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疾風不斷的呼嘯,看著飛速倒退的窗戶,眼前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
馬上就要和燦爛而短暫的一生揮手告別,在這一刻,陸笙才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竟然連一個留不舍的人都沒有。
陸笙是個孤兒,憑著自己的努力為了一個名偵探。名偵探不僅給他帶來了罪惡克星的好名聲,也給他帶來了無數厚的報酬。
他不是不喜歡錢,也不是不喜歡。陸笙是個懂得報恩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錢都捐給了曾經收養過他的孤兒院。
而相比于名偵探的鮮花和掌聲,他更喜歡哪種解開謎底瞬間的就。
陸笙為偵探十年,十年里他揭開了太多離奇的真相。但在調查真相的同時,他也一直在和死神肩而過。
他贏了罪惡無數次,但是,他卻承不起一次輸。因為輸了,就是死亡。
眼前的視野變得扭曲,曾經的一幕幕意氣風發在眼前浮現。
你好,走馬燈。
還沒著地呢,你卻來的這麼及時。
你好,走馬燈,你特麼為什麼是金的?還泛著?
秉人間正義,浩然正氣。無悔間路,賜你罰惡令!
一道帶著虎豹雷音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開!
“轟——”
在陸笙還沒明白什麼況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水花轟鳴。帶著微咸的水,瞬間吞沒了陸笙的一切。
水?
為什麼會有水?
大廈的下面,不是應該是水泥板麼?
“哥哥——”一聲焦急的驚呼聲,是陸笙所能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
在此之后,陸笙徹底的進到迷迷糊糊的狀態。
腦海中,一幕幕古古香的畫面出現。形形的古裝裝扮的人仿佛快速飛躍的時空一般略過。
“新科春奎,甲榜第三十三名,蘇州陸笙——恭喜陸老爺高中——”
無數恭喜聲,瞬間將陸笙吞沒。明明不是他,卻同的喜悅與興。
“玉竹兄,你真的執意如此?”一名神俊朗的公子含脈脈的說到。
“青山兄,陸笙心意已決,陸笙父母早亡,與妹妹鄉鄰恩惠長大。
在進京趕考之前就曾對自己說過,若能一舉高中,必定回到鄉里造福一方,以報鄉鄰恩養之恩。
而且,如今京城,五龍奪嫡,在京為,怕是難以獨善其。與其深陷泥潭,不如離開這是非之地。”
“玉竹兄此言差矣,這怎麼是是非之地?此乃天賜機緣,若識得明主從龍有功,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如玉竹兄這般從地方上做起,何年何月才能主中樞?”
“青山兄,你我一見如故方為知音,但人各有志。在下為,只求上對得起蒼天,下對得起黎民。此意已決,還青山兄勿勸。”
斷橋殘雪,踏上客船,翩翩兒郎,錦還鄉。
但好事,總是多磨。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那麼猝不及防。
迷迷糊糊之中,陸笙覺到一難以忍的窒息。
“咳咳咳——”
“醒了,陸老爺醒了……”
“老爺?”陸笙茫然的睜開眼睛,這是在說我?
視野中依舊有些模糊。口依舊到一陣一陣持續不斷的毆打……
真的是毆打!
正常的心肺復蘇不是這樣做的。
對方的拳頭很重,就像是一個職業拳手不斷的對著沙袋轟擊。
“咳咳咳……住手……”
拳頭終于停了下來,陸笙的視野也變得清晰了起來。這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很陌生,但卻很親切。
“哥,你醒了?嚇死我了……”再一次撲進陸笙的口,肩膀不斷的抖。
“是阿貍啊……”不明白為什麼,陸笙卻那麼自然而然的出了的稱呼。
“哥,我們的船被打翻了,好多人都不見了。我們在水里飄了一夜,幸好被這個好心的船家給救了……”
陸笙的腦袋還是有些迷糊,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捂著口,艱難的站起。對著船家躬一禮,“多謝船家救命之恩。”
“陸老爺千萬別……”船家慌忙的閃到一邊,“陸老爺,你可別折煞小人,您是文曲星下凡,能上小人的船,那是小人的幸事。”
說話的這一刻,陸笙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但就是不知道是黃粱一夢,還是莊公曉蝶。
“陸老爺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有護法金剛護衛。換做常人,像你這樣在水里泡了一夜早就死了。”
其實已經死了。
船家又來到船尾劃船,在船尾,已經橫著三尸。
撈尸船啊……
“哥,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你救醒我的法子是誰教你的?”
“船家啊,他說你未僵魂魄離,只要用力打你口就能把你的魂魄喚回來。”
這就是心肺復蘇的原始階段吧?好暴……
陸笙的臉上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阿貍,你知不知道你的拳頭有多重,哥差點又被你打回去。”
“打回去?去哪?”
