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厲擇良那麼糟蹋自己,心痛地想勸他幾句的,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話題最後居然轉變這個模樣。
而且,他譏諷的話句句在理,啞口無言。他倆都知道對方的痛,便故意字字都在上面,像一把雙刃的匕首,相互傷害。
他也永遠不會像電影裡面的男主角一樣追出來,抱住吻,然後熱切地說:“我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也幸好他沒有這樣,否則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繳械投降。
綠燈亮起來,隨著人流一起踩著斑馬線過馬路。小時候過街的時候,也喜歡專門選擇白線來踩,避過水泥路面。如果人生的道路也可以這樣選擇就好了,不喜歡的地方便可以不用落腳。
本來看見他之前,以為傷口已經愈合,可是破開來一瞧,原來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
《良言寫意》木浮生ˇ11——6ˇ
厲氏票一跌再跌,他居然就那樣棄之不顧,一個人躲在他們共過的地方沉淪,完全不是所認識的厲擇良。但是,他肯定不會放任自己太久,了解他。
寫意回家自己一個人窩幾好幾天,然後才銷假回到唐喬上班。斷斷續續地知道厲擇良果然回到了厲氏,並且四積極融資,殘局並非無法收拾。況且像他那樣的男人,只要自己不放棄似乎就沒有什麼能夠擊倒他。
A城說起來是個大城市,若是沒有集和緣分,那麼分別住在南城和北城的兩個就此分開的人,也許一輩子也見不了面。和喬涵敏去威斯汀見客戶,卻在那裡遇見了厲擇良。剛上電梯,喬涵敏察覺落了一份文件在車裡,於是讓寫意回停車場去取。
從停車場出來坐電梯去了多功能廳,到那裡卻發現在場的人全部都不認識,自己好像記錯地方了。電話裡確認地方以後,才發現是同一層另一個地方。
又倒過去走另一個方向,就在路過電梯時候,“叮咚——”一聲,電梯停下來,然後兩扇門緩緩打開。寫意看見電梯裡有三個人,一個是季英松,一個是小林,而另一個——是厲擇良。他沒有上假肢,居然是坐在椅上,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正在蹙著眉讀。最先看到寫意的是季英松,“沈……小姐。”
厲擇良神頓然一滯,然後才緩緩地將目從文件上抬起來,卻在看到電梯外寫意的雙腳的時候,又埋下去,繼續和季英松說話。
小林圓場說:“沈小姐,好巧。”
寫意淡笑著點點頭。
他們恰好也是到這一層,季英松推著厲擇良下了電梯。
小林故意說:“那天沈小姐不是正好找厲先生麼?那我和季經理先進去,你們慢慢聊。”並不知道,寫意想談的那個事他們倆已經在C城解決了。而且解決的比較決裂。小林說完就拉著季英松迅速消失。
“我打電話是上次那個協議的事。”寫意急忙解釋。
“我知道。”他淡淡道。
然後有些冷場,於是寫意說:“那邊還有人等我,我先走了。”說著就繞過,準備離開。就在經過厲擇良側的時候,他突然冷冷地說:“我書架上了本書,你看見沒有?”“呃……”寫意頓時窘迫,“我收東西拿錯了。”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我……我有空給你送回去。”
“有空是個什麼時間?”他咄咄人地問。
“今天晚上吧。”寫意迫於無奈只得這麼回答。什麼寶貝破書以前幾個月也不見他翻一回,現在卻好像不立刻看到就要灰飛煙滅一樣。
此刻的厲擇良坐在椅上,得筆直。因為是坐著,所以西服上的扣子是解開的。膝蓋上放著一份文件,手覆在上面,襯衫的袖口從西服下出來那一截,洗得雪白。一直喜歡看他穿白襯衫的樣子,記憶中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影已經從鬱含蓄的年變了一個沉默的男人。
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小到大,在別人看來,都不大配得上他。
從來沒有見厲擇良坐過椅,無論是在何種惡劣的況下他都要堅持著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這樣的倔強幾乎有些偏執。
他的……
寫意知道他最煩人家提這個,也不是專門哪壺不開提哪壺,確實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的還好吧?”
