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我！”陸飽兒紅了眼, 從小到大陸大嫂就沒打過。

現在居然打自己！

“俺八檔囊壞鬩裁淮, 你、你就是個白眼狼！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們了！”陸飽兒哭著喊著就沖出去。

陸大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手打孩子, 趕追出去。

陸飽兒卻往陸家自留地菜園跑去，“我去找埃你滾, 我再也不要你娘！”

陸大嫂看著跑遠了，隻覺得腳步重逾千斤, 幾乎邁不步子。打了孩子對來說比自己捱打更難, 可這孩子也太不像話，被疤羲艫囊丫是非不分。

恰好江映月從大隊回來。

已經跟大隊說了不再跟著學當大夫, 而是和其他知青以及社員們上工賺工分，大隊同意把編在陸正高的小隊裡。打算回來幫著做飯, 吃過以後就去收紅薯、曬瓜乾, 沒想到上陸大嫂追陸飽兒。

“大嫂, 怎麼啦？”

陸大嫂搖頭, “沒什麼, 飽兒那個丫頭不聽話。”

江映月立刻就明白, 陸家那點事兒, 隻要不是傻子來兩天就看得的。

陸老太和陸心蓮沒和說三個媳婦兒的壞話，讓和們接近，也沒挑唆孩子們, 就聽見便有好幾次。

幾個孫子孫裡, 掛兒不聽挑唆，每天帶弟弟妹妹乾活兒, 基本不到們跟前湊乎。

陸明良和小明一起，不但不聽挑唆，還要跟陸老太倆對著乾，氣得老婆子直罵娘。

隻有陸飽兒最新倆的話，說什麼是什麼，就覺得親娘對自己不好，覺得倆嬸子都是壞人，尤其林菀最壞。

“小孩子不懂事，大一點就好了。回頭我幫你說說，有些問題沒人跟講，不懂。”江映月覺得陸飽兒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能有多難對付？

陸大嫂也是沒轍了，閨和不親，對倆嬸子也抵，很難聽進好話去。江映月是知青，村裡小孩子們下意識地就尊重羨慕，興許說話好使，“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便一起往家走。

“大嫂，林大夫醫那麼厲害啊？三哥都會走了呢。”江映月無比好奇。

說起林菀的醫，陸大嫂自豪道“那可是呢，你三嫂真真的了不起。做人到那個份上，真是不虧了。要是我能有你三嫂一點點皮厲害，我也不至於連個孩子管不了。”

下午林菀正給人看病呢，小明和陸明良一馬當先跑回來，陸明良腦袋上勒著書包帶子，“我們放學啦！”

林菀抬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你們回家，不要進來。”

深秋風涼，又有老人孩子冒咳嗽，怕傳染他們。

小哥倆牽著手探頭探腦看看，抬腳踩著門檻試探一下是不是真的不能進來。

林菀拉下口罩，“最近有人流，小心傳染你們，去廚房寫作業吧。”

小明“娘，我們寫完了。”

掛兒領著欠兒和明瑞也走過來，背著一個布書包，“三嬸，我們在學校寫完作業了，不用回家費煤油。”

天黑得早，過了三點屋裡就黑乎乎的，所以老師領著他們在院子裡上課。下午上兩節課之後就佈置作業，讓他們早點回家。有些孩子放了學就瘋玩，掛兒卻監督弟弟妹妹把作業寫完。

林菀笑道“這麼勤啊，來給我看看。”

陸明良就把他和小明的作業本拿出來，林菀翻開看了看，上麵寫了三個拚音aoe，筆劃肯定是相當稚的，畢竟才上學呢，算是剛開始寫字。

隻是……忍不住笑起來。

孩子們仰頭看著，問笑什麼。

掛兒也把自己和欠兒的拿出來給林菀看。

林菀看了看誇道“姐姐寫得不錯，妹妹還小力氣不足，寫得也可以。就是明良，你的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小明踮著腳看哥哥的本子，“我康康。”

