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徹傷心了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沿著林間,向前走去。書趣樓()不久,前方不遠出現了一張用蘆葦編織的破席子,上麵胡的堆放著一床破棉被,還有幾件打了補丁的臟服。
冷徹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死人用過的。農村有一個風俗,人老死、病死或兇死後,家人會把他生前床上的席子、被褥、穿過的服扔掉,因為這些東西充滿了細菌,留在家裡看著也晦氣。
“顧不了那麼多了,先用這些遮吧。”
冷徹走過去,挑選了一看起來還算順眼的服,拿到河邊洗了洗,然後漉漉的穿在了上。雖然服不太合,但總算讓他消除了不蔽的尷尬。
“兩頓沒吃東西了,肚子好啊!”
冷徹在樹林裡探頭探腦,看看莊稼地裡有什麼可吃的。七月底,農民種的地瓜、蘿卜雖然還沒長大,但已經可以吃了。他趴在莊稼地裡吃了一些地瓜,又拔了幾個大青蘿卜帶上,繼續向前走去。
半個多月裡,他走街串巷,走了很多地方,閱人無數,也沒發現殺害他父母的兇手的蹤跡。好在農村地裡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很多,他才沒有被死。
一個月後,穿著破爛衫、蓬頭垢麵的冷徹,終於誤打誤撞的來到雲港市市區。此刻的他在別人眼裡,已經與乞丐一般無二了。
城市的生存環境不比農村,沒有農作可以吃。冷徹在街道上轉了半天,早已腸轆轆。為了生存,他去了多家餐館想給老闆打工,甚至去了建築工地想找個小工做一做。每到一,他都陪著笑臉,低三下四,不要工錢,隻求一日三餐溫飽。但當人們知道了他的真實年齡,又沒有份證明,還無人擔保,就把他轟了出來。
“這麼大的孩子不好好上學,出來要飯,父母也真的放心?”
“父母估計也是沒辦法,因為他在家裡一定是個壞孩子!”
“我們一定要小心一些,說不定他是個小呢!”
……
冷徹每經過一個地方,幾乎都會聽到這樣的議論聲。這讓他不由悲從心來,如果父母還在,他又怎麼會四漂泊,盡白眼?
得兩眼發花的他看到街道邊一個垃圾桶旁,一個乞丐正跪在地上,用骯臟的手,掏取垃圾桶裡人們丟棄的食吃。另兩名乞丐正在為一塊別人丟棄的半邊西瓜,大打出手。
他嘆了一口氣,不由一陣悲哀。這城市雖,可不屬於他。街道兩旁的樓房再高大、再寬敞,也沒有他的容之地。等待他的,是與那幾名乞丐一樣的命運。
日已西斜,得前心著後心的冷徹終於忍不住五臟廟的強烈抗議,到哪裡去找食祭一祭五臟廟呢?
前麵不遠的一家包子鋪裡散發出人的香味,門前買包子的人很多,挨挨。賣包子的大嬸頭大耳,長得就像泡沫箱子裡的包子,圓滾滾的,看不到腰在哪裡。
極了的冷徹從人裡進去,抓起一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就要往裡送。誰知看似蠢笨、忙得不可開的大嬸眼尖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尖聲道“好你個小乞丐,竟然敢吃本西施的包子,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冷徹急忙用另一隻手抓起一個包子,塞到裡,狼吞虎嚥,差點沒被噎死。
“咿呀,好你個小王八蛋!搶吃了本西施的包子,快拿錢來!”滿臉橫的大嬸將一隻呼呼的手到冷徹眼前,尖聲吼道。
“大嬸,我沒錢!”冷徹的臉憋得通紅。
“什麼,你我大嬸?我有那麼老嗎?我在這裡開了三年的包子鋪,人們都親切的稱呼我是包子西施!”胖大嬸先是憤怒,接著一臉得意。
“西施姐,你閉月花沉魚落雁,長得可真漂亮。可我無分文,你就行行好,再給我幾個包子吧!”冷徹盯著“包子西施”胖臉上那幾個帶著膿頭的刺,不由一陣惡心。但吃人的,所以滿臉堆笑的奉承著。
誰知“包子西施”轉過臉沖著包子鋪裡尖聲喊道“親的,有個小王八羔子搶包子吃不給錢,還想吃本西施的包子,你快出來收拾他!”
“親的,誰敢吃包子不給錢,老子砍死他!”
隨著一聲兇狠的吼,從包子鋪裡沖出三個男人。一個同樣胖的中年男人揮舞著一把明晃晃、油膩膩的大菜刀,如同兇神惡煞。另兩個比較年輕,是鋪裡的夥計,手裡拿著手臂細的搟麪杖,很是兇惡。
前來買包子的人們頓時躲到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熱鬧。
“小王八蛋,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吳老栓的包子你也敢白吃嗎?看老子不剁了你一手指頭!”吳老栓手握菜刀,向冷徹撲去。
“跑啊!”