他看了一眼後,別過臉去,別扭地說:“和你無關。”冷冰冰的四個字讓他們之間的談話戛然而止。
中午寫意突然接到任姨從B城來的電話,說是A城醫學院這幾天來了個國外專家可以看寫晴的病,可惜不巧的是謝銘皓又去外地出差了。
“我去接你們吧。”寫意說。
“就是不知道寫晴能不能坐車。”
寫意一想,任姨的擔心也有道理,那麼嘈雜的地方萬一一時犯病很難控制。“這樣吧,我想辦法。”
能想什麼辦法,自己既沒有車又不能開車,只得給詹東圳打電話。
詹東圳說:“我送過去。”
“可是……”寫意見過寫晴看到詹東圳的反應。雖說大部分時間也是不太認識他,但是一旦他刺激歇斯底裡起來比什麼都瘋狂。
“沒事兒,又不是每次看見我都會發作。”語氣裡面有些複雜的緒。於是,寫意聯系了醫院,傍晚在高速路口接到了他們。兩輛車,司機帶著寫晴和任姨坐前面,詹東圳開後面一輛。
寫晴果然很乖,一直很安靜的樣子,下車以後也是拉著任姨的手。發質從來都很好,一天到晚又染又燙卻沒有損壞,如今也換了普通的黑。順的長發被微風起,那副乖巧的模樣,惹得旁邊的異頻頻回頭。人家都說,小孩長得太過漂亮大了都會平庸,可是寫晴從小到大都是。所以寫意一直猜測這種話是不是為了專門用來安這種類型的小朋友,以使其心理平衡。寫晴對待詹東圳的態度又變了另一種模樣。只要他出現,就怯生生地避開,惹得詹東圳連連苦笑。而對寫意還是一樣,完全當是陌生人。
“去酒店住吧。”詹東圳安排下一步。
寫意原本為母倆在家裡準備好了床位。“我那裡能住。”
“你那裡多大點兒,著伯母怎麼辦?”詹東圳的話惹得任姨笑笑。
他多說了幾句好歹將任姨勸去了酒店。
待他們在酒店安頓下,寫意長長地呼了口氣。
=|Qī|=“謝謝。”對詹東圳說。
還是詹東圳了解,知道要是去那裡住,肯定會不自在,所以才故意和唱對臺戲一樣。“謝什麼,這是個人習慣。”他抿著笑。
=-shū-=“什麼個人習慣?”
“護寫意的好習慣。”
=|ωǎng|=寫意搖頭笑笑,他說話向來順聽,和某個人完全不一樣。此刻,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來。“完了!”寫意看了下表,已經過十點了。
“什麼完了?”詹東圳接。
“我還有事,先走了。”寫意看了下表。
“那我睡哪兒?你家?”詹東圳問。
“隨便你了。”寫意急忙扔了家門鑰匙給他,自己慌慌張張地趕去厲擇良的公寓。寫晴的到來打了的日程。完全忘了答應他的這碼事。
可是人都快到了卻傻了眼,跑去做什麼,書都沒有放在上。於是只好調頭回去,走到自家門口又發現鑰匙還在詹東圳那裡。
一來一回,心就這麼冷卻了下來。
不能再這麼沉溺,用著這些鏡花水月一般的借口,放任自己和他一次又一次地藕斷連。緩緩地走了幾步,給厲擇良發了個消息:“我臨時有事不能來。你的書,下回還你。”厲擇良看到這個短信,原本就已沉下的雙眸瞬間冷凝。
他從七點就開始等,從滿心希翼,到忐忑不安,再到後面心灰意冷,到半夜等到的卻是個這麼個結果。
他中午就讓鐘點工將家裡所有的酒瓶全部收走,窗戶打開散盡煙味。他推了晚上應酬,一個人苦苦在沙發上坐了四個小時,一直在心裡演練著想要是按門鈴他怎麼做;要是進來放下書就走,他該怎麼應付;或者是又和他抬杠,他要怎麼說話;甚至是要是和他別扭,不肯上樓,他要耍什麼手段,一一想過,更在中醞釀過。
在這四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幾乎想象了所有方法在寫意到來的那一刻挽回他們之間的關系。他這樣地卑微,是厲擇良的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卑微。可是即便如此,一下子就被寫意那麼滿不在乎的兩句話給隨手破滅了。
厲擇良合上屏幕,將手機狠狠地砸向對面的落地窗,手機到鋼化玻璃阻彈向地面,電池蹦了出來。
寫意在自家樓下等著詹東圳送鑰匙來,一邊將手機的蓋子一開一合。那個信息發出去了以後,厲擇良再也沒有任何回複。
詹東圳及時出現。
他樂呵呵地說:“本來我準備住酒店的,不過既然擔負了給你送鑰匙的任務,我就準備在這裡湊合一夜了。”
“你臉皮越來越厚了。”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竟然響了,是周平馨。
寫意長長地舒了口氣。
“寫意,要死人了!”周平馨說。
“大半夜的,你說這種話才要嚇死人,怎麼了?”
“有個德國來的客戶,喬姐讓我找翻譯,結果臨時出了問題?”
“然後呢?”
“你會德語吧?”
“好像還記得。”寫意笑笑,原來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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