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謹的一個決定,影響的絕非隻有織坊工,也不僅是俞顯收養的小孩們,更不隻是詩詩搭救的那些可憐小姑娘,而是千千萬個大魏子,這道政令的影響力,要過若乾年後才會真正顯出威力。
後來有許多保守派的朝臣們扼腕,他們本該早早發現新皇的企圖,早點將這樣鼓勵子自立的風氣扼殺在萌芽中,卻因為涉及自利益,默許了『遴選』這一皇命的推行……等明白過來新皇究竟想做什麼時,再反對已經晚了,新皇用溫水煮蛙的方式讓他們無力反抗。
當一切都準備就緒,改變就了歷史大勢,任何試圖阻擋歷史程序的個人,都是在螳臂當車!
蕭雲庭見了皇榜,就知道孟懷謹的意圖,這分明是在為程卿鋪路嘛。
遴選?
嗬,孟懷謹分明是要開子做的先河!
孟懷謹能為程卿做到這地步,難怪他想離間這兩人都做不到。
蕭雲庭一直想收服程卿,但他永遠都做不到孟懷謹的程度。
頭一次,蕭雲庭覺得自己輸得不冤,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比不過孟懷謹。
「王爺——」
蟬等著蕭雲庭的吩咐。
蕭雲庭放下了邸報,「不是什麼大事,對西北的局勢影響不大,有些事想法是好的,卻不一定能做。」
朝臣們不反對,是以為孟懷謹用「遴選」的方式充盈後宮,等朝臣們回過神來,知道孟懷謹要讓子可以做,朝野上還有的鬧呢。到時候,就不知孟懷謹有沒有本事把反對的聲音按下去了!
「京城那邊,本王的好二弟如何了,近來可乖順?」
蕭雲庭轉移了話題,提起了蕭雲沛,蟬心中一凜,低頭道:「二公子在京城四活,想要回西北,和蜀王走得最近,蜀王去了封地,兩人仍是書信不斷。」
蕭雲庭冷笑。
蕭雲沛真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蕭雲庭不在乎這個弟弟,卻也沒辦法接對方這麼蠢。
蜀王都把野心寫在了臉上,蕭雲沛還公然和蜀王來往,是指著蜀王有朝一日事,能掙個從龍之功?
那也得挑對人啊!
孟懷謹不半路殺出來,蜀王倒真有可能登基,孟懷謹都快把龍椅坐穩了,蜀王拿什麼和孟懷謹拚?
沒有軍隊,一切謀詭計都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
如今再想像從前那樣從地道進出皇宮也不行了,在章先生那夥人暴了道後,所有通向皇宮的地下道都被慢慢清查了出來,用磚石堵上封死,皇宮現在就像個鐵桶,不管是明攻還是暗潛都很難進去。
蜀王要起事,需得有十數萬兵,一路打皇城。
或者將孟懷謹除掉……孟懷謹自己就武藝高超,邊又有大高手保護,豈是輕易能行刺的?
除非,孟懷謹不在皇宮裡。
孟懷謹是不會輕易出宮的。
蕭雲庭腦子裡閃過一道靈,溜得太快,讓他差點沒抓住,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邸報。
「……原來如此,本王知道了。」
孟懷謹和他不一樣,他沒有肋,孟懷謹有。
一個程蓉死了,孟懷謹要和他割袍斷。
好得很。
孟懷謹早晚要栽在另一個姓程的上。
蕭雲庭當然不會好心去提醒孟懷謹,以孟懷謹的頭腦,同樣能想到這點。
但能想到也沒用,偏好,孟懷謹藏不住!
這就是孟懷謹最大的劫。
蟬小心詢問該怎麼理二公子和蜀王聯絡切的事,蕭雲庭的心思早就不在弟弟蕭雲沛上了,隨口道:「他要作死,何必拉他?不用管他,隨他去吧,將來是好是壞都是他的造化。」
有本事,就殺回西北來,奪回鄴王之位唄。
蕭雲庭從來不怕危機,如果事事順利了,他還覺活得無趣呢!
蕭雲庭忽然饒有興趣問蟬:「程卿在秦安縣搞織坊,搞琉璃作坊,賺了不銀子,把銀子拿去做什麼了?」
「程大人在征民夫修築城牆,原來秦安縣的城牆被拆除了,縣城往外擴了五六裡。」
秦安本是個小縣,程卿這樣一擴,城麵積可與州相比了。
城牆就是圍繞縣城修一個防圈,麵積越大,城牆就得越長。
不是在原來的城牆基礎上加固,而是外擴重修,看來靠著織坊和琉璃作坊,程卿還真賺了不銀子呢!
蕭雲庭不是嫉妒,秦安縣是西北地界,程卿把秦安縣發展的好,的確能給朝廷上稅銀,最終仍是便宜他嘛,畢竟程卿不可能當一輩子秦安知縣。
……
秦安。
程卿的日子沒有外人所見那麼痛快。
秦安縣原有的城牆已被陸續拆除,新的城牆,有新的城市規劃。
程卿夠了滿街牲畜糞便的環境,規劃秦安新城時,特意預留了許多「公廁」的位置。
玻璃作坊是賺了不銀子,但程卿力仍然很大,沒辦法像其他員一樣理所當然遵循舊例,隻管徵集民夫修城牆,卻不管民夫們的死活。
服役的民夫是自帶口糧,營養跟不上素質差,乾太累的活真的會死人,有時乾著活就一頭倒下了,再也沒爬起來,真是活生生被累死的。
這樣的況每年都會發生,民夫們自己都習慣了。
誰幹活死了,誰就倒黴唄,朝廷又不會賠銀子。
反正民夫卑賤,累死了一個,還有新的頂上,反正一戶家庭的男丁沒有死絕,總要派人來服役,人可以死,不能影響工期。
程卿不想這樣,在按自己的想法發展秦安縣,是要讓當地人過上好日子,不是拿累累白骨去增加自己的政績。
民夫自帶口糧的事,在秦安縣不被允許,大家都吃統一的夥食,每天何時上工,何時收工,同樣有統一安排。
累是累,有營養保證和工時安排,不至於累死人。
程卿這樣做,到的讚譽無數,卻導致修城牆的本上升,胡典史每天拿著算盤和賬本,愁的睡不著覺。
「大人,要麼借銀子給老百姓買種苗的事,緩一緩?」
程卿搖頭,「不行,這是必須要落實的。」
不可能在秦安縣呆一輩子,在的任期不落實,下一任知縣未必會繼續執行。
但修城牆耗費頗多,胡典史的力程卿能理解。
程卿的視線落在了新舊城牆之間多出來的空地上。
「銀子的事,本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