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纔是真正活了所有人羨慕的模樣,夫妻恩圓滿,子孫滿堂,家中和睦。
“能看到鶯鶯嫁得良婿,再幸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今日能聽到老爺這麼說,我心甚安。”容家家風好,是難得的好人家,自知曉容昀曾有一心上人以來,心底的憂慮便半分不曾放下過。
“再有一個時辰就黎明瞭,夫人陪我熬一夜,可好?”
“好,不過不是陪夫君,我想去陪陪鶯鶯,嫁人了,再不可能每日都見一見了。”崔夫人心頭盡是不捨。
“幸苦夫人了。”
崔太傅親自送崔夫人至崔鶯鶯院外,目送崔夫人進去後才邁步離開,隨後在不遠花園中見了崔鶯鶯的陪嫁丫鬟其中兩人。
“拜見老爺。”
“明日大婚,你二人寸步不離的保護鶯鶯,無論何事,決不可離開鶯鶯一步,明日過後,鶯鶯便是你二人效忠之人,在邊一日,必須對唯命是從,你二人可明白。”
兩人警惕著一顆心,“奴婢領命。”
“下去吧。”
“是。”
黎明前的黑暗。
無數影趁著漆黑的夜穿梭,京城西北角的魚市,一個彌漫著濃濃腥味的院落,微弱的燭火下,幾十個黑人藏於黑暗之中。
“主子,冥二、冥三、冥四已經潛將軍府,隨著聽候主子一聲令下,林府那邊已安排好,屬下三人扮做林府公子從正門府,主子可隨祝家賀喜之人府。”冥一回稟道。
樓浩然雙被廢,隻能坐椅。
祝家也就是祝靜雨的父親,兩年多前得蘭溶月看中,朝為,一年前得一名心腹謀士,此人睿智,學識之廣,甚得祝大人重用,自此之後,祝大人便聘其為師爺,隨時帶在邊。
“祝承業?”樓浩然眉頭微蹙,目猙獰。
蒼月國朝中上下人盡皆知,祝承業是蘭溶月的心腹,剛得到訊息,明日楚篤不會親臨,他本想扮做楚篤,以楚篤的份更容易接近晏蒼嵐和蘭溶月,沒想到楚篤居然不親自到賀。
“主子可覺得有什麼不妥。”
“祝承業此人如何?”
“祝承業如今在戶部任職,祝家世代從商,此人是一把圈錢的好手。”
樓浩然目兇,角泛起一抹冷笑,“事之後,殺。”
“是。”
片刻,黑暗中充滿腥味的院落又恢復到往日的悄無聲息。
彷彿一切從開始就不存在。
天邊第一縷劃破天際,三三兩兩早起的行人打破了夜的寧靜,空氣中都飄著淡淡的喜慶。
各府中下人也逐漸忙碌起來。
今日朝堂沐休,攬月殿卻一改往日寧靜。
“該起了嗎?”綿帶著睡意的聲音從懷中傳他耳中。
“還早,我們午後啟程不遲。”
“嗯。”輕嗯一聲,呼吸又漸緩下來。
古人婚,取之黃昏,顧名思義,親拜堂是在黃昏時。
迎親後,繞城一週,過午將軍府。
冬日夜長,待蘭溶月再次醒來,溫暖的懷抱讓不想。
“什麼時辰了?”
