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隨著玲瓏來到角門外,就見溫順晃悠著雙坐在小馬車上。
溫婉想到宋家回鄉祭祖的時候,溫順說自己拿不到路引,沒法兒來京城,後來宋巍說了會幫他,他便打算把府城的鋪子料理料理,開了年上京。
這件事,溫婉險些就給忘了,現在見到溫順本人纔想起來。
這小子出息了,想來京城開分鋪。
跳下馬車,溫順笑著沖溫婉喊了一聲,“姐。”
“怎麼現在才來?”溫婉上前,仔細打量他一眼,個兒拔高了,穿著竹青的圓領長袍,大概是接了胭脂水這個行業以後十分注重儀容,他那張臉格外乾凈,使得原本不算太俊朗的容平添幾分清雋,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產生好。
難以想象,這個小屁孩在十年前是那樣的混不吝,天追在後喊“小啞”。
“有事兒,耽擱了。”生意場上混太久,溫順已經褪去十五歲年人應有的,見了溫婉也不覺得拘謹,好似很親近一般。
他後跟著個小廝。
“東子,把東西拿來。”
溫順一開口,名喚“東子”的小廝便笑嗬嗬地遞上一個紅木鏤空雕花的盒子來。
溫順接過,直接給溫婉。
溫婉愣了愣,“送給我的?”
溫順還沒說話,東子就搶先道“我們爺親自去作坊做的,從采花開始,都沒讓誰手。”
東子一說,溫婉猜到是什麼了。
自家人麵前,也懶得講究禮儀,直接開啟來看,裡麵果然是一整套的護品。
兒家都胭脂水珠寶首飾,溫婉自然不例外,而且溫順親手做的,肯定是上品,看著年,彎起角,“不錯嘛,幾年不見,都會討兒家歡心了。”
聽到這一句,溫順白凈的麵上才浮現一赧意。
“天熱,我剛好讓人在水井裡湃了西瓜,快進去吧。”溫婉催促他。
溫順點點頭,隨著溫婉進屋。
沒多會兒,玲瓏就把剛從水井裡撈出來的西瓜切塊挑去黑籽放在瓷碟裡端來。
水紅水紅的瓤子,看得人口舌生津。
溫婉遞了竹簽給溫順,自己手了一塊塞進裡,不忘問他,“爹在寧州況怎麼樣?”
“爹好的。”溫順應著,他沒敢說當時得知姐姐姐夫和離,爹急得頭發都白了,到現在每次提起還是忍不住長籲短嘆。
溫婉點點頭,又問“你娘呢?”
“也好。”溫順仍舊是先前的語調。
溫婉不再問了。
溫順卻有意無意地提起,“姐,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村裡建了學塾,好多孩子都去那兒念書了。”
“以前不就有村學,不過是因著地倒塌了沒再修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溫婉神極淡。
“可是給孩子們開蒙的……”溫順話說一半,住了。
其實他也想不通,姐姐姐夫為什麼要和離,明明祭祖那次都還好好的,再吵架,也不能吵到和離的地步吧?
想到這,溫順湊過來,低聲音,“姐,你不如跟我個實底兒吧,是不是看上別人了?”
溫婉一手,將他腦袋推開,“吃都堵不上你的,一會兒我帶你去客棧,你要開鋪子,總得花時間選地段,剛巧這段日子我沒事兒,就陪你出去瞅瞅。”
溫順頓時哀嚎一聲,“我不遠千裡而來,你就這麼著急趕我走啊?再說了,我原本想住在這兒的。”
最後一句話,聲音放得很低。
溫婉卻一口否決,“這是我孃家,又不是我家,我都是客人,怎麼留你?”
其實長寧侯府這麼大,住一個溫順不問題,可一想到溫順的份,溫婉怕趙尋音回來會有想法,索把他攆出去。
……
四海客棧。
溫順看著溫婉花錢給自己開的房間,撓撓頭,“其實用不著開這麼好的,我住普通客棧也。”
溫婉瞥他一眼,“開的時候你不說。”隨即正道“我現在住孃家,很多事不方便自己做主,你將就將就,等過段日子找到鋪麵安頓下來就好了。”
溫婉站在門後,細潤白皙的麵容被剪影籠著,從溫順的角度,能看到不管是五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比之前太多。
溫順忽然道“姐,你跟姐夫還會和好的吧?”