“閻王殿!阿貍,哥的銀子還在麼?”
“船都沒了,哪還有銀子?”陸貍撅著,滿臉不高興。
這是朝廷給陸笙回鄉的盤纏,原本可以讓陸笙回到家鄉擺上一個隆重的排場。這是每一個大禹進士都能的待遇。
陸笙兄妹兩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每天睡覺前都要聚在一起數一數。現在好了,全部沉江底。
“錢沒了就沒了吧,只要人還活著。阿貍,那我的碟也沒有了麼?”
“這個還在!”阿貍興的說到,從漉漉的懷中掏出一個鼓鼓的包裹。
陸笙眼眸中的失一閃而逝,還以為是啥的呢……
陸貍小心的打開包裹,取出用油紙包裹好的小包,一層一層的打開。
一份碟,一張皇榜,還有幾顆散碎的的銀子。
“哥,是不是只要這個碟還在,你就還可以做?”
“嗯,阿貍,你立了大功了。只要有碟在,我們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陸笙讓陸貍將包裹收好,看著小姑娘再次把包裹塞進懷中。
又變鼓了。
陸貍心變好了,在船頭輕輕的哼著歌。
而陸笙卻雙眼發直的盯著腦海中冒出來的這個什麼玩意。
罰惡令!
陸笙想起在墜落的時候,似乎有人對自己說啥來著。
秉人間正義,浩然正氣,無悔間路,賜你罰惡令?
還以為只是一個幻聽,怎麼真的搞出什麼罰惡令了?罰什麼惡?
這個想法剛剛流過腦海,一信息流突然間的沖進腦海深。
罰天下可惡之人,以你為主導,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完罰惡之后,會得到罰惡獎勵。獎勵的大小,以罰惡的難度為評定標準。
“獎勵什麼?”
沒反應!
“你還活著麼?”
依舊沒反應!
“怎麼罰惡?”
還是沒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船夫劃著船到了岸邊。陸笙和陸貍上岸,但看著這荒山野嶺,陸笙覺腳下的路有點不知道往哪走。
雖然船夫指引了蘇州府的方向,但是這一去好幾百里地,靠兩條怎麼走的過去?就算陸笙吃得消,陸貍也不行啊?
但事實上,陸笙想多了。
陸笙累的像條狗,但陸貍卻是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這時候陸笙才想起來,他是個手無縛之力的書生,但妹妹陸貍卻是懷武功的高手。一手打哥法,那是舞的虎虎生風。
五年前,陸貍無意間救了一個重傷的人回來。那人養好之后時常會過來看陸貍,并傳授陸貍武功。一年之后,那人才飄然而去。
此之后,陸笙的人生便陷了徹底的黑暗之中。陸貍時刻銘記著爹娘臨終前的言,要督促哥哥讀書,要讓哥哥出人頭地完父親一生的憾。
在妹妹的棒之下,陸笙頭懸梁錐刺,漸漸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書呆子為了蘇州府大名鼎鼎的才子。
這一次一舉高中甲等,終于可以耀門楣了。
但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說多了都是淚。
陸貍的武功如何,陸笙不知道。后天三重勁是什麼境界,陸笙本沒有概念。只知道,尋常的山賊盜寇都不是陸貍的對手。
從錫山靠著雙走到蘇州,一路上除了累之外倒也沒有遇到什麼兇險。
唯一讓陸笙耿耿于懷的是那些打劫的山賊竟然比他們兄妹兩還要窮。一波華麗的反殺之后,竟然還沒掉幾個銅板。
但總算,兄妹兩人平安的到了蘇州。
錦還鄉什麼的,早就不存在了。
蘇州府,中吳縣,直路鎮,東來鄉。
一大一小兩個乞丐,巍巍的。
相互扶著緩緩的靠近。
這里已經是一片澤國,似乎大水剛剛退去,田野之中一片泥濘。
陸笙的家位于東南角的一碎石堆邊,泥瓦為墻,茅草蓋頂。雖然才離開半年,但眼前的茅屋卻像是被空置了三四年一般。
屋頂的茅草已經沒了一半,四面墻壁中,一面墻壁已經塌了一大塊。茅屋之中,蛛網橫梁。
“哥……我們家……怎麼變這樣了?”陸貍有點想哭,不斷的吸著氣倔強不讓自己哭出來。
“蘇州府剛剛遭遇了臺風,我們家茅屋能堅到等我們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我們怎麼辦啊……”
“先將就著吧,等明天哥想辦法。”陸笙輕輕的了陸貍的頭。
“嗯,我們先去告訴爹娘你高中的消息!”轉瞬間,陸貍臉上有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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