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一天下了許久的雨，當何應元和清嘉趕到渡口的時候只見江面上一只船也無，全部都被擱淺在了岸上，再看江中水勢兇猛，雖算不得什麼狂濤駭浪但著實讓人而卻步。

本就焦急，誰知天不庇佑沒多功夫天竟然又沉了許多陸陸續續下起了雨來。

這下可急壞了清嘉，左右四顧，終于瞧見平日里江邊的候著的船家們此時都在距離岸邊約莫半里的茶棚里歇腳，清嘉一問都是連連擺手，道：“昨日下了一個夜的雨，如今江中水位太高，浪頭也大，本不適合出船，若是一不小心就被水神招了去豈不造孽？”

命攸關，清嘉縱然再是心急也不敢勉強，失魂落魄的站在岸邊瞧著這奔流不息的江河發呆，心里頭也是懊惱沮喪不已，為什麼偏偏要在最迫人的時候狀況頻出，多災多難！

何應元瞧出了的不安和焦躁，問清緣由后便去了那茶棚中，清嘉遠遠的看著他跟那些船家說了會兒話，距離太遠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見那船家一會兒擺擺手一會兒蹙眉猶豫，何應元似從袖中掏出了什麼，但船家卻搖頭怎麼都不肯接，清嘉的心也逐漸下沉，半刻的功夫何應元回來了。

他看到清嘉仍是著濤濤江水出神，分析道：“船家不肯出航，你家在對面若要過去除了乘船應是別無辦法，”他看著清嘉，沉道：“你水如何？”

清嘉一愣，搖搖頭，道：“我不諳水，平素里除了漿洗甚往那河邊走。”

何應元眉心微皺，面有難：“這可就不好辦了，我剛才跟船家說妥，讓他將船只借于我們一用，由我們自己劃船到對岸去，可你若是不通水，此法定然是不能行的。”

這兇險的水勢，若真有個萬一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何應元一時躊躇，但清嘉卻眼中一亮，趕道：“先生不必擔心，我雖不會泅水但也不怕水，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吧。”

見到清嘉這樣勇敢果決的樣子，何應元一時愣怔，對上希冀的眼神，終是點了點頭。

清嘉趕跑過去用力的將那船往水中推去，只可惜人單力薄，船艱難的移著，何應元趕上前加了一把力，很快就將船推了水中。

上了船，清嘉拿著對而言笨重不堪的木漿往水中擲去，然后像模像樣的學著以往坐船的時候船家劃水的樣子力的撲騰，只是這作按起來簡單但是作起來難度倒是不小，清嘉用盡全力誰知船非但不順利前行反倒劇烈的左右搖晃起來，嚇得清嘉趕忙住手，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讓何應元不莞爾一笑。

清嘉容貌出眾，子天真活潑的很，一舉一都勾人心弦。何應元接過手中的船槳低聲道：“我來，你進去休息吧。”

清嘉有些赧，點點頭，抱著藥箱坐到了船倉里，眼神炯炯的看著何應元。事實證明，何應元應該也是沒有劃過船的，但技確實是要比清嘉好得多，輕微的搖了幾下，烏篷船竟然順利的劃了起來。

清嘉大為驚喜，不由得跑出倉瞧著他的作，最開始還是比較順利并不怎麼吃力，只是越往江心劃去，水浪越是洶涌，阻力越大，何應元一副書生模樣力不支也是有的，見他漸漸的作遲緩了許多，趕上去幫忙。

“你快進去，別淋生病了！”何應元不料清嘉跑出來，趕將擋回去：“這里有我就好。”

清嘉搖頭，堅定道：“先生，我們一起劃大約是能快點吧，這雨越下越大，若在是耽擱，待會兒起風的話就更危險了！”

何應元瞧著已經被雨打的臉龐，愣了愣，終是點頭：“好！”

有了何應元掌控方向，清嘉只需學著他的樣子按照一個方向劃，兩人齊心協力果然快了很多。

只是，沒過多久，清嘉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快到江心的時候起了大風。

一下子江面上風浪四起，小船就像是被狂風掌控的枯葉般不堪一擊，隨波而。

清嘉心里大急，這船這樣小本不了這樣的風浪，但這風雨似乎一時半會兒又停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江就像是藏著什麼水怪在作怪一般，一副要將他們拆骨腹的模樣，真是駭人的很，清嘉完全不敢多看，任由雨水將自己淋一個落湯，服了個徹底，雨水傾盆而下，從頭沖刷而下，迎面沖擊而來，讓眼前如霧一般完全看不清楚方向。

何應元雖有蓑斗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視線尚清明，勉強能夠辨別方向。

他們都明白必須趕到對面，否則況不妙，心知肚明之間倒也不需要什麼語言都使出了全的力氣劃水，清嘉渾都冰涼唯有掌心在不斷的之間火辣辣的痛，簡直就像是放了炭火中被灼傷了一樣。

一點一點的靠近，何應元不由得大喊：“快了，我已經看到對面渡口了！”

清嘉聽了不由得神一震，更加賣力的搖起漿來。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終于漸漸遠離了江心，開始越來越靠近岸邊的渡口，何應元和清嘉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這一把是賭對了。