溫婉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溫順看到眼裡的疑,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像是在隨口解釋,“一個不肯再娶,一個不肯再嫁,擺明瞭放不下,那還矯什麼呀?”
聽著這小大人的口吻,溫婉失笑著搖搖頭,並未回答他的話。
……
把溫順和東子留在客棧,溫婉回了長寧侯府,趙尋音已經去赴宴回來,這會兒正坐在屋裡喝茶,見進來,眼神往後瞟了瞟,似乎確定沒有人跟著來,才問“不是說溫順那小子來了嗎?怎麼不見他人?”
溫婉不好說自己打發去客棧了,隻道“他為了生意來的,忙著呢!”
趙尋音聽著,像是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當初我還說他要是喜歡讀書,就把公主府的名額給他一個,讓他走三郎的路子科考仕,不想,竟是傳他爹,在生意上混出了名堂,其實想來這麼著也不錯。”
溫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趙尋音,“娘,您不會介意他的世嗎?”
趙尋音橫一眼,“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別老掛在邊膈應人。”
溫婉當即笑開,“好好好,我不提便是。對了,祖母那莊子裡的櫻桃快了吧?我都饞了。”
趙尋音哼哼兩聲,“想吃自個兒去要,我可不給你當擋箭牌。”
溫婉立即耷拉下腦袋,心中鬱悶。
宋巍曾經是祖父陸國公的徒弟,後來了孫婿,陸國公對他的可想而知。
偏偏有個不知趣的孫,在婆婆靈堂上鬧了那麼一出。
就算不介懷外麵百姓的傳言,陸國公也是惱傷了自己徒的。
溫婉還記得自己回京時除了宮之外,還去了一趟陸家,權當是報個平安,順便給大伯父道謝,祖父卻黑著臉,非要去寧州給宋巍認錯復婚。
這都什麼事兒?
溫婉苦著臉,真當不想嗎?
比誰都著急好不?
“你之前不是寫信去寧州了嗎?”趙尋音問“到底改得如何了?”
“我也不知道。”溫婉皺皺眉頭,“他給我的回信上說一切都正常,可是我琢磨著,他待在鄉下,每天去給孩子開蒙上課,不到那麼多糟心人,肯定會覺得沒事兒,萬一要來了京城……”
溫婉想起他當年考中京之後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後麵婆婆和姣姣的死,仍舊覺得不寒而栗。
“去趟法華寺吧!”趙尋音嘆氣,“既然是大師給你提的建議,恐怕現在也隻有大師能為你解。”
……
隔天一早,趙尋音陪著溫婉去了趟法華寺。
因著虛雲大師的名聲,法華寺雖然在城外,每日上山的香客仍是絡繹不絕。
趙尋音母來的算早,到的時候還是在山腳看到了不馬車。
上去之前,溫婉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著梵凈清幽的廟山拜了拜。
之後便拾級而上。
溫婉一路上心都是沉重的,既想見到虛雲大師,又怕從他口中再聽到什麼不好的批語。
母倆纔到半山腰,就聽到山頂傳來渾厚沉悶的鐘聲,一聲與一聲的間隔時間不算太長,十分規律。
溫婉沒去數到底敲了多下,隻是覺得這時間有些長,似乎已經超出每日晨鐘的規製。
趙尋音顯然也注意到了,幾不可察地皺皺眉頭。
母倆好不容易爬到山頂,站在法華寺大門外,卻聽到裡麵傳來和尚們整齊的誦經聲。
出來的香客裡,有人在抹淚,有人憾搖頭。
溫婉攔住其中一個婦人,問,“裡麵發生什麼事兒了?”
那婦人麵晦暗地嘆息一聲,“虛雲大師,圓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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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直在琢磨結局,更新晚了,麼麼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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