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點頭,說:“這的確是修文大師的禪房,不過大師仙逝多年,曆代主持都有代,大師的禪房不可主人,需日日打掃。”
這畫要真是建隆元年畫的,那這大昭寺可真算是曆史悠久了。
“大師,這畫真是建隆元年畫的?”麗雅疑的問。
老和尚也是搖頭,歎氣說:“應該是,我只知道從我記事起,就經常跟著主持一起來打掃。”
我看向臥房,不由自主的想要過去,可剛走了兩步就被小和尚拽住。
小和尚也就是四五歲的年紀,服雖然破舊,但收拾的很幹淨,嘟嘟的小手指著臥房,說:“有個叔叔進去了。”
我一愣,忙著追問:“什麼樣的叔叔?”
他皺起小眉頭,想了半天,手在空中比劃,“一個打著傘的叔叔,黑傘,可好看了。”
我忙著往臥房去,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任何蕭煜的蹤跡。
李景知問小和尚是什麼時候看見的,小和尚回道:“早上打掃衛生的時候。”
現在已經快要中午,蕭煜早上過來,是找東西,還是特地來等我?
剛才他把我打暈,說的那句何時才能回來,他在等的是畫中的人?
一時間,我腦子裡一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啞著嗓子問老和尚:“大師,修文大師是怎麼去世的?”
他歎息道:“聽主持說,修文大師曾外出遊曆,數年未歸,等他回來的時候,懷中抱著一對冥玉瓶,就擺著東牆的桌子上。”
老和尚走到桌子旁,“那晚,他食素齋,沐浴熏香,開始誦大悲咒,自此再沒出過門。“
麗雅不解的說:“大師,為什麼誦的是大悲咒?若是為了超度,地藏經不是更好?”
我也看向老和尚,我對佛法沒有研究,不知道地藏經和大悲咒有啥區別,但也疑,為什麼是大悲咒?
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超度亡靈的經文咒語都有好幾種,修文選擇大悲咒,總不會是偶然吧?
老和尚搖頭,歎息道:“此事,我也是不知道緣由。”
我心裡的疑更重,不經意轉頭往屋裡看,猶豫片刻,我進了房間。
“你不能進。”老和尚突然喊了聲,我頓住,回頭去看,發現他是在跟楊昊說話。
他攔在楊昊跟前,說:“這臥房,除了那姑娘,你們都不能進。”
“為什麼?”楊昊警惕的問。
老和尚看著我,笑出了滿臉的皺紋,“前任主持代過,若是有位背影跟畫中子相似的姑娘過來,便可進臥房。”
我心頭一跳,忙著跟楊昊說:“我自己進來也沒事。”
楊昊深深的看了老和尚一眼,突然彎腰把地上的小和尚抱起來,道邊往院子裡走邊說:“走,哥哥帶你去吃糖。”
小和尚眨著小眼睛,笑出了兩個小酒窩,“好,哥哥,你頭發為什麼這麼長?”
楊昊腳步一頓,轉瞬恢複正常,隨意回道:“我喜歡長發。”
我目一深,看著楊昊那頭板寸,心中著實驚訝了一番,這孩子竟然能看出楊昊裡的古代鬼。
老和尚氣的跳腳,“你竟然拿小孩子威脅我。”
說著,追了出去。
李景知目複雜的看我一眼,張先跟我說啥,但最後還是沒說,關上房門,帶著麗雅離開了。
我深吸口氣,仔細打量這間屋子,就是普通的和尚禪房,也沒什麼特別之。
最後,我轉坐在床上,手上突然一涼,像是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
“你終於來了。”那道清朗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就在我的耳邊。
我渾一僵,機械的轉過頭,就看見一道邊坐著個人,但形發虛。
頭,娃娃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就是個單純的大男孩,但眼神悲憫,平添了幾分莊嚴。
他目視前方,並沒有轉頭,歎息道:“將冥搶回來,已用了全力,我終究還是沒能保住你這一魂。”
還沒等我說話,他已經接著往下說:“你曾經發誓要與蕭煜恩斷義絕,如今這誓言怕是再難實現,他定會用盡一切辦法滋養你的魂魄,我沒能幫你驅除上的戾氣,你要記得修養,切勿再中了他們的圈套。”
我靜靜的聽著,不再話,也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不是在跟我對話,只是把想要說的話說完,他本沒有思想。
這床上應該是有機關。
說完這些話,他突然轉頭看向我,目卻沒聚焦在我臉上,只是對著這個方向說:“不能再護著你,要好好的。”
說完,那道聲音緩緩消失。
我怔怔的看著他剛才坐的地方,不知不覺已經滿臉的眼淚。
“修文……”我下意識的了聲。
我閉了閉眼,在臉上幹一把,抹掉眼淚,在床上翻了半天,最後在屁底下找到一塊發黑的石片。
只一眼,我就認出這是一塊通石,只是被磨扁了。
我把那塊石片揣到懷裡,起,對著床鞠了一躬,“修文,謝謝你。”
我開門出屋,就看見楊昊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懷裡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和尚,老和尚氣哼哼的瞅著他。
李景知和麗雅沒在。
我過去,納悶的問:“麗雅和李景知去了什麼地方?”
