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時不時的瞄他一眼。
“離開?想得!”蕭煜冷笑著,終於把頭從我肩膀上挪開。
我松了口氣,試探著問:“剛才四是在跟你說話?”
明明隔著黃紙,可我就覺得他在盯著我看,他的手放在我口的通石上,“是我們,我若離開,你必死無疑。”
他聲音摻著冰碴,嚇得我肚子直。
“那你會走嗎?”我問,其實我心裡不大相信他的話,老餘頭說了,我是靠著山上的生魂陣,不是靠著他。
他的手緩緩上移,挲著我下的,搖頭。
“哦。”我低聲應了,說不出來啥覺,想讓他離開不要再纏著我,可要是一想他真的走了,又有點難。
蕭煜住我的下,我被迫仰頭,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黃紙臉,還是沒出息的手心冒汗。
在他的臉就要到我的下時,他突然停住。
我著脖子,看著那張黃紙臉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要幹啥?”
他歎息一聲,手捂住我的臉,頗為鬱悶的道:“何時才能長大?”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娘的,嚇死我了,還以為他要弄死我呢!
門外突然有急迫的腳步聲,蕭煜低聲道:“不許跟別人提起我,知道麼?”
我點頭,豎著手指發誓:“絕對不說。”
他這才滿意的把我放到地上,門開的那一瞬間,蕭煜也消失了。
“土子,快過來幫忙。”老餘頭踢開門,著急的喊我。
我回過神來,急忙跑過去,卻見趙毅臉慘白,青紫,脖子上的五指印分外顯眼。
“爸,他這是咋了?”我抬起趙毅的,卻發現他子竟然是的。
我和老餘頭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趙毅放到床上,老餘頭顧不上說話,立刻拿出一盞油燈,點著了放在趙毅腦袋邊上,找出一紅繩纏在他的手腕上。
剛開始油燈的火苗很小,隨著趙毅臉上漸漸恢複,油燈的火苗也越跟著變大。
老餘頭這才吐出一口濁氣,坐到凳子上。
我看著他的還在輕微的抖著。
“爸,他怎麼了?”我低聲問。
老餘頭著臉,道:“我和趙毅在矮包子上合力布陣,想試著找下周吉父母的魂,剛有點眉目,杜剛卻跳出來破了我們的陣法,趙毅替我擋下了陣法的反噬之力,才變這樣。”
“杜剛為啥要破壞陣法?”我擰眉,“他不是周吉的人嗎?為啥要妨礙你們給周吉找他爸媽的魂呢?”
老餘頭冷笑幾聲,道:“他是想利用周吉對付咱們,要是周吉得到了父母的魂,沒準會離開,他就失去了靠山。”
我要是周吉,知道杜剛這樣,我肯定揍他一頓。
“爸,今晚四來找你了。”我差點忘了這事,想起四離開時,那一路的紙錢,我總覺得要出事。
“四說要走了,讓我好好活著給餘家留個後,而且當時是往村外走的,不是回家,一路都是紙錢。”我現在說起來,心裡直發慌,“可我轉頭再去看,咱村路上幹幹淨淨的,啥都沒有。”
老餘頭騰地站起來,臉煞白,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剛到院子裡,就聽見幾聲鳴。
我跟在他後頭,這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
老餘頭頹然倒地,捂著臉,肩膀,好半天才啞聲道:“土子,你四去了。”
我腦袋裡嗡的一聲,眼淚不控制的往下掉,怎麼會這樣?
昨晚我應該追出去的……
我想起蕭煜,他昨晚是故意攔著我的?
外頭突然有人敲門,“哥,你起來了沒?出大事了,咱四嬸沒了。”餘建國帶著哭腔喊。
老餘頭用袖子抹了把臉,開門,“四嬸現在在啥地方?”
“在……老荒墳。”餘建國一臉複雜道。
我愣住了,四怎麼跑到老荒墳了?
老餘頭目閃爍不定,半晌湊到餘建國耳邊,也不知道跟他說了啥,餘建國滿臉錯愕。
“這行嗎?”餘建國詫異道。
“行,四嬸就是因為這才出事。”老餘頭說。
餘建國深吸口氣,咬牙說:“好,我去找四嬸的兒子和媳婦去。”說著,他就往四家跑。
看著餘建國進了四家門,老餘頭歎口氣,著我往老荒墳去。
“爸,你跟建國叔說啥了?”我問。
老餘頭低聲說:“等會你就知道了。”
說著話,我和老餘頭到了老荒墳,看清裡面的況後,我倒吸口涼氣。
四穿著紅壽,朝著矮包子的方向跪著,頭杵在地上,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著,雙眼圓瞪,死氣沉沉的對著我們來的方向,雙手背在後,右手死死地抓著左手……
旁的坑裡都是紙灰,還有燒到一半的紙錢。
我往後看了一圈,聞訊趕來的村民都遠遠的站著,膽小的都嚇子了。
杜剛也在其中,他鬱著臉,盯著四的冷笑。
四的兒子和媳婦跑來,抱著的開始哭,四的媳婦抹著淚說:“我媽本來好好的,咋一說要老荒墳就出事?”
