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嘆道：“如兒，你大姐姐的心智計謀，比我們想象的可厲害多了。”

蘇如錦實在很難將那個乖巧弱不能自理淺笑的和二姨娘口中於算計，擅謀人心的蘇梁淺聯係在一起，覺得二姨娘言過其實，並不相信。

“有您說的這麼誇張嗎？說不定隻是運氣比較好。”

二姨娘皺眉，板著臉道：“運氣好？這是和夫人的第一次鋒嗎？一次可以說是運氣，但不會有誰，次次都能有這樣的好運，夫人就是輕敵，這次才摔了這兒大的跟頭，和六姨娘，一個掌權，一個最得你父親的寵，結果呢？且不說六姨娘肚子裡麵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算生下來了，也改變不了失寵的命運，想必現在都悔死了。呢？老夫人老爺現在都對愧疚著呢？這樣睚眥必報的子，手段又厲害，你不要得罪！”

蘇如錦雖然還是覺得二姨娘誇張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二姨娘見蘇如錦聽進去了，口氣放了些，叮囑道：“但也不要走的太近，免得得罪了夫人他們。還有，你在外不要因為我掌家就沾沾自喜，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還得更低調懂事，不要讓夫人生出不快。我這個，不會長久！”

今天在念瑜苑，看的清楚，老爺並不是自己想要奪了蕭燕的管家權，而是迫於給蘇梁淺一個代的力，這隻是權宜之計，隻要蘇傾楣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不倒，六姨娘真的生下個兒子前，本就撼不了蕭燕的地位。

蘇如錦也知道這一點，不服氣的抱怨道：“蘇傾楣慣會惺惺作態。”

二姨娘沒接這話，也討厭蘇傾楣那張討人歡喜的，但那是因為是蕭燕的兒，不是的，心裡也非常想要蘇傾楣這樣八麵玲瓏心思通的兒，而且蘇傾楣的才藝，名聲，蘇如錦都不能及，若是蘇家門第再高一些，一個皇子妃還是可以的。

蘇如錦看著惋惜又憾的二姨娘，突然笑了，“我現在倒是盼著大姐姐像母親說的那般厲害，最好和夫人們鬥的你死我活的，我們坐收漁人之利。論出才貌，母親毫不遜於夫人，最開始還是個外室呢，這管家權，母親能掌一時，為什麼不能掌一世？”

蘇如錦在提起蕭燕時的口氣，帶著輕蔑，甚至是恨意，哪有半點庶對嫡母該有的敬重？

嫡庶尊卑，誰都想為嫡而不是庶。

“母親若了蘇府的夫人，那我就是蘇府的嫡，您再將六姨孃的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養著，我將來出嫁，也是有孃家依靠的。”

二姨娘憐的看著蘇如錦，因為這好的憧憬，的臉上都是笑容。

前幾日回姚家，父親告訴，戶部尚書的位置要易主了，老爺很有可能頂上。

二姨娘本就是有野心的，這些年也不是心甘願屈居在蕭燕之下，奈何蕭燕肚子爭氣，兒又出，本就找不到扳倒的機會，這次的事，給了希，蘇如錦的話，更燃氣了的鬥誌。

“母親，您說奇不奇怪？夫人和姐姐對大姐姐好的啊，怎麼雙方卻和仇敵一樣，鬥的你死我活的？”

二姨娘溫的了蘇如錦的腦袋，“不被表象所迷，這正是大小姐的厲害之，這不正和我們意嗎？原因，不重要！”

蕭燕被方嬤嬤攙著，離開了念瑜苑，臉上的掌印記明顯，好麵子的一路都是低著頭的，幾乎靠在了方嬤嬤上。

沿途，都是下人，一看到，自覺垂著腦袋讓開道路，但蕭燕總覺得那些人的目，就落在上，在走後，還有竊竊私語聲，充滿了譏諷嘲笑。

蕭燕臉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還是惱，加快腳步，疾步走的飛快，心裡恨了蘇克明還有落井下石的蘇老夫人，更恨蘇梁淺。