楊昊回道:“他們說有個相識的人在附近,過去見個面。”
跑這麼遠還能遇見人,運氣還真好。
我也沒太在意,他們不在,說話更方便,“大師,這屋裡的冥是什麼時候被人拿走的?”
老和尚面為難之,楊昊輕喝一聲,手往小和尚的脖子去。
“十九年前,我接任主持的第一天晚上,那時候前任主持還在,一個手持黑傘的青年男人過來找主持,主持一看他手中的黑傘,就把冥給了他。”老和尚連忙說。
楊昊勾了勾角,給小和尚了領口。
我聽的心中一震,“大師,你確定是個人?”
一聽他說黑傘,我就立馬想到了蕭煜,可他明明是鬼。
老和尚肯定的說:“是人是鬼,我還是分辨得出來,他很明顯是個人。”
我急忙拿出手機,找出蕭煜的照片,這還是他之前變人時,我趁著他睡覺拍的。
“是這人嗎?”我問。
老和尚一拍大,激的直噴唾沫星子:“對,就是他,這人絕對有問題,他拿走冥之後,主持就說愧對修文大師,疚自責,沒兩天人就沒了。”
我呼出口氣,再次跟他確認:“你確定他是十五年來的,而不是前幾個月來的?”
“絕對是十九年前。”老和尚斬釘截鐵道。
我扯扯角,覺自己腳步都發飄,強撐著跟他道謝。
他擺擺手,眼的瞅著楊昊手裡的小和尚。
楊昊起,把小和尚抱回房間,給他蓋好被子,這才出來。
老和尚也顧不得我們,直接進屋去守著小和尚,生怕我們給搶跑了。
見楊昊還站在院子裡,老和尚重重的哼了一聲,把門窗都給關上了。
我笑了笑,得虧這廟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然我們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小和尚厲害。”我跟楊昊說。
他點頭,“是棵好苗子。”
我倆往外走的時候,他突然說:“土子,你今年十八周歲。”
“對,我……”我猛地頓住,詫異的看向楊昊。
我淨顧著想蕭煜當時是個人,而忽略了十九年前。
他淡淡道:“我懷疑,當年那冥上有一魂。”
剛才在屋裡,修文就說他拼死搶回冥,要驅除我上的戾氣。
要這麼說的話,是蕭煜把修文搶回來的這一魂拿走,跑到南臺子村,使了手段,讓老餘頭把我媽和餘學民撮合著過了一夜,將我生下來。
過後,更是利用矮包子上的龍氣布置生魂陣。
楊昊冷笑著說:“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是從什麼地方找到這一魂的,原來他是從修文手裡搶走的。”
我想了想,說:“一對冥,他拿走了一個,另外一個呢?”
這一對玉瓶,一個被在黃皮子墳裡,另一個通過天璣閣落到張叔手上。
很可能黃皮子墳裡的那個是蕭煜拿走的,那張叔手裡的那個又是怎麼落到天璣閣手上的?
楊昊皺眉說:“蕭煜既然能找到這裡,天璣閣的人找過來也不奇怪,至於要當勝利的獎品給張叔,這裡頭的貓膩就需要去問天璣閣了。”
我揪了下頭發,剛明白我是咋出生的,就又來一堆問題,真是要瘋。
“對了,張叔說過,天璣閣被玉瓶給他以後,還曾經派人去討要過。”我突然想起來這事,“會不……”
話沒說完,楊昊就沖我搖搖頭,用眼神示意我回頭看。
我看過去,就見李景知、麗雅和趙君穆站在不遠,許是先看見了我,三人正往這邊走。
原來,他們說的人就是趙君穆。
“恭喜,上次的任務完的非常出。”趙君穆笑著說。
我也笑笑,跟客氣的互誇了一番。
“本來還想著去麗雅家找你,既然在這裡見,我就事說了,省的再跑一趟。”終於切主題。
我打起神,聽著繼續說:“你升為羽的第二件任務已經分派下來了。”
說到這裡,頓了下,臉也有些沉重,“這次是天璣道長親自指定的,殺掉蕭煜。”
“什麼?”我驚在原地。
趙君穆解釋說:“你應該聽說過天璣追殺榜,蕭煜是至今唯一上過榜並且還活著的,他之所以上榜是因為殺了天璣道長的獨。”
我當然知道,可讓我去殺蕭煜,這不是搞笑麼?