圍觀的村民瞬間安靜,面面相覷。
“上回栓子要挖老荒墳,就中了邪,差點沒熬過去。”栓子媳婦小聲說。
這話一說,村民們立馬炸開了鍋,都在跟邊的小聲商量這件事。
我心中了然,四的媳婦說的那些話,應該是餘建國教的。
老餘頭把四背起來,也沒說話,直接回了村子。
等把四安頓好,因為要挪墳怒裡頭的厲鬼,讓四橫死的消息已經在附近幾個村子傳開了。
老餘頭給四燒完紙,就蹲在院子裡煙。
“爸,四為啥會出事啊?”我問他。
他咳嗽幾聲,道:“時辰到了,該走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要是正經說壽數盡了,咋會死的那麼慘?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聲音都有些抖,“四不會真的是因為要老荒墳才死的吧?”
老餘頭在我腦袋上拍了下,沒說話。
“爸,你說話啊。”我抱著老餘頭的胳膊,癟著,“上回你跟上了四的那東西說話,我都聽見了,昨晚來咱家找你的還是那東西,是不是?”
老餘頭點頭,“是,不是壞人。”
說完,他站起來往四住的屋裡走,還不忘叮囑我:“這事別跟趙毅說。”
“哦。”我心裡堵得慌,應了聲,就到棺材前跪著給四燒紙去了。
我又不傻,才不會啥事都跟趙毅說。
四這事鬧的村裡人心惶惶,傳著傳著就變了再老荒墳,村裡還得死人。
趙毅晚上醒過來聽說這事,幽幽歎道:“還真是拼上命了。”
當時我正在旁邊,聽見這話忙著問:“什麼拼命?叔,你知道四為啥出事?”
好半天,他才回道:“我看你四的面相,本來就要沒了,現在死在老荒墳多半是為了修路的事,不想讓人老荒墳。”
還真是讓我給猜對了。
“可怎麼死的那麼慘?”我追問,現在想起四那模樣,心裡還一陣陣的發涼。
趙毅沉聲道:“這是的報應。”
我瞪著,“你咋罵人呢?”
在我們村裡,說誰遭報應,那都是罵人的話。
“誰罵人了,我跟你說的正經話,你四那死相,就是遭了報應,按你們村裡的話來說,以前肯定幹過損德的事。”趙毅解釋說。
原來我理解錯了,我忙著跟他道歉,“對不起,叔,我剛才想岔了。”
他穿鞋下地,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沒事,你爸呢?”
“在四家呢。”我忙著去廚房給他盛了碗粥。
他吃完飯,就跟著我一塊往四家去,路上有村裡人問他:“道長,老荒墳真不能啊?”
趙毅著下,高深莫測道:“當然,難道你們都想像土子四那樣?”
那人著手,一臉擔憂:“那水泥路不是修不了?”
“誰說修不。”趙毅道:“改個路線不就得了,從矮包子北邊穿過來。趁著沒工,趕讓你們村長去說說。”
“對,對!”那人連連道謝,滿臉激的離開。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
我們到四家的時候,棺材蓋子已經釘上了。
我驚訝的問:“咋這麼著急?”以前可都是隔天出殯才釘的。
四的媳婦說:“你爸說婆婆死的太慘,怨氣重,得趕葬了,怕會來禍害後人。”
說著話,老餘頭已經在棺材上蓋上白布,招呼著人抬上棺材,匆忙去了後山餘家祖墳。
埋好後立即回村子,一刻沒停,都沒讓四的兒子媳婦燒張紙錢。
回家後,老餘頭急匆匆的去了廂房,從兜裡掏出張紅紙在牆上,還點著了三香,在下頭的供桌上擺上供品。
那會他把臘梅招回來給我當鬼仙的時候,就這麼幹的。
上好香,他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這才從廂房裡出來,還把門從外頭鎖上。
“爸,你又給我招回來一個鬼仙啊?”我忐忑的問,心想他不會讓四給我當鬼仙了吧?
老餘頭了腰,皺了好幾天的眉終於舒展開了,“沒有,這事跟你沒關系。”
那是他自己招回來的鬼?
我放心之餘,對廂房裡的東西更加好奇了。
老餘頭肅著臉說:“不許爬窗戶進廂房。”
“知道了。”我應道,雖然好奇,可一想到那裡面可能養著個鬼,我就心裡發怵。
熬了大半夜,我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喝了口水就回屋去睡覺。
睡得正香,我就覺得脖子上,撓了幾下也不頂用。
我翻了個,進被子裡,可那種覺並沒有消失,反而更難了,像是有小蟲子在上頭爬,還帶著點涼意。
我哼唧著掀開被子,一睜眼就對上一片黏膩膩的頭發,蒼白的手指穿梭其中,這是在梳頭發?