他發現了問題，“呀，小哥哥你的怎麼朝那邊啊？”其他孩子也過來看，“哈哈哈，倒了！”

陸明良撓撓頭，那手比劃比劃，“怎麼就倒了？”

林菀看他比劃的那個手，“你用左手寫字？”

陸明良“我左手得勁。”

林菀笑起來，“你左手不要，可你字要和人家寫的一樣啊。”

陸明良嘿嘿笑起來，“我改改。”

林菀讓孩子們去金大夫家廚房趴在飯桌上去復習功課寫作業，再忙一會兒。現在冒的老人孩子不，流行冒，有些藥可以吃一樣的。林菀就配個沒什麼副作用的藥方子在醫務室熬，讓冒的人直接過來喝，省得他們各家回家熬藥，又沒鍋又費柴火的。

“有林大夫在家裡，我們真是什麼都不怕的。”老人們都很開心，喜滋滋地跟林菀告辭。

林菀叮囑他們不要串親戚，不要再紮堆夜聊，等好了再說。

一般秋收完社員們會清閑起來，又分了秋糧，就會忙著走走親戚。

林菀想收拾一下去看看孩子們，卻見陸淑嫻挎著個小布包過來。

“弟妹，你還沒下班吧？”陸淑嫻熱絡地上前說話。

陸淑嫻終歸是做婦主任的，有見識，自然不會跟娘倆共沉淪。後來陸老太再鬧騰，一次都不上湊，反而還勸勸兩人，結果被老太太罵吃裡外讓回孃家氣人。

林菀“有事啊？”

陸淑嫻“有點事兒，弟妹你給我號號脈唄。”

林菀看麵紅潤，雙眼清亮，眉宇間都帶著喜氣，瞅著的肚子，“八是有了吧。”

剛才屋裡來了幾個冒的，把門窗開著通風，就讓陸淑嫻在樹下的木凳子上坐。

林菀給號了號脈，果然是懷孕的脈象。

陸淑嫻喜滋滋的，“弟妹，你給我看看，是男孩兒還是孩兒啊？”

林菀白了一眼，“男能怎麼的？的你就流了還是不生？”

這年頭人流也是有風險的，就算月份小可以藥流，對也有損傷，年輕不覺得老了就罪。

陸淑嫻“弟妹說啥話呢，兒子閨不都是自己孩子嗎，隻有兒子沒閨也不心不是。”

林菀睨著，“我說二姑姐，你話裡有話，到底來乾嘛呢？”

陸淑嫻心裡一咯噔，你說這個林菀咋就那麼明？

“我就是來讓你給看看，開點保胎藥啥的。”陸淑嫻扭了扭脖子，“也不知道咋的，睡覺總不舒服。”

林菀看基本都好的，小病本不需要治，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人的是百分百平衡完的，“行啦，你沒事，去你孃家看看吧。”

林菀直接送客了。

陸淑嫻瞪圓了眼睛，“我說弟妹，好歹我是你二姑姐，你咋就對我這麼冷漠呢。”聽見陸明良、小明等人的說笑聲，立刻站起來，“小呢，我看看侄子。”

林菀更攔著了，讓有事說事，別拐彎抹角的。

陸淑嫻一扭頭看到陸正霆從西邊回來，是走著的！！！他那領下麵約出一抹紅，哎呀，這是穿著紅？

陸淑嫻眼珠子都瞪圓了，道“弟妹，你看看你，我三弟能站起來走路了。這是多麼大的喜事，正規的你得去給我們報喜，我們姊妹回來慶祝啊。”

立刻從兜裡掏出一個紅紙包來，裡麵是一塊錢，非常大方地塞給林菀，“我真是回來道喜的。”

林菀當然不肯要的錢，對於陸老太那一夥兒人，是果斷拒絕的。陸二姐雖然有點不同，也得先觀下看看對方意圖，不會一下子就走起來，省的麻煩。

林菀把錢推回去，“別是你們有什麼謀。”

