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清涼宜人。本市圖書大廈門口，人洶涌。他們男各半，絕大多數手里拿著本書，有的還舉著應援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憧憬的神。

連走過的路人，都能察覺出，今天的圖書大廈，肯定有什麼重要活，來了某個重要的人，才能讓人群如此興。

而且那些當中，不有年輕人，還有些看著是知識分子的中年人，甚至還有頭發花白戴著眼鏡的老人。他們手里的書上，印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尤明許站在大廈外，覺有點熱，但是可以忍耐。天氣還沒有冷，很多人還是穿著短袖，頂多長袖。唯有穿了件風，遮住全，領子豎起來，還戴了頂鴨舌帽和口罩。惹得旁人多看兩眼。

尤明許立于人中，不如山。

等到人都進得差不多了，大廈里也傳來了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尤明許這才走到柜臺，買了本殷逢的書，憑小票得以進場。

圖書大廈有四層，尤明許一進去，幾乎寸步難行。每一層都站滿了人，一樓的活中庭，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黑的，全是人頭。

正中有塊巨大的背景板，上頭印著一堆書，還有某人戴著細框眼鏡，穿著襯的畫像。尤明許看著他，就好像看著個陌生男人：知、書卷氣、沉穩、睿智。

毫無疑問，這是以前的照片。

想頭看，卻被前面的人群擋得嚴嚴實實。不過這阻止不了一個刑警。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形和人群分布，就選定了二樓一個位置，朝那里走去。

這里人群果然要松快些，很輕松巧妙地穿到前排，趴在欄桿上，懶洋洋看著下頭。

看到了眾星捧月的那個中心。

殷逢穿著和海報上一樣的服，大概是為了增加氣質，頭發還輸了個大翻，戴了副眼鏡。可尤明許一看，就覺得他和海報上的人氣質截然不同。因為他正沖臺下甜甜地笑著，雙眼明亮，分明帶著幾分孩子氣。

尤明許邊有兩個孩在說話：“哇，殷逢笑得好可啊！”

“我跟你講，我可是老了。殷逢一直很漢的，他還是個健達人呢，在微博上還曬過八塊腹照片！那，哇……不過我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可的一面。你不覺得他今天也很有年嗎？完了，迷死他了！”

尤明許不由得笑了。

心想腹，好像確實有。驀然想起昨晚在床上，殷逢穿著幾塊布料，t恤推到腰間以上，出結實勻稱小腹的模樣。還有他紅著眼，抱著著，滿癡狂的胡言語……

尤明許臉上沒了笑，嚨里干干的有點堵，居高臨下，繼續盯著下面。

這時主持人說：“大家從四面八方，甚至很多讀者是從外地趕來的，就為了見殷老師一面。我們殷老師，最心疼讀者了，怎麼可以沒有福利呢？大家猜一猜，下一個環節是什麼？”

“鋼琴、鋼琴、鋼琴——”臺下所有人，幾乎齊聲喊道。

舞臺一側，早放了架黑鋼琴。

尤明許看著殷逢，在眼里，他看起來就是個清秀青年，有點害地笑著，眼睛里波流轉。約莫是不太習慣襯領，他微紅著臉，扯了扯領口，扯開一顆扣子。

臺下發出一陣興至極的尖。

他卻怔了怔，似乎不明白為何。然后他抬頭，緩緩環顧四周，不知在看什麼。尤明許一愣，條件反垂下頭，把臉擋進領里。

過了一會兒，抬頭，見他已坐到了鋼琴前，側臉沉靜。尤明許單手托著下，也靜靜地看著。

他坐得筆直。即使尤明許對此一竅不通，也覺得出他舉手投足間的大家風范。他的雙手落下，一串輕揚悅耳的音符，如夜中的流，傾瀉四。

整棟大廈剎那間響起熱烈的掌聲，很快歸于平靜，大家都肅靜著，聽著這位譽全國的大才子隨演奏。

漆黑的鋼琴表面，映著模糊影。穿著白襯的男人，摘掉了眼鏡，非常認真專注地彈奏著。此刻他既不像平日里纏著尤明許那個二百五，也不像照片上那個城府強勢的男人。又或者，兩個人，在他所擅長的技藝里，融于一。急促的音符在他指下蔓延，他從頭到腳都沉淀著某種堅定、溫潤的氣質。看著比尤英俊，卻又比曾經的殷逢要干凈很多。

尤明許就這麼一直盯著他的臉。

這時他彈到一高，臺下響起一片的驚嘆聲。他似乎也有點得意，齒一笑。

尤明許沒來由，也笑了。

這個洋洋得意的傻瓜。

一切非常安靜，非常自然，也非常莫名的發生。他笑完以后，表有剎那的呆滯。然后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二樓。

異常準確，沒有任何預兆地，就看向了尤明許站立的那個角落。

尤明許全微微一僵。

躲閃已經來不及，盡管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只有一雙眼在外頭，連曲線都被風遮住。可隔著這麼多人，尤明許還是能清晰覺到，他的視線，單單與對視上了。

那嚨發干的覺，又涌了上來。這一剎那，尤明許的思緒也變得遲滯，默默和他對視著。

然后就看到他沖笑了。宛如雪后霽晴，春暖花開。仿佛有一道，照在他干凈的容，雪白的牙齒上。他的雙手甚至停止彈琴，放下垂在雙間，只是抬頭，就如同在家里時，那麼乖巧。

會場的人全都不明所以，紛紛抬頭看向他的方向，尤明許立刻后退了兩步，退出人群。原本站在周圍的孩們寵若驚，紛紛捂臉，左顧右盼，想看殷逢到底是在對誰笑。

尤明許卻破天荒覺到耳都在發燒，穿過人群下樓，一口氣走出了圖書大廈。心想：麻蛋，這家伙真的是狗嗎？這樣都能把找出來？！

——

夜漸深。

殷逢輕手輕腳推開門，客廳里一室暗。尤明許的房門關著，門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