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陷沉默。
駱兮睜著瀲滟的雙眼,聲音細細的,“耀哥,其實我也挨過,我能懂得你的難,不過駱兮很挨打,不知道被打的覺。”
文耀聯想到駱兮媽媽獄十來年,那個時候才多大,十幾歲。
莫名心疼,一個小姑娘,不像他們男人,能拼。
文耀沉默下來,車子開得平穩,突然打破平靜,“被人打的覺其實倒也沒什麼,電影里不是說麼,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要想混挨打是很正常的,最難堪的是辱,有些人會讓你掉子站在街角大聲唱歌,不唱就打你,往死里打的那種,警察來了以后,他們都跑了,只有那個被打的人跑不掉,然后就還要挨警察揍,因為你給他們惹麻煩了。進了看守所,再挨一頓老犯的打,這樣一路打下來,基本上不死也要皮。”
“那你可以不混啊,干嘛要混?”駱兮說。
“沒人供我上學,我不混能干嘛?年紀太小,去打工工廠不敢收,說是工,收了會被罰款,那我靠什麼生活?我總不能去要飯,我就算是到要死,也不要飯,我養父跟我說過,我是高貴的,不能做下賤的事。”
駱兮靜靜地聽著,文耀打開了話閘子,肯和說這麼多,駱兮當然求之不得。
文耀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麼多或許只是想安這個小姑娘。
“我混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我要出名,我一直認為養父沒有死,他只是不了生活的重,所以選擇暫時逃避,我怕他回來找不到我,所以我一定要混出名,這樣他只要到江城來打聽,就能打聽到我,所以我就玩命地混,那時年輕,心狠手辣,一句話不對就砍人,名氣越來越大,終于進了監獄。”
“那你養父后來找過你嗎?”駱兮說。
他搖頭:“沒有,從來沒有找過,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沒有他的相片,那時家窮,哪有錢照相啊?他的樣子我都快記不清了,這兩年我出外旅游,走遍了全國各地,其實也想打探他的下落,我現在日子過得去了,想報答他的養之恩。但可惜一點消息也沒有,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要想找人,太難了。”
他的話語里出沉重的憂傷,那種男人特有的憂傷。
也許這就是他心里最的部份,提起這些事,他就不再是黑道大哥,而只是一個失去親人的普通男子。
駱兮手心微,“你應該也想通過你養父找到一些你親生父母的線索吧?”
他意外的歪頭看駱兮一眼,笑,“是的,你真聰明,我的親生父母雖然從沒有給過我什麼,但畢竟是他們給了我生命,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知道他們是誰,但現在看來,這幾乎沒什麼希了,也罷,這世上孤兒千千萬萬,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的人多的是,也不止我一個。”
駱兮瞬間有了同病相憐之,“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誰,我媽從來也不說我爸是誰,我沒見過我爸。”
文耀打開車車窗,風呼呼的吹進來,男人聲音低沉,“算了,不說這些事了,我說我的故事,只是想告訴你,這世間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快樂的人卻有各自的苦,不要認為自己是不幸的,因為各有各的命,和許多的孤兒相比,我們其實已經很幸福了,不死,有朋友,這麼多年的江湖拼殺我也沒死掉,已經非常的幸運。”
駱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輕笑,“是啊,其實我都很羨慕你,你和唐先生還有雷先生親如兄弟,和辛蘿姐也相得這麼好,你們彼此間的信任,勝似親兄弟。”
他笑了笑,“信任是相互的,我旅行的兩年時間里,每個月向聿哥要三百萬,兩年時間,駱兮向聿哥要了幾千萬,聿哥和嫂子只要我開口,不管我在哪里,他們都會把錢匯到我帳上,卻從不問我要錢來干什麼。這就是信任,如果是別的人,要一次兩次還行,沒完沒了的要,那肯定翻臉,至也會追問錢用來干嘛了,但他們從來不問,他們只是說沒錢就說話,這種信任,只有聿哥和嫂子做得到。”
駱兮好奇心忽然就起來了,“那你要那麼多錢干嘛?你花得了那麼多?”
“你猜。”文耀說。
“你用來投資了?買票了?”駱兮說。
“不是,其實我最先離開的時候,嫂子說給我錢,我沒要,后來開始要,我在全國各地穿梭,一直開車在路上,費用雖然很高,但也花不了那麼多錢,我的錢,是修學校了。”文耀說。
駱兮啞然,“修學校?”