冷徹盯著那把明晃晃的大菜刀,頓時心生畏懼。他右臂一甩,“包子西施”那胖滾圓的軀瞬間就被甩了出去,撞在了一個手拿搟麪杖的年輕夥計的上,將他撞到包子鋪的墻壁上,兩人跌作一團。
冷徹沒有想到自己的力氣竟會如此大,驚愕了一下,撒就跑。
“小王八蛋,老子今天不砍下你一隻手,就不是神刀吳!”吳老栓將手中的菜刀舞出幾個刀花,帶著兩名夥計隨後追了上去。
冷徹發足狂奔,速度極快。如同一隻猴子,靈活的在大街上穿過人群的隙,一閃而過。
吳老栓帶著兩名夥計一邊追趕,一邊謾罵。行人們看到三人兇神惡煞的樣子,紛紛躲避。
很快,冷徹跑過一條街,跑到了另一條街道上。他回頭去,隻見吳老栓和兩名夥計拐過街角,追不捨,也追到了這條街道上。
“我次奧,不就是吃了你一個包子嗎?至於追著小爺跑了兩條街嗎?”冷徹的額頭上爬滿了黑線。他加快速度,正要繼續向前跑的時候,發現吳老栓和兩個夥計停止了追趕,彎著腰不停地大口氣,顯然支援不住了。
“神刀吳,你不是要砍下小爺的一隻手嗎?來呀,來追我呀!哈哈哈!”冷徹跳腳大喊,哈哈大笑。
“小王八蛋,別讓老子再遇到你。否則,老子一定切下你的‘小香腸’,剁碎了包包子。哼!”吳老栓揮了揮手中的剁刀,帶著兩名夥計恨恨的離去。
“次奧!好不容易吃了一個包子,卻被追著跑了兩條街,又沒了!”
冷徹著空空如也的肚子,心裡不由一陣懊惱。
沿著街道邊的林蔭道,走出上千米,他的眼前不由一亮。
隻見樹蔭下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大,秀發垂肩,容俏麗,一藍底碎花的長勾勒出一魔鬼般的材,讓十二歲的冷徹驚為天人。尤其是手中捧著的桶裝炸醬麵,熱氣騰騰,散發出濃濃的醬香味,一看就是從小吃鋪裡剛買出來的。
用筷子夾起細均勻的麵條,優雅的送到櫻口中,一經咀嚼,眉頭舒展,滿臉都是好的。
“好香的炸醬麵啊,我要是能吃上這樣的一桶炸醬麵,一定是不可言!”
冷徹悄悄走過去,站在離兩米遠的地方,踮起腳尖看著紙桶裡的炸醬麵,不停地吞嚥著口水。
抬眼看到了饞涎滴的冷徹,麵微霜,將轉到另一個方向,背對著冷徹,吃麪條的速度明顯比先前快了許多。
冷徹知道,如果想吃到手中的炸醬麵,一定要臉皮夠厚。於是,他走幾步,站到的前麵,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桶裡的麵條,吞嚥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
“小乞丐,滾開!”終於發怒了,聲怒喝。
“姐姐,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得不行不行的。你就行行好,將桶裡的麵條留幾口給我吃,行嗎?”冷徹眼的盯著炸醬麵,著乾裂的,努力將話語說得極溫。
“小乞丐,你想得!把麵條給你,姑我吃什麼?”狠狠的瞪了冷徹一眼。
“姐姐,你再去買一桶。就把這半桶炸醬麵賞給我吧,我一定念你的大恩大德!”
“哼!小乞丐,你以為姑再去買一桶,不花錢啊!”一聲冷哼。
“心地善良的姐姐,你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我要是再不吃東西,就會為一冰冷的。你就行行好,把麵條賞給我吃吧,好不好嘛?”冷徹雙膝跪在麵前,搖晃著的膝蓋。
“小乞丐,快拿開你的臟爪子!”厭惡的皺著眉頭,拿起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打在冷徹的手腕上。
冷徹並沒有將手收回,他忍著痛,繼續懇求道“姐姐,你看在我好幾天沒吃東西的份上,把麵條給我,好不好嘛?”
他腸轆轆,哪裡還有做人的尊嚴。因為清高是填不飽肚子的,尊嚴與生存相比,就是個屁!
“呸!真倒黴,吃頓麵都會遇到骯臟的小乞丐。呸呸呸,姑讓你吃個夠!”不厭其煩,連續向麵條裡吐了好幾口唾沫,用筷子攪拌了一下,然後將紙桶扔在長椅上,悻悻而去。
冷徹欣喜若狂,急忙將半桶炸醬麵捧在手裡,閉著眼聞了聞紙桶中散發出的香味,一臉陶醉。
“切!你以為往麵條裡吐了口水小爺就不敢吃嗎?公園裡那些抱在一起啃的,不就是在吞吃對方的口水嗎?小爺吃了混有你口水的麵條,就當是與你接了一回吻。哈哈哈!”
冷徹盯著漸漸遠去的那一抹曼妙的倩影,一臉猥瑣的大笑起來。然後低著頭大口的吃著炸醬麵,心裡比過年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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