雖然清嘉面上不顯，其實心里頭已經怕的不樣子，心臟撲通撲通的在心房里沖撞著自己聽起來仿佛比這雨珠江還要大聲些。

不知道陳巘知道了到底是該欣還是該心疼。

欣，在自己離開后竟然也長到能夠獨自面對危險，不再像最初那樣哭哭啼啼的可憐無助，遇事冷靜自持了許多。

心疼，自己不能夠在邊一直守護，讓小小年紀就要被迫長大，不得不面對那許多不該承的事。

終是漸漸的在褪去青稚，慢慢堅強起來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又費了這些功夫，他們終于還是平安的抵達了渡口。

水位變高，早已淹沒了渡口的木橋，只留下系船繩的柱子冒出水面一截，清嘉用船槳照著自己記憶中的位置一點點的試探，確定了木橋的位置，這才小心翼翼的踏了上去。

一腳踩在陸地，清嘉懸著的心瞬間落地，何應元也跟著上來了然后順手把船繩系在了柱子上，便跟著清嘉向村里的家中走去。

不過，沒走出幾步，清嘉瞧見兩人都兩手空空，不由得驚呼：“啊！藥箱還在船艙里呢！”

言罷，趕往回跑，何應元也跟著回去。

清嘉姿輕盈，像只矯捷的大貓一下子就跳進了船艙，抱起藥箱正準備原路上岸，誰料剛才何應元隨手系住的船繩竟在這時不住力竟然松開了，一下子小船就是去了牽引和控制，急速的向后退去。

何應元大喊一聲：“小心！”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拉住了韁繩，可這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放在平日風平浪靜倒還好控制，但如今卻像是有什麼力大無比的水怪在從中作梗一般，本就難以維持。

何應元也被拉的一個趔趄，險險穩住形，眼看他堅持不了片刻，清嘉當機立斷將藥箱掛在脖子上，準備縱一跳上岸。

然而，就在起跳的瞬間，何應元終是支撐不住，腳步又向前移了幾寸，但就是這區區幾寸導致清嘉一腳踏空，撲通一聲掉了水中，清嘉只覺肩膀一陣劇痛，然后就是洪水，腔也是要命的痛，窒息般的痛楚排山倒海的襲來。

何應元當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松開了船繩，拉住了清嘉的手，不至于讓沉沒在水中。

只是待到他力的將人救起，清嘉已經嗆了許多的水，肩部已經痛的失去了知覺，不斷的有鮮從右肩滲出。

嚨好痛，肩膀好痛，心口也好痛，清嘉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從地獄里走過一遭，渾上下都難的很。

何應元當即就要打開藥箱為包扎，但卻被清嘉制止，只見虛弱道：“先生，我的傷無關要，不過皮之痛罷了，煩請您先為我婆婆看病吧，我家就在此不遠。”

清嘉掙扎著站起來，艱難的向家中走去。

何應元心中愧疚不已，只覺得是自己心大意才害傷，當下也只得順著的意思，不管怎麼樣終還是家中要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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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家中隔壁的張大娘清嘉所托在看顧陳母，算算時間，清嘉已經走了一天但卻此時都還未回來，不曉得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一時間也是心急如焚。

不由得起打開門向外面張，不想還真見清嘉帶著這個人回來了，張大娘不喜出外，趕迎出去，大聲道：“嘉嘉你可算回來了……”

清嘉一見是悉的面孔，當下也像是找著什麼寄托了，氣空力盡之余眼前一黑就要墜黑暗。

后的何應元趕將扶住，在合眼之際，聽到奄奄之語：“請先生……先為我婆婆……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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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睡不曉得過了多個時辰，等清嘉幽幽轉醒的時候，屋已經是燭搖曳了，窗外則是蛙聲一片。

清嘉躺在溫的床上，思緒的很，待記憶漸漸回轉這才心中一下意識的起卻覺右肩劇痛，不由得痛呼出聲。

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肩部已經被裹上了一層紗布，剛才自己那麼一已經微微滲出了些來。

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撐著床坐起來，再輕輕的下床，隨意的套上一件外袍，清嘉走到桌邊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飲下，覺不再那麼虛弱才打開門朝陳母的住屋走去。

陳母屋此刻也是燭通明，房中有些細微的聲音，門是虛掩著的清嘉一推就開了。

屋何應元正在給陳母施針，見清嘉來了不由得停了手，關切道：“你醒了？傷口可還疼？”

清嘉點點頭又搖頭，走上前瞧了瞧了陳母，心中惴惴不安的很，問道：“先生，我婆婆……”

何應元眼神含笑，安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已為老夫人施針，大約明日就會醒來。”

清嘉閉上眼，終于是能夠安心了，何應元見臉蒼白如雪，正想為把脈卻被清嘉以眼神婉拒。

慢慢的在桌邊坐下來，著床上尚未清醒的陳母，幽幽道：“先生，我婆婆患病已久，子孱弱的很，我心中的擔憂，您醫超然不知可有法子能夠治？”

何應元聞言再次細細的為陳母把了一次脈，收手后搖了搖頭：“老夫人積弱，氣虧虛已久，再加上年事已高，若要用藥也只能以溫補藥材為主。若要治恐怕不易……”見到清嘉失落的表，何應元忍了忍，補充道：“……不過，若是再遇上今日這樣的況，倒是可以施針急救。”

清嘉著他手中那細細的銀針若有所思，以至于何應元喚了好幾聲也不曾聽見，恍然回神，只見神認真，道：“先生，您這施針之可否教我？”

何應元徹底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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