要不是他們，怎麼會在這群低賤的下人麵前，丟這麼大的臉。

這個仇，一定要報。

笙輝苑，下人們看到蕭燕，大氣都不敢出。

蕭燕這個樣子，也沒臉訓斥們，直奔正房。

在門口看到蘇傾楣的的丫鬟，看到蕭燕，掀開了厚重擋風的門簾，同時對屋的蘇傾楣道：“小姐，夫人回來了！”

坐著的蘇傾楣聞言，抬頭，就看到蕭燕頂著已經腫了的臉進了屋，五指的印記浮現，頭也有些淩，眼睛猩紅，是記事來，從未有過的狼狽。

臉也沉著，有些嚇人。

雖然蘇傾楣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大概瞭解了況，但真的見著了蕭燕這個樣子，還是有些意外。

“母親。”

蘇傾楣從自己的位置站了起來，走到停下的蕭燕跟前，許是不想讓蘇傾楣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蕭燕的腦袋，垂的比之前還低。

“母親的臉怎麼這樣了？”

蘇傾楣對一旁的方嬤嬤吩咐道：“讓人打水來，準備膏藥。”

蘇傾楣手指著蕭燕臉上的傷，蕭燕抬頭，看著蘇傾楣心疼關切的樣，委屈，憤怒，更尷尬，不想在蘇傾楣麵前展弱的一麵，緒上卻控製不住。

“楣兒。”

話落，想到蘇克明的狠心，不由心酸，眼淚掉了出來。

蘇傾楣牽著的手，“有什麼話，等理好了臉上的傷口再說。”

很快，伺候蕭燕的紫煙紫鵑就將蘇傾楣吩咐的水和藥都送了進來，蘇傾楣還覺得們度慢，訓斥了一番，隨後親自給蕭燕洗上藥。

蕭燕心裡頭大為妥帖。

就著這功夫，蕭燕將今日在念瑜苑生的事，娓娓道來，講到蘇克明打，憤恨的咬牙，又沒忍住委屈，眼淚掉的更多。

“我和他多年夫妻，他居然半點麵都不給我留，不給我留麵也就算了，你和愷兒的呢？說什麼看重，將來蘇府的榮耀都在你們上，隻是說的好聽！都是蘇梁淺那個賤人搞的鬼！楣兒，我這臉，都丟盡了！”

蕭燕恨恨，彷彿現在這樣子，完全是別人的過錯，自己沒有一點責任。

蘇傾楣給蕭燕上了藥，將藥膏遞給紫鵑，擺了擺手，下人們都散去。

“是兒不好，要不是我給母親出的主意，您也不會……”

蘇傾楣一臉自責，難又愧疚，“都是兒的錯。”的聲音有些哽咽。

蕭燕遭了這麼大的難，原先心裡是有些怨怪，但那點責怪，早因為蘇傾楣的關心，煙消雲散了，滿心都覺得孝順懂事，這會認錯，隻為的懂事覺得心疼。

“六姨娘孩子還在，今後再沒有這次這樣好的機會了，兄長他……母親，我這就和父親說清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兒的主意，不能他和母親離了心！”

“六姨娘孩子還在，今後再沒有這次這樣好的機會了，兄長他……母親，我這就和父親說清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兒的主意，不能他和母親離了心！”

蘇傾楣替蕭燕憤憤不平，起就往外走，蕭燕見狀嚇了一跳，慌忙將拽住，“你這是在做什麼？”

蕭燕口氣有些重，心頭卻是滿滿的，暖呼呼的。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蘇梁淺這小賤人不簡單，心智手段，比母親都厲害多了，以前是我們小瞧了。這種人，是不會甘願做別人的踏腳石的，說不定還想踩在我們頭上往上爬，我絕對不允許騎在你頭上，這次生這樣的事也好，我們早做防備，也免得將來吃更大的虧！我就是婦人之仁了，我真是後悔，我應該一早就除了！”