想起那些,文耀神竟然出些許溫,“嗯,我輾轉很多城市和鄉村,有一些地方很窮,學校很破,設備也不辛全,我就在那里投資修一所學校,或者是捐助一些設備和書籍,幫助那些孩子,如果他們能夠好好地學習,就可以像你一樣當律師,而不是像我一樣當混混了,既然幫助別人,也可以順便給到過的地方留個紀念。”
駱兮想,不能和他再談下去了,因為如果再談下去,恐怕真的會不可救藥地上他。
他不但有傳奇經歷,而且還有心,約間還有一種古代劍客般的浪漫氣質。
“你做好事,是可以告訴唐先生的啊,你為什麼不說呢?”駱兮說。
“不是我不說,是他們不問,你也知道這些錢對他們來說是小事了,如果幾千萬就要細說來龍去脈,那會顯得小家子氣,所以就沒必要說,這種事,只要有信任為前提,本不是問題。”文耀說。
駱兮有些向往,“真羨慕你們如此信任對方。”
文耀道,“那是相互的,一切的基礎都是以信任為前提,沒有信任,談其他的就沒有意義。”
駱兮瞬間想到了楚睿說的那些話,他懷疑自己和Ann睡了,還說在外面有人了。
要是文耀,他肯定不會這樣說。
駱兮和楚睿近十年的,原來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信任。
“所以你不信任我,我們就不能為朋友?”駱兮說。
文耀眸中漸沉,“至現在是這樣的,我不是說你一定是壞人,只是你和楚睿的事太讓人懷疑,不過上次你在酒吧被人下藥,你是向我求救,那說明你其實心并不是真正的怕我,如果你做了虧心事,你就會心虛,而如果你心虛,你會對我敬而遠之,而不是在危難時向我求救,依我的判斷,你接近嫂子應該沒什麼壞心思,除非你藏得足夠的深,但你明顯不像是城府很深的人,因為當你見到那個姓胡的警察的時候,你的臉上寫滿了恐慌。城府深的人,是不會把恐慌那麼明顯地寫在臉上的。”
好吧,駱兮在他面前果然弱,無話可說。
駱兮什麼也沒和他說過,已經讓他把看穿了。
駱兮心里在想:你這麼厲害,能看穿我的心思,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其實有些喜歡你了?
“我說的不對?”他說。
“對啊,我早就說過我沒什麼壞心思的,其實……”
那一秒鐘,駱兮有一種想把和楚睿的事統統都告訴他的沖,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這件事不僅關系到駱兮自己,還關系到楚睿,雖然他已經提出要和自己分手,但不能隨便說出那個只屬于他們之間的。
如果這個一但說出來,對于楚睿來說影響都會很壞,人言可畏,一個曾經殺過人的人,總是會被人戴著有眼鏡看待的。
楚睿現在正于事業的上升期,駱兮不能讓他有事,都守了這麼多年,那就繼續把這守下去吧。
“其實你和楚睿是,這點我想到了,楚睿長得很好看,氣質憂郁而有貴氣,和你很相配,而且他很有才能,聿哥很欣賞他,有意培養他,只要他沒什麼壞心思,我們都會祝福你們的。”文耀說。
駱兮只好默認,沒什麼好狡辯的,因為他把一切都看了。
“其實我覺得何漫更適合當接班人,又是辰的資深高管,為什麼唐先生不培養呢?”駱兮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文耀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
“算了,不方便說就不說吧,不用為難。”駱兮說。
“這也是一個,聿哥本來也是要培養何漫的,但后來有了些小狀況,這就讓聿哥有些猶豫了。”文耀說。
駱兮大膽猜測,“是因為何小姐喜歡唐先生,他擔心因為這種私人而影響到公司吧?他擔心如果何小姐掌權了,會生事?”
“你怎麼知道?何漫告訴你的?那天婚禮時你們在一起喝酒,我看到了。”文耀說。
駱兮有些小小的就,總算是猜對了,也算是在他面前長臉了。
駱兮抿,“何小姐喜歡唐先生的事,其實辛蘿姐也知道的,我當時就在想,唐先生肯定也知道,只是大家不說出來罷了。”
“你果然很聰明,但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至于其他的原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知道得太多。”文耀說。
駱兮嘟,“嗯,我知道你會守住,每個人都有要堅守的,我也有。你不想說,就不說,我才不小呢,我都知道!”
“你的肯定關于楚睿和你母親,還有那個死了的胡安,這件案子肯定沒那麼簡單。”駱兮板一僵,聽得文耀繼續說,“我懷疑不是你母親殺了胡安。”
真的不能再聊下去了,再繼續聊下去,駱兮真的擔心文耀會看所有的事,媽的,他實在太過明。
駱兮把廣播的音響開大:“我給你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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