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周秀峰給林菀安排了一個金針撥障的手, 因為病人高, 還有慢支氣管炎常年咳嗽, 所以做手的時候需要多加註意,避免傷口崩裂。這個手已經是林菀非常練的,哪怕有附加狀況也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依然很功。
周大夫和周秀峰一起圍觀了林菀的手,他們和黃大夫一樣贊嘆不已, 短短的五六分鐘, 兩個眼睛都全部做完,這可是很了不起的本領。
周大夫笑道“要我給他們做眼部手, 至也得十五分鐘,還不能保證百分百功。”
目前用西醫手的方式治療白障, 有一定幾率手會失敗, 而且還有可能在兩年失明。所以, 周大夫也不敢保證的。
周秀峰笑道“看來中西醫結合, 纔是最恰當的治療方式。咱們醫院應該多索這方麵的合作。”
周大夫拍拍他的肩膀, “年輕人腦瓜聰明思路清晰, 力旺盛, 靠你們啦。以後,你要多和林大夫流學習。”
林菀忙道“是互相學習,我不過是看了幾本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醫書, 巧有這方麵的一點天分, 理解起來容易一些。”
周大夫讓不必謙虛,“林大夫要在鄉下繼續當赤腳大夫也好, 這是白求恩同誌的奉獻神。咱們醫務人員,不能隻考慮工資和待遇,要到最需要我們的地方去。”
林菀笑了笑。
周大夫又道“工慾善其事必先利其,好的大夫也要有配套的設施才行。以後林大夫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直接跟醫院講,醫院會全力配合的。”
“那可多謝周主任和諸位了,我替社員們謝大家。”林菀很高興,如果能有一些配套的工和藥品,那就可以解決很大的問題。類似闌尾炎、剖腹產、摘除扁桃等手,在鄉下也能做。
要是鄉下能手,也可以減輕醫院的負擔,還能解決社員們路遠錢到不了縣裡的麻煩。
轉眼過了幾天,林菀在這邊聽課、講課,同時也去門診幫忙看病,去手室學習,對來說收獲非常大。
這日培訓班休息,讓大家自己活,近的可以回家,不回家的也可以在縣城逛逛。
林菀和陸正霆約好了要去陸大姐家,把給陸大姐帶的膏藥等都裝在提籃裡,再把從食堂買的六個白菜渣大包子裝好,另外還有一盒昨晚上食堂買的土豆塊燒。
這裡還有陸正霆的兩斤副食品票,可以去國營菜場買上一斤豆腐一斤棗糕。
兩人正準備出門,就見周秀峰拿著兩本書過來。
周秀峰“林大夫,陸文書,你們要出門?”
林菀笑道“去大姑姐家看看。”
聊了兩句,周秀峰把書和筆記本遞給陸正霆,“買的書到了。”他看林菀要從兜裡掏錢,立刻做了個製止的手勢,“等你們回來再說吧,不急在這一時。”
陸正霆“謝謝。”
周秀峰打了幾個手語,“以後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學,這樣大家流方便。”
林菀就指了指周秀峰,再挽著陸正霆的胳膊,“一起學。”
陸正霆懂了,點點頭,“麻煩周大夫。”
他們就先跟周秀峰告別,騎馬去城關大隊。這時候縣城不大,騎馬順著人民大街走,路過幾個關鍵的建築,什麼革委會、供銷社、電影院然後就是廠區,過了廠區就到了縣城邊緣。
天寒地凍的,社員尤其是婦基本都在家裡,不是納鞋底就是做別的小活兒。
單家姐夫是城關大隊的大隊長,房子是青石地基,夯土白灰墻,青磚挑簷,屋頂覆灰瓦片。圍墻也是石頭砌起來的,乾凈整齊。墻外一排國槐樹,墻是老杏樹和梧桐,如今都落了葉子,視野開闊得很。
兩人到門口的時候,一個**歲的小姑娘帶著幾個小孩子在那裡跳房子。他們穿著乾凈的棉,比起其他孩子乾凈整潔,穿得也厚實。
陸正霆和林菀下了馬,他招呼小姑娘,“秋果。”
小姑娘紮著倆羊角辮,係著紅頭繩,麪皮白凈一雙大眼漂亮。扭頭看著陸正霆,一臉疑,“你……是誰啊?”
