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溫卿來敲門，叢容從貓眼裡看著門外站著的人，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打開門。

溫卿揚了揚手裡的U盤，“借一下打印機。”

叢容皺眉，“沒有。”

“你不是還說給我打印律師函來著？”

“……”叢容一頓，側了側，“進來吧。”

叢容還在和溫卿共一室就不自在的階段，生地指指書房，“打印機在那兒，電腦在桌上，隨便用吧。”

叢容不過為了盡待客之道去廚房給溫卿倒了杯水，誰知水還沒燒開就聽到溫卿的聲音。

“叢律師，你的電腦好像出了點小問題，你要不要來看看？”

“剛才還好好的啊，我一直在用……”叢容納悶地進了書房，往電腦屏幕上看過去。

屏幕正中央有個彈起的對話框，上面寫著幾個字“對方抖了你一下”，然後便是鐘禎嘰裡呱啦的一段話。

“溫老師今天做講座，穿了件深藍條紋西裝，帥了，這是拍照。”接著幾張照片便出現在對話框裡。

叢容現在無心欣賞，恨恨地點了右上角的叉。

溫卿聳聳肩，一臉無辜地解釋道：“是它自己彈出來的，我條件反地看了一眼，絕對不是故意的。”

叢容深吸了口氣，本就是無言以對啊，這要怪誰？就怪鐘禎這個笨蛋！

溫卿看沒有反應，又湊近了些，笑著問：“你經常向鐘禎打聽我嗎？他這是……每日例行匯報？”

“從來沒有！”叢容立馬反駁，“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給我發這個！”

“是嗎？”

溫卿微挑的角和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叢容覺得他一點都不相信，了額，“快打印吧！一張十塊！準備好零錢！打印完了，錢放桌子上出去帶上門！”

說完叢容便出了書房，砰一聲關上臥室門，打電話找鐘禎興師問罪。

“鐘禎，你瘋了嗎？！溫卿今天穿了什麼，幹了什麼，你發給我看幹什麼？！”

鐘禎那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開始尖：“啊啊啊啊，對不起啊，表姐，我發錯人了！我想發到另外一個群的！那個群裡都是我們學院裡溫老師的花癡！們讓我每天更新的！還要配圖！”

叢容心裡的火噌噌地往上冒，“鐘禎！最近最好別讓我看見你！”

鐘禎掛了電話耳朵，心裡犯嘀咕：不就是發錯了嗎？怎麼生那麼大氣？更年期提前了？

第二天查完房，溫卿攔住鐘禎，“把你手機給我。”

打開相冊，最新一張是剛才拍的，往前翻每天都有。

鐘禎心虛。

“你拍我幹什麼？”溫卿當然相信叢容的話，以他對叢容的了解，還沒悶到這種地步。

“我覺得你大概又想抄書了，給我幾秒鐘，讓我想想哪本書比較厚。”

鐘禎立刻回答：“發給學姐學妹們換零食飲料大餐！”

“我就值那幾頓大餐？”

“不是幾頓……是很多很多頓……滔滔不絕……”

“那你發給你表姐做什麼？”

“不小心發錯了啊，咦，被你看到了？！天呢，怪不得表姐那麼生氣！糟了糟了！肯定會打擊報複我的！等等，那麼晚了你在我表姐家裡幹什麼？”

“不要轉移話題，以後不要再發了，還有把手機裡我的照片都刪了，再被我發現就準備抄《康熙字典》。”

“溫老師，我是學臨床的，抄《康熙字典》幹什麼？”

“因為我要讓你在西醫界混不下去，到時候你只能轉去做中醫。”

隔了幾天，叢容整理電腦的時候看到那幾張照片，忽然舍不得刪掉，皺著眉關了電腦。

叢容最近接了個委托，忙得暈頭轉向，快上庭了又發現當事人說了假話提供了假證，和助理加班重新整理上庭資料，回到小區快11點了。

本就頭昏腦漲的，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有個黑影突然從角落沖出來撲向，叢容急著往後躲沒注意看後面，退了幾步之後後腦勺一下到角落裡的消防栓角上。

只覺得劇痛襲來，眼前黑了一下，低頭捂住額頭，著氣等著這陣眩暈過去。

耳邊傳來低沉呵斥的男聲，很快手上一熱，有人扶住了。

叢容抬眼便看到溫卿，他一臉張，“讓一讓跟你鬧著玩的，沒事吧？”

叢容還記得自己在和他生氣，推開他不讓他自己，“不要你管。”

溫卿看到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快讓我看看。上周有個病人摔到頭，自己以為沒事，晚上昏迷了才送過來，沒搶救過來。”