“纔到巳時。”(巳時為上午9點-11點)
“不早了,該起了。”許久沒起這般晚了,“休息好了嗎?”抬手整理了一下晏蒼嵐鬢角的長發,隨後將頭埋在晏蒼嵐前。
他們似乎許久沒有起得這般晚了。
“甚好。”
“待朝中一切順遂之後,不如每個五日休息兩日,如何?”他如今年輕,但也總不能時時刻刻都撲在朝堂上,朝中事務繁多,最是消耗心神,捨不得。
“好,聽你的。”
他也許久沒有休息的這般好了。
決戰前夕,反而讓他鬆了一口氣。
許是因麻煩終有了一個結果了。
“娘親娘親”外殿,糯的聲音小聲喚著,聽聲音就顯得十分高興,邁著小跑步進殿,剛準備掀開簾子都進去,就被小宮給擋住了。
“殿下,娘娘還在休息。”
小人兒眼底閃過一抹不解的迷茫,那雙宛若黑珍珠的眸子彷彿在說話,說你怕不是在撒謊吧。
“讓進來吧。”每日這個時間,已陪小無雙用過早膳了,小傢夥習慣早上一起床就找,今日小傢夥已經盡力人來了。
小無雙看了一眼宮,似乎在宣示著勝利。
“娘親。”小無雙走到床邊,蹲下掉鞋子,直接爬上床,看到晏蒼嵐,了眼睛,“爹爹。”
看著小傢夥欣喜的目,蘭溶月抬手輕輕了一下的臉頰,“今日爹爹和娘親帶你出宮,好不好?”
“有糖葫蘆嗎?”小無雙眼睛瞬間亮了。
小傢夥喜歡甜食,正是長牙的時候,蘭溶月不許吃糖,故而告訴,糖隻有宮外纔有,糖葫蘆自然也是。
“可以吃一串。”
“娘親不許騙我。”在吃甜食這點上,小無雙顯得格外執著。
麵對著那是無邪的眼睛,蘭溶月覺自己快失信了,畢竟每次答應小傢夥可以吃一點甜的,隨後就真的隻許讓吃一點點,膳房送來一疊糕點,隻許小無雙吃半塊,可能是限製的太狠了,導致小無雙對甜食毫無抵抗力。
“不騙你。”抬手輕輕颳了一下小無雙的鼻子,隨即帶著寵溺又無奈的笑開。
聽到蘭溶月的保證,小傢夥瞬間笑開了。
蘭溶月無奈一笑,“這般喜歡吃,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沒辦法,這個時代可沒有牙醫和補牙,在有效的選擇,隻能讓小傢夥吃糖,或者不吃。
一家三口鬧了一會兒才起床,用膳後蘭溶月吩咐九兒去小廚房做一串糖葫蘆帶上,今日外麵的糖葫蘆可不敢給小無雙吃。
午後,待容昀將新娘迎進府後,帝後一行人緩緩到來。
“叩見陛下,娘娘”以新郎為首,眾人正要下跪相迎,晏蒼嵐立即示意道,“免禮,今日孤陪娘娘來參加容卿的大婚,將孤當做普通客人便可。”
“是。”容昀拱手領命,目掃過蘭溶月側的卿,眼底劃過一抹微暗,剎那間,卿那陌生的目,心頭一沉,未等眾人察覺異常,容昀已恢復笑臉。
容昀那一剎那的失神並未躲過蘭溶月,容昀回神之快似是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
如此一來,兩人都放下了,也是好事。
“臣南宮承拜見陛下,問娘娘金安。”問安後,南宮承的目落在了卿上,似是定了格。
晏蒼嵐明白南宮承是在討好蘭溶月,便示意的點了點頭。
“南宮大人,別來無恙。”南行回京時,南宮承出宮相迎,最初還以為南宮承迎的是南宮默,回京後才知曉南宮承看上了卿,今日朝中兩大肱骨之家聯姻,朝野上下,幾乎無人不前來觀禮,南宮承這般站出來毫沒有顧忌旁人,尤其是那討好蘭溶月的樣子,落在很多大臣眼中簡直是辣眼睛。
“娘娘記得微臣,是微臣之幸。”南宮承哪有閑工夫管旁人如何看,見蘭溶月一麵不易,知蘭溶月對卿影響甚深,更知卿是如何看中蘭溶月,他想去卿,除了討好卿之外,最該討好的人便是蘭溶月。
今日機會難得,他哪有空估計旁人目。
見蘭溶月不反他,立即趁熱打鐵道,“今日賓客眾多,臣出生江湖武林,功夫尚且過得去,不知臣是否有幸侍奉在娘娘側。”