陸正霆笑道“我是三舅,你不認識了?”
秋果皺眉頭,背著小手走到他跟前,仰頭看看他,又看看林菀,再把陸正霆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看臉認識,看……不認識了。”
三舅耳朵聾聽不見,瘸站不起來,這個男人還會走,個子這麼老高,咋看也不是三舅啊。
不過,他和三舅長得一樣俊呢,真不錯。
陸正霆笑了笑,攬著林菀,“這是你妗子。”
秋果更不信了,“別忽悠人,我三舅可沒媳婦。哎,我三舅長得那麼俊,就因為不好,沒媳婦,你說氣不氣人?”
林菀笑起來,俯對秋果道“我林菀,是村裡的赤腳大夫。我可以證明他是大灣村的陸正霆。”
秋果瞪圓了眼睛,“娘呀,你這麼厲害,給我三舅把治好了?”一聽林菀是大夫,第一個念頭就是林菀治好的。
林菀看小臉蛋呼呼的,因為驚訝腮幫子都鼓起來,忍不住出食指輕輕地了鼓包的臉頰,“對。”
“娘啊!我滴個老天爺啊!”秋果顧不得什麼了,轉就往家跑,一邊跑一邊喊“娘,娘,我三舅來啦,他來啦,他走來啦,他帶著媳婦兒走來啦!”
林菀“…………”
陸正霆聽不見,卻能看到林菀表有些扭曲,關心地看著,“你要是不喜歡,我們略坐坐就走。”
林菀趕搖頭,“沒。”
很快,單家就傳來一陣驚天地的尖聲,“真的嗎?三舅他真的走來啦?”“哎呀娘啊,我三舅他的好啦?”“快快快!”
一陣踢踏聲,三個孩子和一個眉眼姣好的人跑出來。
人三十來歲,麵板白皙,因為上了年紀顴骨上生了一些雀斑,卻無損的麗,讓看起來更加親切人。
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正霆,又看看林菀,然後捂住了,下一刻眼淚就流出來。
“娘哎,真的是你們三舅。”快步上前抓著陸正霆的手臂,“弟弟,你、你真的站起來啦。”
激得說不出話,眼淚倒是一個勁地流。
陸正霆拍拍的後背,“大姐,真的是我。這是林菀,我媳婦兒。”他給陸淑娟介紹林菀。
陸大姐趕眼淚,不好意思地朝林菀笑笑,“弟妹見笑啦。”拉著林菀的手,誇道“弟妹長得真俊,冷不?快進屋。”
拉著林菀的手,看他們騎馬來的,又讓閨趕給三舅領去拴馬,再拿草和飼料喂馬。
給林菀介紹三個閨,老大春芽,老二夏葉,老三秋果。
們三個跟林菀問好妗子,林菀就從口袋裡抓糖果給們吃,那是昨天周秀峰給的。
看春芽十四五歲的樣子,和母親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夏葉小兩歲的樣子,略黑,鼻子卻更高,眼睛也更黑亮,個子竟然比姐姐還高,估計隨爹。
林菀和陸大姐先進屋,春芽還喊小妹,“果果,你去盎乩矗家裡來客人了。”
夏葉笑起來,低聲音道“白畈幌不獨涯錛胰耍你還?”
春芽“不喜歡好吃懶做的,又不討厭正經人。三舅又高又俊,三妗子也真麼俊,跋『弊拍亍!
夏葉撇,“我知道拔什麼最疼你了。你長得俊唄。”
春芽“那咱爹是不是最偏心你?”
