間過夜又不承認，聽到別人我哥對象的時候反應也很激烈，我哥還把自己的咖啡給他喝，再了……我哥給簡茸係安全帶的方式跟我們完全不一樣！”

Pine剛想讓他閉，白突然手，隔著服抵在他的腹上——

“就這樣！他們還這樣！”白激地用氣音：“你當時有這樣嗎？沒有吧？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吧？？”

P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