頭發隨著手指飄,時不時的有幾到我的脖子,頭發上還在往下滴水。
頭發被蒼白的手指開,我只看見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
我傻愣愣的看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聲著老餘頭,連滾帶爬的往床下跑。
卻不小心踢在凳子上,腳趾鑽心的疼。
老餘頭跑進來,“土子,咋了?”
我捂著腳趾,聲哭著,“我看見一片滴水的黑頭發,還有黑黝黝的眼珠子。”
老餘頭把我扶到凳子上,打開燈,“土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這什麼都沒有啊。”
“我真的看見了。”我哭道,上一層的冷汗。
“好,看見了,咱不哭啊。”老餘頭哄著我,“不怕,我等下就在你房間外頭布上陣法,好不好?”
我癟著,靠著老餘頭的胳膊,“爸,那種東西怎麼老來找我?”
老餘頭拍著我的後背,輕聲解釋:“因為你注定是要跟他們打道的。”
我吸著鼻子,哭的眼睛都疼了,“可是你以前不是讓我好好上學,以後考大學嗎?”
“現在不一樣了。”他道。
我怔怔的看著他去,並不明白現在跟以前有啥不一樣的。
老餘頭不多言,讓我睡覺,他在床邊守著我。
我在被子裡著,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可這麼一折騰,我神的不行,哪還睡得著覺,為了讓老餘頭去休息,只好閉眼裝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著老餘頭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屋。
等他走遠了,我下床,趴在窗戶邊上往外看,老餘頭先回了他自己的屋子,沒一會又去了廂房。
在廂房裡待了二十來分鐘才出來,腦門上還有土,明顯是磕過頭的。
他神神叨叨去廂房幹啥?
早上吃完飯,我就困得不行,回屋倒床就睡,一直睡到晚上趙毅我才起來。
我著眼睛坐起來,看著他大包小包的有點發懵,“叔,你要走啦?”
他笑著搖頭,“走什麼呀,今晚咱們還去矮包子上。”
我一下子神了,“還去?”
“對,上次要不是杜剛橫一腳,沒準我跟你爸都把周吉爸媽的魂找回來了,今晚你跟我們一塊去,肯定事半功倍。”他說。
我連忙穿上外套,正好我也想跟他們去。
等到村裡人都睡著了,我們三個悄聲出了村子,直奔矮包子。
還是從老荒墳上山,停在矮包子上的槐樹林子裡。
老餘頭讓我把通石握在手心裡,坐在槐樹下頭,他和趙毅一前一後的站著。
“閉上眼睛,我不說話,千萬別睜開。”趙毅道。
我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勁,問老餘頭:“爸,你就幹站著,不幹活啊?”
“我得看著點,別一會杜剛再突然跳出來。”老餘頭解釋說。
我只得閉上眼睛,心裡還是有點打鼓,也不知道趙毅要幹啥?反正我就是不大相信他。
我聽著趙毅似乎在地上走了兩步,停在我後,還沒等我想明白他要幹啥,後腦勺突然一陣劇痛,我瞬間想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不住的發抖。
手心的通石卻越來越熱,上也不那麼涼了。
“睜眼。”趙毅的聲音飄進我耳朵裡,像是隔了很遠。
我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黑的,一點都沒有。
這是啥地方?
大著膽子往前蹭了幾步,一涼風拂過臉頰,我猛地僵住不敢再。
這黑漆漆啥都看不見的地方,比一只鬼懟我眼前還讓我害怕。
剛想到這,突然聽見一聲尖笑,我嚇得肚子直,瞪著眼睛往四周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突然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下一刻蕭煜那張黃紙臉猛地出現在我眼前。
“誰讓你過來的?”他怒道。
我剛要張說話,他就捂住我的,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什麼都不許說出去,不然……”
他的手放在我脖子上,緩緩收。
我嚇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立馬點頭。
他這才松開我,一掌怕我腦門上。
我猛地一震,再次變得冰涼,手心裡通石的熱度也消失了,我不控制的往後倒,後腦勺直接著地,疼的我嘶啞咧。
“土子,咋樣?”趙毅扶我起來,問我。
我搖頭,“啥都看不見,還特別冷。”
他擰眉,“這不應該啊,你靠著這塊通石都能搶魂了,咋會進不去呢?”
“你讓我去啥地方?”我癟著問。
他敷衍道:“沒啥。”
我低頭撇,總有一天我能知道。
趙毅一屁坐我邊上,自言自語道:“這不應該呀,昨天我差點就進去了,今天有這通石,應該是很順利才對。”
老餘頭也是一臉疑。
我把通石重新戴好,藏到秋裡,想的卻是剛才見到蕭煜的景,雖然什麼都沒看清,可我很清楚的聽見了水聲。
以前老餘頭和趙毅半夜上矮包子,回來上都有水。
可我們連個池子都沒有,南山那條河的水都幹了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趙毅本來想要再試試,被老餘頭攔住了,“先回去吧。”
回家後,我一頭紮進屋裡,關門上鎖,作十分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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