秋果聽見笑道“娘最稀罕我。”
那邊玩的小孩子們聽見,有人喊道“等你們有了弟弟,你耙爺你爹孃都最喜歡你弟弟啦。哈哈哈。”
進了院裡,林菀發現他們家鋪了磚石甬路,院子很大空曠乾凈,正房四間,東廂兩間,西廂一間,還有豬圈和一間南屋。
照這個規格,半磚石、瓦頂,單家條件算相當好的。
陸淑娟熱地請林菀進屋,自己刷茶缸子,然後從暖壺倒水,舀了一勺子紅糖進去,攪拌一下端給林菀,“弟妹喝水,熱乎熱乎。”
林菀捧著茶缸,熱氣騰騰的水蒸氣沁著甜的味道,“謝謝大姐。”
陸淑娟有些不好意思,臉也不自然,“按說你們結婚我當大姐的一定得回去,不過那幾天生病了,沒能趕上。”
林菀就知道不擅長撒謊,肯定是家裡人不讓回,沒辦法。笑道“大姐不要介意,現在這麼忙,誰也不自由。除非是冬天,哪裡能隨便走親戚呢。”
正說著陸正霆抱著秋果從外麵進來,秋果高興得一個勁地樂嗬。
“娘,你看我三舅好高啊!你把我嫁給我三舅好不好?”
陸淑娟嗔道“你這個小丫頭,瞎說,那是你舅舅。”
陸正霆把秋果放炕上,“三舅有妗子啦,可不能娶別人。”
秋果“那我給你當閨啊?”
春芽和夏葉趕把摁著,讓不要再說了。夏葉“娘,果子都被你給慣壞了,整天瞎說。”才這麼點,把嫁人掛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教的呢,實際是在外麵跟人學的。
陸淑娟對林菀笑笑,“閨們沒規矩,給慣壞了。”
林菀自然不會介意,穿來這麼久還沒見過誰家閨這麼隨意呢,可見他們家氛圍不錯。
林菀讓陸正霆把東西都拿出來,能吃的給孩子們吃,其他的讓陸大姐收著。
陸淑娟看他們帶了那麼多東西,“我說弟妹,你們來就來,拿東西乾嘛啊,家裡多不容易呢。姐姐家雖然條件也一般,但是好歹能吃飽飯不著肚子。”
林菀就把自己當大夫,來縣醫院培訓的事兒說了一下,“大姐不用擔心,現在家裡也不著。”
吃得好不好不說,地瓜管飽的。
陸淑娟聞言也鬆了口氣,又問問爹孃、弟弟妹妹,以及哥哥嫂子孩子們都好不好。
林菀一一替陸正霆回答了。
陸大姐又問問陸心蓮和陸正琦,有些難過道“心蓮那陣子住這裡,我沒照顧好,肯定很傷心,娘也很生氣吧?”
夏葉“娘,就那樣的住哪裡都不歡迎吧?咱們家對夠好了。”
陸淑娟讓閨不要說。
夏葉撇,“我說錯了嗎?”
很快單老太太得了信回家,特意去大隊找老頭子和兒子叮囑一下,讓他們先不要回家。如果親家又是來打秋風的呢,就敷衍一下拉倒,要是陸心蓮又想來住,那就轟回去。
等到了家門口,發現拴著匹馬,哎喲喂,不錯啊!
單老太太立刻小跑回家,就聽見屋裡除了兒媳婦和孫們的聲音,還有一道悅耳聽的聲音,比陸心蓮那個白眼狼的聲音可好聽。這是誰?
