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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過分美麗》 第138章

第134章 番外一(十三)

周北南所居殿室的回廊之上, 陸牆而站,聽著腳步聲漸遠,也不敢上一下。

周北南單肘抵在格窗邊,以相護,把陸九擋了個嚴實, 是以那個過路弟子絕無可能看見陸九在此與他私會。

二人而立, 陸九能嗅到周北南上清淡的瑞腦香, 周北南也能聞出陸九喜歡用皂莢水濯發。

為示正派, 周北南大膽直視著與他僅有咫尺之遙的陸九, 數一數他又長又的睫,又看他不畫而紅的, 倒是賞心悅目。

九被他看得熱了臉頰, 撇開臉去,心裡有些埋怨:

自己好好地去尋徐師兄,想將自種的斷續草贈些給他,聊表心意,誰想走到半路就被這位周師兄截了來,還沒說上三兩句話,又險些被過路的弟子撞見。

待腳步聲消失許久, 陸九才扭著臉輕聲問:“……走了?”

九臉紅先紅耳朵, 紅的渾圓的耳看上去很好。周北南滿心想著一把那熱乎乎的耳朵,聽陸九說話, 才咳嗽一聲, 正魂收心:“走了。”

九側過子:“……周師兄, 手。”

周北南略有尷尬,馬上把撐在他腦袋上方的手臂撤回,裝模作樣地甩了一甩,回頭確認無人,便打算拉他進殿室詳談。

九卻不肯隨他去,把自己下盤紮穩,紋道:“周師兄有何事,在這裡說了就是。”

周北南聽他語帶疏離,難免氣結,口道:“好小子,虧我回應天川後時時記掛你近況,怕你被雪塵發現,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九微怔,揚起臉來看周北南,杏眼閃了閃,又轉開來,矜持道:“煩勞周師兄惦記了,陸九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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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的矜持頗有清涼穀之風,然而一張娃娃臉把這種矜持變了別樣的可,活似模仿大人待人接的小年。

周北南看了眼,覺得甚是有趣,問:“……真不來應天川?我那裡安全得很,有我護你,沒人會懷疑你的份。”

九心道,你這般護我,本就引人懷疑。

但他曉得周北南懷著一腔善意,刻意裝出疏遠的腔調也:“多謝周師兄好意。”

這確是好意,陸九覺得自己應當有所回報,猶豫幾番後,他從腰後取出盛裝斷續草的小藥囊:“……周師兄,給。”

周北南一挑眉:“這是專程送給我的?”

九誠實道:“不是,原先是打算贈給徐師兄的。”

周北南:“……”

“周師兄這般惦記,弟子無以為報。”陸九客氣道,“小小心意,不敬意。”

周北南臉難看下來。

……什麼小小心意?合著本公子替你心了這麼久,連份專程的謝禮都拿不到?還只能撿徐行之剩下的?!

然而此話出口,定又會被視作小氣狹隘。

周北南一口鬱氣淤在中,氣得想罵人。

這小子好沒良心!

但謝禮終歸無罪,周北南忍著氣收了,解開絛看了看,見裡頭的斷續草用冰塊封存其間,片片茁壯,一看就是心挑揀過的,話中便帶了點酸意:“……斷續草?這種凡常藥草也能做禮?”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那斷續草是由陸九親手一點點培植出來,聽他如此說,心中難免傷。

“弟子品階不高,沒有什麼可送得出手的寶。這斷續草是我親手養大,我本與周師兄和徐師兄都準備了一份,打算送過徐師兄後再來尋周師兄……”陸出手來,“周師兄既然瞧不上眼,挑明瞭也好,今後弟子也不必送這些凡常之來,白白汙了周師兄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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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南一聽原是有自己份的,爺脾氣立消,攥藥囊,哪裡肯還:“好,好。”

九依舊著手:“周師兄不喜歡,何必勉強呢。”

“我……”周北南啞然。

九不願再此地多耽擱,將自己藥囊拿回。

周北南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衝口而出:“誰說我不喜歡!”

九原本氣得發白的臉登時漲紅。

陸家父母早亡,陸九懂事得自然比一般人更早些,又曾有人間流浪的經歷,自然懂得不紅塵俗事。

前段時間,周北南要他去應天川做近侍,返回清涼谷後,溫雪塵特地找了陸九來,旁敲側擊,言裡話外,問的都是周北南為何會對他如此,難以自抑。

九哪裡聽不懂溫雪塵的言外之意,期期艾艾,惶恐不已,溫雪塵便當他是了驚嚇,沒再追問下去。

然而陸九把此事記在了心裡,現在被周北南牽了手,他就又想起溫雪塵敲打他的話,心下驚慌,哪裡還敢要藥囊,甩開周北南,撒竄出了小殿之外,跑得如同了驚的松鼠。

周北南:“……”跑什麼?見鬼了?