叢容心裡也怕，後腦勺起了一個大包，怕是撞得有些狠，便皺著眉松了口，“嗯。”

讓一讓大概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嗖”一下跑了。

溫卿左手扶著的頭，右手輕輕按在腫起的包上，“頭暈惡心嗎？看東西模糊嗎？”

叢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都沒有，你輕點，疼！”

溫卿收回右手，豎起手指在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叢容無語，“我又沒傻！”

溫卿又扶著的頭左右了，“這樣呢？有頭暈或者惡心的覺嗎？耳鳴嗎？”

叢容慢慢搖頭，“沒有，就是疼。”

“只是撞的地方疼還是哪裡疼？”

“這個包疼。”

“確定是包疼不是頭疼？”

“……覺不出來。”

溫卿收回手，“你自己一，多說幾句話。”

叢容了幾下，覺好了很多，“應該沒什麼事。”

“明天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溫卿說完又若無其事地補了句，“今晚你睡我家。”

叢容一臉錯愕地盯著他，“為什麼？”

溫卿平靜地回視，“方便我隨時監控你啊，萬一夜裡有什麼不對勁，我好送你去醫院。”

叢容覺得荒謬，“不去！”

溫卿無視的拒絕，“是讓一讓忽然沖出來，你才撞到的，作為它的主人，我得對你負責。”

叢容蹙眉，“不用你負責。”

溫卿想了想，“那我睡你家也一樣。”

叢容默默翻了個白眼，“溫卿，你是趁火打劫吧？”

溫卿忽然一臉正，“我以一個醫生的立場很鄭重地提醒你，撞到頭這件事可大可小，當時沒事，不代表真的沒事。後腦是顱骨與頸椎的連接，在整個顱腦中來說，這裡的容積特別小，如果是因為傷而使這裡損出的話，會迫腦幹，腦幹的功能主要是維持個生命，包括心跳、呼吸、消化等重要生理功能。一旦腦幹損，傷者會立刻昏迷，甚至迅速進死亡狀態，最常見的可能就是一睡不醒。”

叢容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心有餘悸，“你別嚇唬我。”

溫卿好整以暇地看著，“你知道怕就好。”

叢容確實有些怕，溫卿也不是胡說，他說的況也聽說過，躊躇半晌，“我鐘禎來，他也是學醫的，他看著我也是一樣的。”

溫卿竟然很好說話地點頭同意，“也行，那你他的時候提醒他一下，讓他記得把教科書和講義帶來，我先給他畫一下重點，免得到時候他對你急救的時候手忙腳地翻書，畢竟醫學書都比較厚，不太好找。”

“……”叢容無語。以對鐘禎的了解，這種況完全有可能發生。

溫卿看還是一臉猶豫，便拉著的手腕往自己家走，“走吧，叢律師，什麼都沒有命重要不是？走廊裡太冷，有話進去說。”

叢容掙紮了幾下，“真的不行，我後天要上庭，今天還要加班準備材料。”

溫卿沒松手，“我的書房讓給你。”

叢容被溫卿拉著進了門，看到照片牆的時候忽然開口：“讓一讓跑哪兒去了？這麼晚了你要不要去找一下？”

溫卿慢條斯理地了外套，“不著急，它闖了禍只會去一個地方，我一會兒再去找它。”說完便進了廚房，很快拿了冰塊出來，“你坐會兒再加班，我先給你冰敷一下，不然一會兒該腫得更厲害了。”

坐在沙發上半低著頭，他站在後，中間隔著沙發靠背，他一只手輕輕扶著的頭，可以清晰地覺到他指腹的溫度。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好在溫卿很快收起冰包，“好了。”

叢容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剛想站起來又被溫卿按住，“再等一下，我幫你按一下。”說完便繞到沙發前面坐在叢容邊，抬了兩只手，一手扶著的側臉，一手按在腦後，用掌心輕輕地按。

叢容皺眉，松開，又皺眉，又松開，溫卿看著，“很疼？”

兩人離得太近，叢容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熱的，額頭上很快起了一層薄汗，眼神閃爍，“嗯，疼得厲害。”

溫卿又放輕了些力道，“稍微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他抬著的下，的視線只能落在他的臉上，可又不敢看，只能垂著眼睛，“你剛才說的那些是騙我的吧？”

“哪句？”

“會一睡不醒那句。”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被蚊子叮一口也有死亡的可能。”

叢容一下就惱了，“溫卿！”

“別！”溫卿沉著聲音開口，看老實了才慢條斯理地解釋，“你真當我是神醫啊？我又沒有視眼，哪知道顱有沒有出，哪裡就敢確定你一定沒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重重地砸在的心上，聽得心裡一，也知道自己對上溫卿總是有些沖，抿了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