咳咳晏蒼嵐打斷南宮承那副討好的模樣,他知南宮承今日之舉為何,可旁人不知曉,它日還需重用南宮承,一日未娶卿,南宮承就得背上一個討好中宮的名聲,於升遷不利。
不過,南宮承這般放得下麵子,他倒還真看好他和卿兩人。
“陛下,臣懇請陛下,準臣侍奉側。”南宮承知曉會背上一個怎樣的名聲,既朝為,他靠的是實力,比起錯過卿,朝中那些大臣使的絆子真不值什麼。
“準了。”南宮承臉皮這般後,都堵在門口,他還真不願駁了南宮承的麵子。
“謝陛下、娘娘恩典。”
蘭溶月角微微上揚,淺淺一笑,“會鉆研,不錯。”會鉆研,有囂張的本錢,最重要的是足夠不要臉,這副模樣說不定還真能追得到卿。
若真了,必全。
南宮承討好一笑,“微臣謝娘娘誇獎。”
隻是這一副狗的模樣落大臣眼中,一個個原本看中、忌憚南宮承的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將南宮承看的太重,從而錯估了南宮承智商。
此刻,及日後很長一段時間,無一人明南宮承討好蘭溶月的用意。
許多人即使日後知曉了真相,也不想承認南宮承犯蠢竟是為了一個人。
南宮承走到晏蒼嵐後,直接走了夜魑,與卿並肩而立。
夜魑心中深嘆,他的佳人又在何。
“姑娘,給。”南宮承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模樣的件遞給卿。
卿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南宮家的獨門暗,南宮家祖上曾有人去唐門子為妻,故此南宮家的暗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善機括類暗,甚至可與姬家並駕齊驅。
“不必。”
“今日特殊,還請姑娘收下。”南宮承不肯放棄,自一眼心後,他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卿眉心微蹙,又見不人投來目,稍作猶豫,手接過,“多謝。”
“不客氣。”南宮承鬆了一口氣,不枉他用了十來天的時間做這個暗,終於是送出去了。
自初見以來,他送過無數東西,這還是卿第一次收下。
雖然是為了蘭溶月的安全,但總歸是有個好的開始。
兩人的小作瞞不過前麵的蘭溶月和晏蒼嵐,兩人心底同時暗自想著,南宮承這見針的本事,或許還真能。
正堂,容瀲立即拱手請道,“陛下,娘娘,請上坐。”連不喜歡蘭溶月的林巧曦此刻都是滿臉笑意。
“今日容卿大婚,將軍、夫人,請。”晏蒼嵐拒絕,隨後在左側坐下,蘭溶月坐在晏蒼嵐下首。
除正堂外,以左為尊,右次之,給足了容家的麵子。
隨著一聲新人到,場麵瞬間熱鬧起來。
大紅花的兩段連線著一個新的家庭,世家與世家驕子的聯姻,帝後親自到賀,帝後麵帶笑意,真誠賀喜,毫沒有外界傳聞那般帝王忌憚兩大權臣之家的聯合。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但凡權臣,又有幾個好下場,如今約間有打破常規的意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叩首間,喜慶的空氣中突然多了一抹嘈雜,此次儐相是禮部主事,晏蒼嵐立即示意,儐相立明其意。
“夫妻對拜。”
儐相聲音剛落,便伴著錚~的一聲,喜慶的空氣中染上了一抹腥味。
兩個新人,崔鶯鶯呆了,容昀急忙將崔鶯鶯護在後。
晏蒼嵐不慌不忙的坐著,匯集力於心道,“拜堂。”
張慌的氣氛中,冷靜鎮定的兩個字讓人心一定。
“對,快拜堂。”儐相懸著的一顆心似也安定下來,催促道。
“夫妻對拜。”
容昀左手握著紅綢,出右手握住崔鶯鶯的左手,小聲寬道,“別擔心,有我。”語落間,心頭微,與崔鶯鶯相對,餘看向右側,人群中,早已沒了卿的影。