不過藥囊沒被拿走,算是可喜可賀。

周北南又把藥囊裡的容清點一遍,只覺那些斷續草片片鮮,值得珍藏。

他捧著藥草欣賞一會兒,又折回殿室中,好生翻找一通,找到了一塊赭玉璜。

剛才他臭,怪對不起陸九一番好心的,等有空閒了就把這東西贈與他,就當是歉禮好了。

九一氣兒跑出老遠,才在一棵柏樹下站定,大口息。

口時,陸九察覺有異,抬袖淺淺一嗅。

袖口沾染的瑞腦香氣綿綿地傳來,惹得他心中一悸,不自覺想到剛才之事。

——在聽到殿外傳來足音時,來不及扯他進殿的周北南索一臂在了他的臉側,將他嚴地擋護住,低聲叮囑道:“別。”

那聲音現在好似還在他耳邊打轉。

九正失神之際,突然聽到一個和聲音在距他不遠響起:“陸九?”

他抬目一,看清喚他名字之人的相貌,吃了一驚,匆匆袍跪下:“清靜君。”

清靜君立于柏樹下,側跟著傳聞中頗他寵的羅十三。黑袍青年,素仙君,一個冷面如鐵,一個溫似水,卻都是一樣的俊若神,看得陸九微微怔忡。

“小陸,跑得這麼急,要往哪裡去?”

清靜君如此親近地招呼他,令陸寵若驚。他恭敬答道:“回清靜君,弟子有些禮想贈給徐師兄。”

“那就快些去吧。”清靜君笑,“我聽行之誇讚過你,踏實認真,有陣修天賦與一顆赤子之心,前途不可限量。”

九被誇得臉頰緋紅:“徐師兄……過譽了。”

清靜君說:“不過譽。”

被德高重的君長稱讚,說不興才是假的,陸九強忍歡喜,深深禮了一禮,才起離開。

卅羅看這小矮子離去的歡欣背影,嗤笑道:“師父倒是不吝惜好聽話兒。”

嶽無塵說:“他值得。”

卅羅又道:“小陸小陸,得親切啊。”

嶽無塵看他一眼,失笑道:“……十三,別鬧。”

這一聲“十三”就卅羅收了聲,暗道這嶽無塵真會哄人,單單個名字都能令人了心腸。

正在他浮想聯翩之際,一道倩影自遠劍而來,未等劍停穩便自上躍下,跪倒在清靜君眼前。

元如晝息未定,臉煞白:“清靜君,那九頭蛇確在平定山!但它不知從何尋了另一條九尾蛇,二妖尾,功力大漲!曲師兄正與之戰,請清靜君出面,滌寰宇,掃清妖邪!”

岳無塵聞聽此訊,表和心一樣鎮定:“我知道了。你速速去召集行之他們,清點弟子,隨我應戰。”

元如晝領命,背離去。

嶽無塵回頭對卅羅代:“好生在觀中守著。”

卅羅本想與他同去,可想到自己區區煉氣之階的,還是閉了

自己能與岳無塵隨行,已是他拉下臉來百般央求的結果。不要臉可以,不要命可不行。

嶽無塵的確是坦然得很。

此回由他親自坐鎮,行之又未杖刑,未發高燒,平安過渡應是沒問題的。

然而,嶽無塵想錯了。

命中之劫若都能這般輕易化了去,怎還會有命數難移一說?

上一世,這劫難是源于徐平生的一時不察,而這一回,則落在了溫雪塵上。

有清靜君陣,兩條九尾蛇戰況愈發吃,它們試圖逃離,然而清涼穀陣法又豈是輕易破得的?其中修為較高的九尾蛇被打得紅了眼,一眼鎖準了鎮守陣眼、念經咒的溫雪塵,狂吼著朝他噴了一連串火彈子,竟把他的護陣法打出了數道裂隙!

眼見若再攻,溫雪塵便要有命之危,距他最近的徐行之驅功趕上,攔護于溫雪塵前,強橫地替他擋下了一波驟雨似的彈子!

嶽無塵遠遠瞧到此景,剛覺形不妙,一顆燃著火的細小鐵彈子便化作網之魚,打穿了徐行之的右

溫雪塵指尖一,賞玩盤弄多年的環竟被得四分五裂:“行之!!”

這傷口細小,但卻傷及了臟腑,徐行之又著一襲白,前後背迅速漫開的紅意,徹底燒紅了嶽無塵的眼睛。

嶽無塵捺下心間劇痛,縱起全氣力,淩空拋劍,刺向那較弱的九頭蛇,元嬰之力通貫其,在它如磐石的軀幹上炸出一個碗口大小的

他棄了“緣君”,踏風而行,直沖徐行之!

但他還是慢了一線。

徐行之作因傷微滯,那修為更深的九尾蛇得了機會,一扭子,棺材似的蛇頭一甩,竟一口銜住徐行之,囫圇吞下!

就在妖巨口未合上的瞬間,一道火流星似的影子順著它的齒徑直投了進去。

而幾瞬過後,漫天濃雲滾滾而來。呼喇一聲雷響,劈得周北南變了臉

此雲他有幸得見過一回,那是在他年時,清靜君渡劫,渡劫雲的雲尾從風陵山一路延到了應天川來,如今在其中,才知其勢有多麼可怖!

而他們之中已至金丹大圓滿之期的,除徐行之外還有何人!?