我連忙說:“不行,我不會去的。”
趙君穆對我搖搖頭,“你沒拒絕的權利,這是天璣道長親自吩咐的。”
我不由得冷笑,“那又如何?大不了就讓我一塊上天璣追殺榜,讓他派人來追殺我好了。”
這種被人掌控的覺,真的非常不好。
“你先別急著拒絕,三日之後,天璣道長正好要來這裡,到時你可以跟他當面說。”趙君穆無奈道:“我就是個傳話人,你跟我說作用不大。”
我愣了一瞬,半天反應過來,點頭說:“行。”
說完話,趙君穆又說就住在市裡的雲記,有事可以去找。
李景知和麗雅表示有空會去找吃飯敘舊,這才離開。
“李景知……”楊昊突然說:“我這裡有些錢,麻煩你找人買些米面菜油和服啥的送到大昭寺來,能把這裡修繕一下更好。”
說著,他拿出一張卡遞過去。
李景知沒接,笑著說:“照顧寺裡兩位師父的錢,我還是有的。“
聽到這話,楊昊一秒鐘都沒堅持,立即收回銀行卡,“那我替他們謝謝你。”
我:“……”
李景知哼了一聲,去旁邊打電話去了。
我小聲問麗雅:“你師兄很富有?”
點頭,“上次我帶你從易門逃出來,坐的那輛豪車就是師兄的,他爸媽是商人,而且是相當功的那種。”
怪不得上次張叔死在旅館,嚇到那麼多客人,他都不當回事,合著人家是不差錢。
我蹲在地上,惆悵道:“都不是正常人,為什麼你們是低調的富有,而我是真窮?”
要不是為了錢,我也不會上了天璣閣的賊船,弄得我如今進退兩難。
楊昊淡淡道:“我的錢是千百年存下來的,李景知是運氣好,至於你……”
他呵呵一笑,“去問蕭煜,是他安排你出生在南臺子村的。”
我被噎的說不出來話,無從反駁。
我著銅錢劍,更想閹鬼了。
李景知掛了電話沒多久,就有人開了輛大卡車過來,柴米油鹽、廚房用、零食玩,一應俱全。
麗雅納悶的問:“為什麼這麼費事?直接把錢給道長不就行了。”
楊昊解釋說:“老和尚年紀大了,這裡位置又偏僻,他自己出去買不方便,況且這地方就他們二人,老的老,小的小,錢財太多,容易遭賊。”
麗雅恍然,對楊昊更加崇拜了,悄悄湊到我邊,說:“你哥好細心。”
我坐在臺階上,想著修文的事,沒把的話聽進去,“麗雅,你聽說過建隆元年,有修文的和尚麼?”
收起玩笑的表,仔細回想著,半晌說:“我看過的正史和野史中,沒見過有修文的僧人,不過,也可能有記載,只是我沒看過。”
我點點頭,我在正史和野史中也沒見過。
“土子,其實無論是佛還是道,很多與鬼怪有關的厲害人都是沒有記載的,能夠流芳千古的都是有思想建樹的人。”麗雅說。
我明白的意思,像是道上很多本事高強的道長都是口口相傳,若是能傳承下去,也只是後人知曉,旁人很有知道的。
“修文是突然失蹤的。”李景知突然說。
我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他盯著我,認真的說:“凡是與龍有關的人和事,我都格外注意,以前在西南有修巫道的老人說,修文大師在西南名頭很響,心善隨和,只是後來突然失蹤。”
西南,餘家祖上就是在西南。
不過,老餘頭說過,餘家覆滅是百年前,而修文大師卻是生活在宋朝的人,所以,修文拿走的冥與餘鈺無關。
至於那一魂七魄的人,他是天璣道長的兒,而天璣道長至今健在,更不可能跟修文扯上關系。
那冥是最初那個三魂齊全的人用的,修文等的人也的確是三魂歸位後的我。
我捂著心口,也開始不明白了,三魂七魄已全,為何我的記憶還是只有十八年的?
怪不得今天蕭煜會問我,何時才能回來,我還是南臺子村的餘壤,並不是最初的那個人。
嘖,這是一群癡人追著我跑,到頭來發現是個笑話,我本不是他們等的人。
“那……修文又是從什麼地方搶走的冥?”我喃喃道。
說完,突然看向楊昊,跑到他跟前,“你要找的那個妹妹埋在什麼地方?”
他滿臉的驚訝,過後卻皺著眉頭不說話。
我揪住他的袖子,追問:“你也活了上千年,還跟蕭煜那麼悉,你肯定知道。”
他苦笑道:“走的決絕,安排人在死後,毀掉墳墓和,若不是蕭煜及時趕到,便是個魂飛魄散的結果,千年滄海桑田,如今已無跡可尋。”
我是真想知道當年那人跟蕭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了楊昊一句,他避而不答。
我急得撓心撓肺,心裡更是有氣,理智上已經相信那人就是我,但我始終覺得我跟是兩個人。
突然有種調查我男人跟別的人相親相的覺,好憋屈。
把廟裡的事理好,我們剛要走,就聽老和尚說:“在市裡順街,有幾家賣古的店,你們若是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沒準會有收獲。”
話落,他就關上寺門。
老和尚這是給我們指路?
我用眼神問楊昊,去還是不去?
“去!”他道。
李景知和麗雅也同意。
“左右咱們還得在市裡住三天,去看看也無妨。”麗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