“嗯。”
崔鶯鶯輕應聲拉回了容昀的神智。
夫妻拜。
“禮,送房。”儐相懸著一顆心,聲音慷鏘有力,甚至有幾分振定人心的作用。
容昀牽著崔鶯鶯的手,親自護送去後宅。
砰的一聲,喜慶的正堂染了腥。
“陛下,娘娘,請隨微臣去後宅。”容瀲再也按耐不住,以擋在晏蒼嵐和蘭溶月前,以防剛剛的暗再次來襲。
“鎮國將軍,孤借正堂一座。”晏蒼嵐將手向蘭溶月,蘭溶月淺笑,將手放在晏蒼嵐掌心,兩人攜手,坐上了正堂。
兩人相視一笑後,蘭溶月鎮定道,“來人,保護眷去明月院。”
林巧曦聞聲蘭溶月發號施令,眼底劃過一抹不喜,心中更是煩悶不洗,小聲咒罵了一句,“災星。”林巧曦將今日大婚的變故全部安在了蘭溶月上,暗想,日後離這個災星遠點,準沒好事。
不知,易容仆人的九兒聽到了的話,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蘭溶月察覺後,輕輕搖頭,示意九兒不必在意。
今日大婚變故,他們借鎮國將軍府的場地鏟除樓浩然,被林巧曦埋怨幾句無傷大雅。
有了九兒的護送,眷迅速撤離。
昔日在鎮國將軍府時,蘭溶月居住的就是明月院,明月院四麵開闊,假山、小橋流水的佈局,最是適合防守。
“譚先生,請留步。”門外,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正打算跟隨眷去後院避,卻被蘭溶月出言阻止。
“草民雙不便,還請陛下、娘娘見諒,草民不能起行禮。”語氣不卑不,很有大家風範,語落後,見一旁的祝承業沒有出言為他解釋,心底劃過一抹猶疑。
表麵上依舊十分淡定。
“譚先生雙被廢,了瘸子,本宮早知,自是不會跟一個殘廢計較。”此言一出,不人對蘭溶月下意識蹙了蹙眉頭,隨即想到後,低頭遮掩。
“娘娘慎言。”
語落片刻,見晏蒼嵐毫沒有站出來的意思,角反而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心頭一冷。
“慎言?對你,本宮還需慎言嗎?頭烏。”
“你”心中沒底,他自認為沒有出毫破綻,正堂之外,無數高手早已圍住,今日出手,他便知蘭溶月早就佈置好了陷阱,本想隨著眷前往後院,找機會離開,沒想到被蘭溶月出言阻止了。
說話間,正堂,眷隻剩蘭溶月和邊的兩個侍。
當然,被良辰抱在懷中的小無雙被他自忽略了。
“我?樓浩然,沒想到你還是這般怕死,都罵你頭烏了,居然真著頭了。”語氣中滿是嘲諷,雙眸輕蔑的看著坐在椅中的樓浩然。
樓浩然氣急,隻覺心頭腥氣上湧。
“樓浩然?誰是樓浩然?”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尋找著誰。
“久聞譚先生博聞強記,聰慧無雙,乃是經世之才,未曾想居然連樓浩然都沒有聽說過,看來是名不副實,蠢得厲害。”蘭溶月一字一句,如同利刃樓浩然的心。
眾人雖覺得蘭溶月說話難聽,在知道椅上不是譚先生而是樓浩然的那一刻起,就是好不覺得蘭溶月的話難聽了。眾人心中對蘭溶月不喜,但麵對強者口中所言,依舊會在第一時間選擇相信,就如此刻。
樓浩然推椅轉,目中滿含戾氣,“不愧是我親手培養的殺手,目一如既往的銳利。”以整個京城為棋盤,鎮國將軍府為中心設下陷阱,等著他上門自投羅網。
即便是他命喪今日,他也得拖著蘭溶月陪葬。
此時此景,猶如前世,隻是立場變了,為刀俎,他為魚。
樓浩然一句話,正堂眾人心中存疑,暗想殺手?蘭溶月居然是樓浩然培養的殺手,何時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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