進了屋,笑道“親家來啦,大冷天的,辛苦啊。”
林菀聽見就從炕沿上下來,拉著陸正霆跟著陸大姐迎了兩步,笑道“大娘朗啊。”
單老太太笑瞇瞇的,“好,好著呢,你……”
陸大姐趕道“娘,這是我三弟和他媳婦兒。”
“了不得,三舅也娶媳婦啦?你說我們也不知道,你也不回去看看,失禮了失禮了啊。”說得好聽,一點不尋思當初陸正琦結婚是不讓兒媳婦回孃家去的,後來聽說陸正琦逃婚,還趁機數落一頓呢,說什麼“你們老陸家那些人,我瞅著除了你那個殘疾的弟弟,其他人都有不必打道。”
本來兒媳婦就蠢蠢的!再傳染得更蠢。
瞅著林菀,笑得很親切,“這閨長得真俊。”
說了一會兒話,單老太太讓陸大姐去準備晌飯,要留陸正霆和林菀吃飯。
春芽幾個驚訝地看著,之前因為陸心蓮,單老太太發狠以後不許陸家人來吃飯,甚至連其他親戚也不行。
陸淑娟聽了以後激得不行,“娘?”
還尋思要花口舌跟老太太央求留弟弟和弟媳婦吃飯呢,沒想到老太太這麼主,估計也跟弟弟拿東西來有關係。很自豪地告訴單老太太弟媳婦兒是大夫。
單老太太看林菀的眼神就更加親切了,絕對不是之前挑唆閨、孫和兒媳婦以及陸心蓮對著乾的老太太了。
過了一會兒,對夏葉道“去看看你爹開完會沒?讓他和你爺爺來家,就說家裡來客人了。”
夏葉立刻跑出去了。
等單老頭和單為喜回來,單老太太就讓他們陪客人,下了地去看看做什麼飯。
家裡有白菜、土豆等,另外再拿出一瓢蛋,還有一塊囤了很久的臘,都大方地拿出來讓做了吃。
“燉上一鍋白菜土豆鹹,再給三舅炒個大蔥蛋,讓爺們兒喝兩盅。”
陸淑娟“好的。”
婆婆這麼大方,陸淑娟也高興,畢竟在心裡三弟和小妹是不一樣的。
單老太太還讓孫去了書記、會計來,一起陪客,這也是他們的慣例了。當然,因為是陸正霆和林菀,畢竟林菀是正兒八經的大夫,陸正霆是縣衛生部的文書,如果是陸大哥或者誰來,自然沒這個待遇的。
陸正霆聽不見,他們跟他說話,多半就是舉杯勸飲。再者他存在太強,坐在那裡,不說話的時候,就格外給人一種迫。所以,幾個大隊乾部就多和林菀聊聊,氣氛更加融洽。雖然老爺們不大瞧得起婦,但是能在縣醫院坐診的大夫那可不一樣,他們對林菀都很尊重。
吃完飯聊了一會兒,林菀看看天,差不多也好告辭的。
單老太太悄悄道“林大夫,我老婆子不大舒服,你來給我號號脈。”
示意林菀去西間,又給陸淑娟使眼。
林菀去了西間,陸淑娟進去把門閉上不讓閨們過去。
單老太太對林菀道“林大夫,你給我們家媳婦瞧瞧,咋回事啊,怎麼還不生個兒子。”
林菀的麵一沉。
陸淑娟趕道“不是,不是,弟妹,是這樣。你說我自從生了秋果以後吧,也沒再懷上。”
林菀給號號脈,又看看的麵,“你之前是不是小產過?”
單老太太驚訝道“林大夫你真厲害。生了果果第二年掉了一個,哎,是個大孫子呢,真是可惜了了。那兩年正好荒呢,吃得也不好,哎……”說著又開始生氣,那時候家裡都吃不起飯,因為兒媳婦懷孕,好不容易弄點吃的,結果兒媳婦可倒好,不捨的吃藏著都給了陸正琦。要不是吃不飽,營養不夠,那孩子能掉了?還傷了子,後來都沒再懷過。
林菀現在號脈水平已經很高,得益於係統這個大金手指,現在號脈能出脈中的“氣”,行於脈,氣生於,在脈中湧,進而也會溢位孔形一種細微的氣場。
林菀現在能通過診脈,分辨出正常的氣和病氣,也能出哪裡病氣集中,那就是病灶所在。
順著脈搏移手指,就能慢慢知。
讓陸大姐了服,一點點地試,最後病灶在下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