“沒！”陸淑嫻舉手發誓，“誰有壞心眼誰天打雷劈。”

雖然陸老太一個勁地囑咐一定要給林菀點看看，最好想辦法擼了林菀的大夫，可陸淑嫻又不是傻子。看得明白的呢，人家林菀懂醫，現在多缺好大夫啊，誰要是會這個所有人都結還來不及呢，還去得罪？

還勸陸老太想辦法給林菀道個歉，緩和一下關係呢，讓給林菀使壞，自覺沒那麼大的能量。

不過，這會兒要是問林菀有沒有生兒子藥，不知道林菀會不會罵呢？

林菀看不像說假話，“那行，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陸淑嫻我這還不如個外人呢。

跟陸正霆擺擺手打招呼，恭喜他站起來，又覺得弟弟聽不見，自己說啥也是白說。

陸正霆了一聲二姐，然後跟林菀說羊的事兒。後麵送子井村養羊，他們有羊，除了任務剩下的也能賣。他想多買些，到時候除了織還能給林菀做條毯，不管鋪著蓋著都暖和，免得冬天腳冷。

陸淑嫻在一邊聽著他們倆討論羊的事兒，心裡直嘀咕我滴個娘哎，你們可真奢侈。我去公社開會見過那麼多人，也就縣裡下來的乾部穿，鄉下人可沒有穿的。

看著他倆，三弟原本多冷的子，不搭理人，一年到頭說不了幾句話跟個啞一樣呢。現在跟林菀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明明聽不見，聊得卻很順暢。

說完羊，陸正霆又跟林菀說一下收音機的事兒。

“我托了關係讓人幫忙，一共買兩臺，孩子們一臺，給爹孃一臺。差不多得一百二十來塊錢，回頭沈飛給送過來，你把錢給他就行。”

這時候普通社員家能一下子拿出十塊都很不起，這120簡直就是好大一筆鉅款。

陸正霆自己很花錢，並不覺得花這麼多錢買收音機有什麼不對，媳婦兒喜歡就買咯。

林菀就更不覺得如何了，就算120是鉅款，能買家裡都喜歡的、能用很久的械，覺得很劃算。

隻要有錢，早買早合適呢。

歡喜道“還能買兩臺呢？你可真有辦法。”抓著陸正霆的手臂晃了晃。

陸淑嫻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兩臺！這時候收音機多貴的，有那些構造簡單的也得三四十，稍微復雜點的就得五六十，甚至還有一百多的。

他一買就兩臺，120塊，怎麼這麼奢侈啊！

等等，他說給爹孃買？媽呀，太打西邊出來了。

被驚喜沖昏了頭腦，激地對林菀道“弟妹，我沒想到你這樣大度呢，以前都是我誤會你了！”

林菀一看那樣子就知道誤會了，剛要說是我爹孃不是你爹孃。陸淑嫻卻已經走了，急著去孃家告訴老太太這個好訊息――林菀原諒們了，買收音機還給爹孃買一臺呢。

興沖沖去找陸老太，這會兒大人們都去曬地瓜乾，家裡就陸老太和陸飽兒倆。

陸老太正在教陸飽兒對付陸大嫂，順便給林菀添堵，“你打不了大的，你打不了小的？給我使勁揍，打不死就行，案你擔著。”

陸淑嫻聽見不由得皺了皺眉，“娘，你們說啥呢。”

陸老太看回來，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啊。”

陸淑嫻捂著肚子，“我這不是又懷上了嘛，子累，有日子沒出來走。”

陸老太哼了一聲，纔不管閨懷孕累不累，好不好呢，隻管陸淑嫻沒回來給送東西，不回來給幫襯。

陸淑嫻怕老太太罵自己，就說老三要給買收音機。

陸老太看鬼一樣看著，“你說什麼昏話？他捨得給我買收音機？他盼著給我買棺材差不多。”

