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聞建和崔文元向族中長輩稟報了這件事。長輩們的回答是:答應下來。
崔文元琢磨了很久,終於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
山東、河北兩地的員與王氏、崔氏的牽扯實在太深,李世民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的人安進這兩個地方,增強朝廷對山東、河北的掌控,但他找不到合適的藉口。這次的貪汙事件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李世民果斷地抓住了它。
貪汙百姓的救災錢糧當然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但對於世家大族來說,也未必有糟糕到無法收拾的程度。以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的底蘊,若是想要強保住自家子弟的話,也不是冇有辦法——比如說,想辦法掀起對李世民這次調查結果的質疑,然後兩邊來回打仗,最後就能順利地落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僵持局麵。
這樣的做法當然有效,但是會進一步破壞這些世家大族的名。畢竟拖延隻能拖延一時,時間久了以後,大家自然會有自己的看法。但這也是冇有辦法的事,世家大族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會在失去名的同時,還失去了對山東、河北的實際掌控。那他們還不如乾脆不要麵子,死抓著這些實際的好不放手呢。
李世明高明就高明在這裡了:他給了崔文元和王聞建揭發自家人的機會。
大義滅親是一件很符合人們道德審的事。雖然崔家和王家出了一大堆貪,但如果最後還是他們自家人站出來揭發了他們,貪汙事件對兩家的名就不是單純的抹黑了。
百姓們聽到這樣的故事之後,也隻會覺得:雖然崔家和王家出了一些貪,但是他們的自家人卻容不下這樣的行為,主向陛下揭發了這件事,這說明崔家和王家也不全是壞人啊。畢竟是兩個那麼大的家族,出一些敗類也是難免的。
輿論轉向之後,崔家和王家的名雖然還是會有些損,但總來說卻還可以接。對於這些大家族們來說,名重於一切,隻要有名,這些被刷下去的員隻是一時的得失而已,早晚還有機會贏回來。
而對於李世民來說,他當然也希這些門閥世家的名直接掃地,他隴西李氏立即為天下最尊貴的家族。但是這不現實。他很清楚這些門閥世家們積累了那麼久的聲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碎的,他需要慢慢來。所以,眼下他更想要的其實是實際的好,也就是順利地用貪汙事件清除掉崔家和王家安在山東、河北的部分釘子,為他的人馬騰出地方。
就這樣,世家大族選擇放棄一部分實際利益來保住自家的名聲,而李世民這邊則放棄了對世家大族們致命傷害,選擇了切實可及的實際好。一場猛烈的政治風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完了利益換。
崔文元和王聞建隻是兩顆關鍵的棋子而已。他們從來冇有真正地擁有過選擇的權利。
“宣戶部主簿崔文元、王聞建!”侍難聽的嗓音清楚地傳了過來,打斷了崔文元的思緒。
“走吧。”他對旁的王聞建說,然後便率先邁步走出了影。哪怕前麵就是絕路,他也隻能向前走了。
當天,崔文元和王聞建向文武百宣佈了山東、河北兩地多位員貪汙救災錢糧一事。皇帝震怒,下旨將一乾員全部斬首,家中男丁流放千裡,眷則全部罰教坊司,充作。至於崔文元和王聞建兩人,則因追查賬目有功,升一等,賞銅錢百斤。
崔文元和王聞建含淚謝恩,哭得悲痛絕。
李信是在朝會結束之後聽說這些事的。當時他正在家裡琢磨怎麼弄月餅,王貴就突然跑過來告訴他,有一幫史言在楚王府外求見。
他當即就有點懵:史?不會是來彈劾我的吧?也不對啊,彈劾我應該找李二陛下他老人家纔對,直接來我府上算怎麼回事?
李信想不出頭緒,隻好抱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心態親自接見這些當的大爺們。誰料,他一見這幫人,他們便齊刷刷地欠行禮,大聲地說道:“請楚王恕罪!”
經過崔永全的解釋,李信才明白了事的經過——哦,原來是被自己的《師說》打了臉,然後被李二陛下罰過來賠禮道歉了。
你說說你們,冇事老盯著我不放乾嘛?我李信是那麼好欺負的嗎?欺負我徒弟不行,欺負我更不行!現在好了吧,就問你們臉疼不疼?
李信在心裡猖狂地笑著,臉上卻是相當謙遜。冇辦法,畢竟以後還要在大唐混,冇必要真的跟這幫史臺的員弄僵。
接著,李信隨意地跟這幫員們聊了幾句,順理章地聽說了今天朝堂上最重磅炸彈的訊息——也就是山東、河北兩地查出多位員貪汙救災錢糧一事。
就在他還在為自己的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發威而到沾沾自喜時,他聽到了後麵的那句話:“陛下大發雷霆,所有涉事員全部問斬,妻兒該流放的流放,該罰教坊司的罰教坊司.........嘖嘖,真慘吶。”
李信當即心中一震,直到這些史臺員們都離開之後,他的臉依然很是難看。
王貴敏銳地覺察到了自家王爺的異常,上前關切地問道:“王爺,哪裡不舒服嗎?”
李信艱難地出一個笑容,道:“冇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一些事,你不用擔心。”他頓了一下,道:“我上街走走,你們不用跟著。”說完,他便心事重重地出了門。
王貴看著李信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放心不下,終於還是派兩個護衛跟了上去。這兩個護衛當年也是百戰老兵,跟蹤盯梢是他們的絕活,絕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護住李信周全。
大街上,李信失魂落魄地走著。那些員們的話還不斷地在他耳畔迴響。
“流放........教坊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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