這混小子挑在此時渡劫,難道不要命了嗎!

周北南方才集中全副心神與雙蛇纏鬥,並未看見徐行之重傷的一幕,他撤而走,舉目四顧,卻尋不見那人影子,心下更慌,剛想喊徐行之名姓,便覺一道元嬰靈驟然而來。

嶽無塵振袖,排出一道氣浪,沉聲令道:“四門弟子聽令,全部退回元仁山間!嶽無塵在此,勿要驚慌。”

“嶽無塵”三字,頓時將周北南從慌的泥淖中扯出。

是,清靜君在此,徐行之哪怕將天攪出個窟窿來,也有人為他煉石補天。

眾家弟子在曲馳帶領下撤開之後,嶽無塵定一定神,不顧俱被狂風吹衫,單足立於空中,仰頭天。

那因“緣君”而了重傷的九尾蛇狂暴之下,朝嶽無塵噴了一串鐵彈子出來,他旋避開,徒手一夾,一枚彈子卡在了他食指與中指間,炎炎蛇火立即將他手指灼傷了一大片。

岳無塵目轉冷,信手一甩,正中它伴的左眼。

那吞掉徐行之的九尾蛇痛吼一聲,燈籠大小的碧綠眸瞬間熄滅,從裡頭汩汩淌下一來。

若卅羅在此,便會發現,嶽無塵此時神,與數年前與他在懷寧一戰時一模一樣,冷靜又瘋狂,怒到極致,心和就一道冷了下來。

嶽無塵想,行之終究還是走了一步險棋。

幸好孟重追隨重傷的行之進了蛇腹,也幸好自己在此

天雷乃徐行之馭功招來,不消片刻,第一道雪白電便直沖著巨蛇蛇腹斬下!

那因失明而狂吼的九尾蛇猝然失聲,被劈了一條僵直的麻繩,蛇腹被剃刀似的閃電豁開一道巨口,兩個相擁的人影自破口墜下,翻滾著落於山間。

另一條九尾蛇失去依傍,還未來得及逃竄,巨大的蛇頭便被“緣君”一劍割下。

第二道天雷隨而至,但在半空中,一道雪白的影陡然現出,攜狂勢而來的雷電落在他後背之上,電花四濺之時,那人卻連哼都未哼上一聲。

天雷阻,自是不滿,第三道梭子般投下,嶽無塵試圖搶前,卻未能攔下,正心焦時,一妖氣卻自山間湃然而來。

雷落,轟隆,砰嗙,妖氣散了一瞬,重又聚起。

嶽無塵忍住渾灼痛,暗暗寬:……好孩子。

這回徐行之並未昏過去。他在疼痛中親眼見到孟重化出妖相,亦親眼瞧見那天雷加諸在孟重上,心火煎熬得他吐出一口殘上卻劇痛無力,只得捂著傷勉力掙扎:“重……這是我的天劫,你速速讓開!”

孟重不避不躲,將他髮別於耳後,又用微微冒煙的指尖住他的耳朵,親昵道:“師兄,咱們何分你我呢?”

徐行之聽這話有些古怪,還未細思,瓣便似過電似的麻了一下。

青年捧著他的臉,纏綿著他的,將殘電渡去,含咬□□。

徐行之雙目圓睜,甚至未曾反應過來孟重手封住他周

待他發現時,了下來,疼痛遠去,唯一有覺的是麻畔。

徐行之耳邊響起孟重的呢喃:“……師兄,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在這句話過後,他雙眼一暗,一枕黑甜。

匿的天道被這橫空殺出的二人攪得發了怒,尤其是距其最近的嶽無塵。雷竭力避繞開他,而嶽無塵因為在週邊,所防範圍太廣,距天極近,雷之時對損傷巨大,是而他窮盡全力,只擋下了二十道。

孟重則擋了剩下二十八道。

待第四十二道雷降下之時,嶽無塵終是力,自雲端降下,俯息不止,雲素服條條綻裂,出深紅的道道灼傷。

暴雨中,他約見到一道黑人影奔來,還以為是錯覺,直到肩膀被人一把握住,嗡嗡作響的耳邊響起幾聲斷續的焦急大吼,嶽無塵才回過神來,勉強瞧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十三?你來做什麼?”

天邊又有雷之象,他仰頭看去,膝行幾步,想去阻攔:“快回去……煉氣之來此,是不要命了嗎?萬一被殃及……”

“誰不要命?!誰他媽不要命!”卅羅把人往回一拽,眼見那軀上紅傷遍佈,氣得面白青,暴道,“嶽無塵,我真想揍死你!”

嶽無塵經歷方才激戰和二十道渡劫天雷,已不住這樣的拉扯,在了卅羅懷間,神志模糊間依舊喃喃低念:“回去……”

卅羅不如山,跪坐著抱住他的腦袋,在天雷沖山間劈下、地山搖之時,面冷鬱,目如炬。

這個瘋子!

自己必須要好好修煉,超過徐行之,超過嶽無塵,好將這個瘋子地看著、護著,他一生一世都不必再為旁人這般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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