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失心瘋的前太子好容易開啟了門，皇帝剛踏進門檻，就被一惡臭味薰得止了步。

「這裡頭，你們也從來不打掃？」

太監哆嗦著不敢作聲。

皇帝冷地盯著他，過了很久才道：「朕從來沒有吩咐過，讓你們這樣淩二皇子。」

太監撲通一聲便跪下了，臉蒼白如紙。

皇帝沒再說什麼，舉袖掩鼻，強忍著氣味走進去。

大殿將原有的正殿和次間打通了為一間，便於看管被幽的人。殿很深很廣，隻有朝南一麵開著窗，北麵的窗戶全部釘死，以防被的人逃逸。

因此越往走，線越黑暗，甚至有時候凝眸而視才能看清。

皇帝繞到書架、櫃、雕花床之後依然沒有看見人影，不惱怒道：「人呢？你們怎麼照料二皇子的？」

太監一哆嗦，慌地喚了外頭跪著的人一起進來，上上下下到尋找蕭奕北，連櫃都開啟來檢視。

結果還是個宮趴在地上尖了一聲：「二皇子……他……他在床底下！」

皇帝腦袋嗡地一聲就炸了，素日威儀滿麵、君心難測的臉上居然燃燒起憤怒的神來。

「二皇子，你快出來，奴才拉你……」宮大約是想在皇帝麵前表現一下對蕭奕北的熱，探出手去。

結果，一聲尖厲的聲傳來，那宮閃電般回手，隻見纖細的手腕上鮮淋漓，一排牙印深可見骨，痛得直哭。

「北兒！」皇帝怒喝了一聲，「去拉他出來！」

幾名太監拖走那宮，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彎下腰去。

隻是床板底下太矮，伏在地上閃避不方便，他們都怕被咬，個個躲躲閃閃。

皇帝咬牙道：「你們是想被咬還是想被砍腦袋？」

幾名太監一激靈，不顧一切爬進去，很快將蕭奕北拖了出來。縱是人多，依然有兩個人被他咬了，卻不敢大聲嚎哭。

昔日尊貴無比的東宮太子，如今毫無形象地佝著子，拚命掙紮，蓬頭垢麵，淩的發上沾了蛛網和浮絮，衫不但蔽舊黯淡而且還有撕破之，唯有料約能看出曾是質地華貴的樣子。

蕭奕北眼神獃滯卻雙目紅，看見皇帝的時候，陡然放出來，齒一笑，發出類似野的低嚎聲，彷彿隨時會攻擊他。

因剛咬過好幾個人，蕭奕北森白的牙齒上都是鮮，更有噬的覺。

「北兒……你怎麼這樣了？」皇帝呆在那裡。

即使再也不可能復立太子之位，即使他心裡對蕭奕北已經失頂，可骨緣之親，不可能半點親都不復存在，他突然之間看見從繈褓裡看著長大的嫡子變如今的模樣，心裡還是驀然一痛。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薑皇後……你是誰？」蕭奕北突然綳起臉，作了個「噓」的姿勢，小聲道：「有人想害我，你別出聲，一出聲，他們就知道我躲在哪了……」

「北兒，朕是你父皇，看清楚。」

蕭奕北完全不理他，自語道：「不不不……我得趕躲起來，有人想殺我，我不能讓他找到……」他神驚惶，左顧右盼，竭力想掙幾名太監的鉗製，連袖在掙紮中都嘩地撕了。

太監們不敢過度對他無禮，控製得更加艱辛，一會兒便有人被他踢了一腳，又讓他扯斷衫掙。

雖然蕭奕北現在看來神智很不正常，但他終究是習武之人，哪怕沒有招數地舞，力氣也是大得驚人，幾名太監本控製不住，竟然被他毫無章法地擊翻在地，朝皇帝撲過來。

「來人……來人！」

好在殿外還有幾名值守侍衛，聽見殿的靜早劍拔弩張等候命令，聽皇帝喚，紛紛衝進來，終於將蕭奕北製住，也顧不得他尊貴的份，將他按倒在地。

蕭奕北卻還在力抬頭，紅的眼盯著皇帝，喃喃道：「掩袖工饞……」

皇帝四顧了一下，對殿的骯髒淩和惡臭已無法忍，依然舉袖掩鼻，目複雜地投向蕭奕北。

「你別舉著袖子啊……小心，小心有人割你的鼻子……」蕭奕北忽然又笑起來，眼神似乎十分空，淚水卻落下來。

皇帝眼看著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對侍衛道：「不許為難二皇子，還有……派人將這裡好好打掃，加人手看管，隻要不讓他出門即可，不許再這樣長年鎖著……隻要他不傷人，不必製住他。」

所有宮人唯唯喏喏。

皇帝慢慢退出去，摧雪殿的總管太監慌地跟上去，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冷冷地看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便出了摧雪殿。

宮牆外，常侍富勤正拿著拂塵恭候了許久，見皇帝的神與往日有些不同，心裡陡然一寒。

「去將這裡的總管太監撤換了……關押到暴室，朕要親審。其餘宮太監，全部換掉，你親自挑選人手，有一個不夠得力的，拿你是問。另外，傳陸淩暉速來見朕。」

「陸淩暉？」富勤一愣。營指揮使可是燕王，若是有什麼營的事要吩咐下去，怎麼會越過燕王直接找副指揮使？何況燕王是皇子，親疏有別……

皇帝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的威盡在不言中。

富勤一凜，低頭道：「是！那換下來的宮太監……」

「等朕提審完後，全部杖殺，一個不留！」皇帝頓一下，「這事，不要大張旗鼓，要做得不聲。」

要換掉這麼多人，還要不聲，富勤覺得簡直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他心裡忐忑，悄然抬了下目，看見皇帝眺遠方，不經意流的殺氣，彷彿無形的雲翳籠罩在周，他瞬間就白了臉。

皇帝獨自踱著步，回到書房。

一路上，他的神變幻無數，從憤怒到殺到疑，最後，定格為風雲莫測的沉黯，輕聲念：「掩袖工饞……掩袖工饞……」

他微閉上眼，想起蕭奕北瘋癲時，自稱是「薑皇後」。

陸淩暉來得很快，英氣而俊朗的臉上微帶了疑，單膝跪地，抱拳道：「營副拇指使陵淩暉參見皇上。」

「值守摧雪殿的那幾個，都是哪個營的？」

陸淩暉想了想道：「都是翼虎營的，武威中郎將程鍔的部下。」

「程鍔……」皇帝緩緩點頭。「陸淩暉，你以後好好留意這個人，他是不是和燕王走得很近？」

陸淩暉一愣，點了點頭。

皇帝想起了蘭貴妃的那句：「這個，是打算留給修兒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握了拳，指節青白突出。

「你選些人，去摧雪殿值，換下原有的人。燕王若問起，便說是皇後讓你調去的……你不用擔心沒法代，朕會給翼虎營另派遣任務。」

「是。」陸淩暉深知皇家的事不得多問，他恭敬地領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