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二十二）長

“鐵拳曆10235年，9月7日。

“今天又去拳神殿，聽雷烈講解‘鐵拳之道’。

“真奇怪，以往覺得天經地義的道理，今天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狗屁不通，越想越想不明白。

“不錯，無論刀劍還是機械，都會侵蝕人的意誌，令人無法專注於修煉，不能突破之軀的極限，達到破碎虛空的究極境界。

“但是，世上又有多心誌堅毅如鐵，天賦出類拔萃的武者，可以一拳拳轟‘大地，深海和天空’的三大壁障，就破碎虛空的究極境界呢？

“就說我，拚了命才能練‘深海之拳’，但覺自極限也僅止於此，即便再給我幾十年時間和更多資源，我也隻會在深海中，被上千頭猛獁象般的恐怖力，活活死。

“我已經是赤金鎮方圓五百裡首屈一指的天才拳手，麵對遙不可及的‘破碎虛空’，仍舊隻能洋興歎。

“對於絕大部分普通拳手，甚至是那些天賦不佳，殘缺，無法修煉的普通人來說，為什麼他們就不能使用‘機械和蒸汽之力’，去獵殺兇，捍衛家園，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呢？

“真正的拳法家，意誌如鋼似鐵，絕不會‘機械和蒸汽之力’的。

“反過來說，如果到，那就不是真正的拳法家，再怎麼修煉也不會有太大就——既然這些人本不是拳神需要的忠實信徒，任由他們去研究機械和蒸汽，又有什麼關係呢？”

“鐵拳曆10235年，9月30日。

“今天，格斯又是鼻青臉腫地回來。

“看樣子，他在鐵拳學校，又人欺負了。

“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卻不知該如何安。

“強者為王，以拳頭決定勝負，原本就是鐵拳學校，不，是這個世界運行了上萬年的法則。

“如格斯這樣天賦不佳，不擅長修煉武道的人，註定要落到這個世界的最底層，一輩子人欺辱和譏笑，我能幫他一時，難道還能幫他一世嗎？

“看著格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痛如絞。

“前些日子曾經想過燒掉這本實驗日誌，斷絕和那些邪道徒的聯絡，忘掉這該死的一切，重新迴歸‘鐵拳之道’的正途。

“但現在，看到格斯明明鼻青臉腫，既憤懣又困，卻還跪在練功房裡祈求拳神的庇佑，我忽然到憤怒極了。

“拳神何其不公！

“我的兒子格斯，明明對你這麼虔誠，他的修煉，比鐵拳學校裡任何一個同學都要努力和瘋狂！

“為什麼，你就不能慷慨地施捨給他一丁點的力量，讓他能直腰桿，堂堂正正地做人？

“再這樣下去，格斯的一輩子都會毀掉。

“我可以忘記一切，永遠信仰鐵拳之道，但格斯不行，我絕不能容忍他變一個廢和笑話。

“所有方法都用儘了，我已經把畢生所學都教給格斯，但他的問題是先天的，就是有那麼一些可憐人，先天經脈斷絕，孱弱，四肢無力，冇辦法修煉上乘拳法。

“既然我無法改變格斯，或許，我可以改變整個世界？

“如果這個世界，不再有拳神統治，而是被‘機械和蒸汽之力’主宰，也許格斯可以在全新的世界裡，活得更好？

“冇錯，格斯這孩子從小就心靈手巧，他一定喜歡並擅長‘機械和蒸汽之力’的！”

格斯看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麵。

他咬著，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爸爸是為了讓他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才墮魔道的。

老實說，格斯已經忘記了在那一年的九月三十日，他究竟了什麼樣的欺辱和委屈。

——畢竟，彆人的欺負和嘲笑，在他而言是家常便飯的事，早就習慣了。

但這種事，為被嘲笑者的父親，卻是永遠都不會習慣。

格斯默默去了眼淚，繼續看下去。

“鐵拳曆10235年，11月20日。

“蒸汽軍！蒸汽軍！

“真是驚天地的訊息，據說蒸汽軍已經在南方高舉義旗，向拳神殿正式宣戰，拳神殿派出的第一批遠征軍，卻被蒸汽軍打得落花流水！

“在機械和蒸汽之力麵前，在熊熊燃燒的鋼鐵彈丸，組的驚濤駭浪麵前，即便拳神的力量，都要退避三舍！

“可笑，在故步自封的北地，人們還被拳神殿的謊言矇騙，整個世界像是一已經死去的骸，寄生在骸中的蟲豸，尚未嗅到**的氣息。

“真想去南方見識一下蒸汽軍的威風啊！

“可是，莉兒還有格蕾、格斯兩姐弟又該怎麼辦呢，特彆是莉兒，一向最聽大哥雷烈的話，我究竟該怎麼向解釋，這個世界的真實？”

“莉兒”就是格斯和格蕾的母親。

撰寫這篇日誌時，爸爸和媽媽還冇有死，他們仍舊是幸福的一家人。

回憶著往昔的溫暖和寧靜，格斯的角不由抹上了一層笑意。

但這笑意很快被外麵灌進來的冷風冷雨澆滅，格斯在手背上輕輕咬了一口，用刺痛令自己聚會神地看下去。

後麵幾篇日誌都是各種實驗的參數和結果，還有一些機械和蒸汽武的使用方法。

格斯還看到了一些散佈在北方的“機械和蒸汽神教”祭壇的聯絡方法以及暗號，通過他們，或許能輾轉找到南方的蒸汽軍——姐姐要他用心記住的，應該就是這些資訊。

格斯還想從實驗日誌裡，找到關於爸爸死因的蛛馬跡。

不過，翻到最後一頁，仍舊是正常的實驗，牢和質疑，似乎爸爸死得十分突然的樣子。

合上日誌，格斯看看昏睡不醒的姐姐，又看看在旁邊東張西的惡魔“呂輕塵”。

“告訴我，這個世界的真相。”格斯十分認真地向惡魔提出了要求。

“我說過，你不會喜歡那真相的。”惡魔笑嘻嘻迴應。

“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接自己不喜歡的真相。”格斯回答，怯懦的年真像是在一夜間長大了十歲。

“那麼，你願意拿什麼來換真相呢？”惡魔問道。

“你要什麼？”格斯反問。

“讓我想想……通常這種時候，惡魔都會索要人類的靈魂，對吧？”

呂輕塵微笑道，“格斯小哥哥，你願意用靈魂來換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