“娘你咋說這話，三弟他還是關心你的，知道你在家裡悶著就給你買個收音機聽聽。”陸淑嫻從小在陸老太的高下，隻要看到老太太不高興，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哄免得捱打。基於這一招，陸二姐從小沒怎麼挨過揍，反正比大姐捱揍多了。

但凡轉一下腦子，也知道陸正霆和林菀說的爹孃不會是老太太。

這會兒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陸淑嫻“真真的。”

陸飽兒纔不信“不可能，我三叔一門心思隻有他丈母孃，那個壞人就會補孃家！”

聞言陸淑嫻心裡一個激靈，艾瑪，自己犯蠢了啊。

趕道“那也不可能心裡沒有親娘。哎呀，天要黑了，是不是該做晚飯了？”

陸老太“你來了正好給我推磨。”

陸淑嫻趕往外走，“我家裡還發著麵呢，回頭我再來看你。”一溜煙地走了。

陸老太聽說兒子要給老丈人家買收音機，更生氣了，拉著陸飽兒就各種挑唆，怎麼惡毒怎麼說。後來看到江映月回來，都沒住，還狠狠地罵了幾句。

江映月也假裝沒聽見，拿上東西就去大隊，正好到要回家洗服的陸大嫂，兩人就說說話。

江映月小聲道“大嫂有個事兒我得提醒你，你別生氣隻注意一下就行。”

陸大嫂“什麼事兒”

江映月“我聽著大娘在教飽兒些不好的事兒，雖然小孩子說說狠話，可要是真不小心做了什麼，到時候大嫂你不好和林大夫代。”

陸大嫂一下子張起來，“映月，你說到底是啥事？”

陸老太挑唆陸飽兒，陸大嫂想也能想到。

江映月就把聽見的告訴陸大嫂，“原本我不想多話的，大家一個屋簷下住著，若是讓人以為我多管閑事就不好。”

陸大嫂恨恨地道“你放心，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這個……”恨得咬牙切齒。

江映月“其實原本也沒什麼，隻是大嫂你況特殊，又和林大夫關繫好。這若是陸飽兒真把小弄個三長兩短的，哪怕大嫂沒錯，林大夫隻怕也會遷怒的。”

陸大嫂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如果沒有林菀撐腰，那絕對不是陸老太的對手啊。

這個死老婆子，心思也太歹毒了，居然挑唆陸飽兒對小下手。小那麼乖的一個孩子，就算對大人有意見，也不該孩子啊。

趕跟江映月告辭，要去找陸飽兒問問好好說說，陸老太真要是這樣，就豁出去和老婆子拚命！

回家的時候，發現孩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伴回來，正在玩抓地下黨的遊戲。

看掛兒帶著欠兒在找，就急得問道“小和明良呢？”

掛兒看回來，笑道“大娘，我們也在找呢。”

陸大嫂趕喊陸明良小，可他倆玩遊戲戲，本不肯出聲。陸大嫂冷不丁看到陸飽兒的影，趕追過去，就見正手要推藏在豬圈矮墻外麵的小明。

喊道“飽兒！”不顧陸飽兒哭鬧一把將拖進屋裡去，好好審問，“你乾嘛要推弟弟？要是推到豬圈裡去多危險？”

陸飽兒眼神沉，一點不像個小孩子，已經悄悄把手裡的針扔了。

“不要你管！我去找我埃彼轉就跑。

陸大嫂卻頂著門不讓跑。

這時候陸老太就跑出來罵，讓陸大嫂把陸飽兒出來，“你想挑唆我大孫，壞不死你！”

誰欺負？誰挑唆？

陸大嫂徹底怒了，一下子拉開門，朝著陸老太就沖過去，“我今兒就和你拚了，你挑唆我男人打我就算了，你還挑唆我閨害人，我和你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