蕭燕握著蘇傾楣的手，溫聲安著。

但一提起蘇梁淺，就氣的磨牙，那憎惡的口氣，恨不得將吃了。

“你父親的兒有五個，他寵你，是覺得你最出眾懂事，又聰慧，他指著你耀蘇家，之前也就算了，現在多了個蘇梁淺……你決不能因為這次的事，留下瑕疵，不然真的就著了其他人的道了。你不用擔心母親，反正我和他已經生了間隙，也不差這一次了。而且，你父親越是看重你，我的地位就越穩，你兄長也是，你父親也說了，隻是讓二姨娘暫時管家，隻是暫管而已。”

蕭燕話雖如此說，但依舊氣怒難平，“要不是我替他籌謀，你父親能有今天嗎？結果為了個農，和我反目，這次還為了個低賤的人，當眾落我臉，還有那死老太婆，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楣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記住母親的話，男人說什麼，都別相信！”

蘇傾楣點點頭，雖然不贊同蕭燕的這番說詞，但也沒在這時候反駁。

母兩又說了下話，蘇傾楣心，讓下人準備吃食，兩人在桌旁坐下，蕭燕肚子裡都還是火呢，憋屈的很，哪有胃口，拿起筷子又放下。

“母親，事已至此，別氣壞了子，不然更是著了別人的道了，我也沒用膳呢，陪我一起多吃點。”

蘇傾楣的懂事心，善解人意，讓蕭燕覺得，自己怎麼為都是值得的，看著蘇傾楣的眼神滿是堅定，“楣兒你放心，我絕不會讓蘇梁淺踩在你頭上的！”

蘇傾楣點點頭，滿是濡慕的激，“謝謝母親，我也一定不會讓您失的，等將來我了貴人，一定讓母親和兄長當家，絕不讓您再祖母的氣！”

蕭燕因蘇傾楣的話，心中的鬱氣都消散了不，臉上有了笑容。

拿起筷子，才吃了兩口，擋風隔冷的門簾忽然被掀開，接著就是砰砰的聲響，蕭燕回頭，裡還含著東西呢，就看到蘇澤愷。

臉鐵青，氣勢洶洶。

蘇澤愷瞥了蘇傾楣一眼，目落在蕭燕上，見吃東西，還有滿滿的一桌菜，臉更加難看，黑的如墨炭，哪還有平日裡的溫潤謙和？

“事都變這樣了，你還有心吃東西！”

蘇澤愷張口就是質問，忍著將桌子掀翻的沖，暴戾又煩躁。

他今日出去和幾個世家公子喝酒，本來還要去花坊的，路上的時候，被心腹小廝攔住，告知了今日的事，他尋了個藉口，急忙忙的就回來了。

的過程如何，他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事的結果，完全不如他意，簡直糟了，就像他現在的心。

“你之前是怎樣答應我的？結果呢？不會有子不該有子的有了孩子，而且還會生下來，這就是你給我的代！”

蕭燕為蘇克明的夫人，將蘇澤愷從外麵接回來時，答應過他，蘇家他這一輩，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男孩兒，將來蘇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蕭燕本來就愧對蘇澤愷，今日的事，也覺得是自己沒理好牽累了蘇澤愷，心頭更加愧疚，不安的都不知道怎麼向他代，但蘇澤愷這充滿了質問的咆哮，卻讓不快，尤其有蘇傾楣這堪比珠玉的態度在前，更覺得蘇澤愷過分。

他隻在乎自己，完全不關心，也毫不顧念這麼些年，對他的好。

本指不上！

一瞬間，蕭燕生出這樣的想法。

蘇傾楣看著皺眉的蕭燕，站了起來，“母親還沒吃幾口呢，有什麼話，等吃完再說，兄長要不要一起吃點？”

蘇傾楣邊說邊走向蘇澤愷，主邀請時，手想拉他，手還沒到人，就被蘇澤愷惱火的用力甩開，蘇傾楣趔趄著後退了幾步，手扶住桌子才穩住形，但被蘇澤愷打中的手背卻通紅。

蕭燕看著，心疼極了，也更加上火。

“你這是做什麼？”

蕭燕看著蘇澤愷，大聲嗬斥。

“這是你妹妹，親妹妹，擔心你沒吃，邀你一起，關心你還錯了嗎？有你這樣做兄長的嗎？”

“你覺得我現在吃得下嗎？”

蘇澤愷的聲音更大，整個人愈加暴躁。

蕭燕看著咬不語的蘇傾楣，沒有像以往那樣妥協縱容，沉著臉道：“你這是什麼態度？過去這些年，我為你做的了？為了讓你有出息有地位，我費盡心思，爬上今日的位置，將你養在名下，你以為其他幾個姨娘，這麼多年，為什麼都沒兒子？是你運氣好嗎？就因為這一次，沒給你把事辦好，你就這樣對我？到底你是將我當母親，還是你在蘇府立足的棋子！”

蕭燕這話，說的極重。

這一大聲，態度強勢，蘇澤愷心裡的怒火高漲，但因為某些忌憚，沒有立馬反駁，昂著頭，臉紅脖子呼吸更急，沒有說話，但那樣子，分明是還沒服氣。

“今天的事，你以為我不氣嗎？事的經過，你問都不問，開口就是指責，你看看我的臉——”

蕭燕對著蘇澤愷，對自己被打一側的臉，啪啪兩下，“我被你父親打了，當著幾個姨孃的麵，回來的時候，還被府裡的下人看到了，現在府裡所有的下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的臉都丟盡了，你有一句關心安我的話嗎？你以為我胃口很好，要不是你妹妹再三勸著，我一口都吃不下，你眼裡就隻有你自己，連你妹妹一半都比不上！”

蕭燕越說越大聲，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扯著嗓子說出來的。

“是蘇府的嫡，我呢，就隻是個見不得的養子，當然不能相提並論！”蘇澤愷臉通紅，呼吸更急，就像頭被激怒的獅子，沖著蕭燕，咆哮出聲，言辭間，滿滿的怨怪。

蕭燕手一鬆，筷子落，看著蘇澤愷，眼底的責怪，被其他的緒掩蓋。

蘇澤愷幾步上前，一腳將飯桌踹翻，桌上盛著飯菜的碗碟，砰砰乓乓的摔了一地。

蘇傾楣有些被蘇澤愷嚇到，怕他對自己手，慌忙避開。

蕭燕恐懼又擔心，哪裡還有先前訓斥蘇澤愷的強勢。

蘇澤愷胡的踢著已經被自己踹翻的桌子，看向蕭燕，整張臉鼓鼓的通紅，眼睛也是，神兇狠。

蕭燕心慌起來，上去想要將蘇澤愷摟在懷裡安幾句，讓他的緒不要這麼激，蘇澤愷避開的，本就不接。

“我明明和一樣，都是您和父親的孩子！”

蘇澤愷手指著蘇傾楣，表傷，摻雜著一很難被察覺的對蘇傾楣的嫉恨。

“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那些世家公子，沒一個將我放在眼裡，還總拿我的出開玩笑，我一個屁都不敢放，還得陪著笑，就連府裡的下人，在背後議論嘲笑我，我都不敢直接站出去懲罰他們，因為明正言不順！我這個年紀，隨時都要娶親，本來之前的打算也是，我科舉中第，父親若能升遷，您給我找個門第高的嫡，現在呢？那些因為我是蘇家唯一的男丁看重我與我結的人會怎麼對我？你覺得蘇府若有第二個兒子，那些老爺夫人會將兒許給我嗎？我今後還有什麼臉麵出門？你隻是被打了一掌，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