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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梁淺回琉淺苑後，將事告訴了影桐秋靈，桂嬤嬤還沒睡下，以不適為由，說要歇下，讓誰也不要進來打擾。

桂嬤嬤聽說不舒服，嚇得睡意都沒了，急著要找大夫。

“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睏倦，睡一覺就好了，你守著院子裡的那些人，讓們別進來吵到我，這大過年的，大夫不好找，找大夫也不好。”

蘇梁淺當著桂嬤嬤的麵，將裳了，背對著外側躺著。

桂嬤嬤離開，蘇梁淺從自己的櫃裡麵找了自己的衫，遞給影桐。

影桐看了看，回房，將蘇梁淺給正月穿的新找了出來。

“小姐您穿這。”

蘇梁淺想了想接過，“等回來了，我讓人再給你做兩。”

蘇梁淺和影桐各自換了裳，兩人的形差不多，影桐的裳，蘇梁淺自然也是合適的。

“太單薄了些。”

影桐和秋靈都不怎麼怕冷，影桐覺得冬日的夾襖穿著束手束腳的，用的隻是尋常的布綢，並不怎麼寒。

影桐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蘇梁淺做的時候，就應該和降香茯苓一樣。

“沒事，我也不怎麼怕冷，而且謝公子就在附近等著呢，很快就到，上了馬車間就好了，你將我頭發綁你平日裡的樣子。”

蘇梁淺也將頭發放了下來，示意影桐幫忙。

“還是我來吧，小姐您坐下。”

影桐沒有拒絕，笨手笨腳的，自己是長久習慣了，如果伺候蘇梁淺，估計要折騰半天。

秋靈機靈，手也靈巧，幾下就將蘇梁淺放下的發綰了起來，和影桐平日裡束著的幾乎一模一樣。

“秋靈，你一定要在這裡守著，別讓外人進來，尤其是我父親還有夫人他們，要實在有事，讓茯苓替你，我明晚一定趕回來。”

秋靈拍著脯保證，“小姐您放心，我就算出恭，也會憋著的，絕對不會讓上次的意外發生。”

蘇梁淺相信影桐秋靈，雖然心裡還是或多或有些不安，也沒再繼續廢話浪費時間。

秋靈看著影桐將自己最最寶貝不肯離的寶劍遞給蘇梁淺，影桐對小姐可真好。

蘇梁淺拿著影桐的劍，出了門。

蘇梁淺不怕冷，但自重生後，穿的都是厚製的裳，還會披上披風鬥篷，影桐這服，對來說，確實不夠寒。

來往的人本就不多，借著夜做掩護，再加上影桐平日裡拿著劍，一副酷拽的樣子，誰見了都會退避三舍，蘇梁淺大搖大擺出了蘇府的大門，都沒人發現。

心不錯，勾著，小跑著到了和謝雲弈約定的地方，果然有馬車停在那裡，被馬車擋住的地方，走出一人，正是謝雲弈。

他後跟著的，自然是如影隨形的季無羨和疾風。

謝雲弈手上拿著件鬥篷，正是上次蘇梁淺送馮平時披過的，他看到蘇梁淺，疾步跑了上去，眼睛卻沒離開。

簡單的布裳，當初布料是影桐自己選的，灰撲撲的，蘇梁淺綰著好看發飾著發簪的發髻，隻簡單像馬尾紮起，然後用紅的綢布綁著，襯的蘇梁淺那張的臉，乾練又利落，手拿著劍，像遊江湖的俠，英氣人。

謝雲弈不由想到的男裝打扮，真的是雌雄模辯。

他將暖厚的鬥篷披在上，蘇梁淺沒客氣，也不矯，自己接過，帽子也戴上，用服將自己牢牢裹住。

是不怕冷，但這沒吃過苦，被養的貴的，實在是不抗凍。

這一路迎風跑下來，蘇梁淺覺得自己離著涼生病快不遠了。

謝雲弈看著蘇梁淺那張紅裡滲白的臉，似乎都被凍僵了的樣子，頗覺得心疼。

蘇梁淺往前走了幾步，見謝雲弈沒跟上來，回頭，見他還站在原地，那心疼的小眼神，還有些懊惱，蘇梁淺前後略微一思索，很快明白了緣由。

也有些懊惱，為自己這樣敏銳的人心悉。

“難道你還準備將馬車停在蘇府門口，明正大的接我不？我是不許的，別耽誤時間了，快點上馬車！”

謝雲弈看著明眸晶亮的蘇梁淺，疏淡朗秀的臉，也有了笑，“沒想到我們還心有靈犀。”

這種口頭的曖昧不清，蘇梁淺還是覺得難以適應，不搭理謝雲弈。

謝雲弈加快步子，追上蘇梁淺，兩人先後上了馬車。

季無羨和疾風也縱了上去，馬車啟。

謝雲弈落座後，找了個茶杯，給蘇梁淺倒了杯熱茶遞給，“暖暖手。”

蘇梁淺還裹在寬大的披風裡麵取暖，接過還冒著裊娜熱氣的茶水，捧在手心，吹了吹，分幾次喝進了肚子。

冰冷僵的，漸漸恢復了知覺，有了溫度，蘇梁淺這才將披風解開了。

謝雲弈看著跟前空了的水杯，又重新給續了一杯。

“公子，我也要。”

季無羨將屬於自己茶杯裡麵的水喝乾凈，送到謝雲弈跟前，要照顧要伺候。

“公子，除夕夜，大年三十，我這麼多年沒回家，為了你，放棄和家人團圓說笑的歡聚，你——”季無羨越說越悲慘，彷彿謝雲弈要不照做的，就是十惡不赦。

謝雲弈提起還沒鬆開的茶壺手柄，給季無羨也倒了一杯，疾風拿起自己喝茶的碗，也送到謝雲弈跟前，謝雲弈也給倒了。

滿滿一壺茶，乾乾凈凈，謝雲弈加了水，放了些許新茶葉，重新放在小火上煮。

“蘇妹妹，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識時務，很聒噪啊？”

蘇梁淺抿了口茶，蒸騰著的熱氣氤氳，襯的的更加細膩白凈。

未來的夫人，值還是很抗打的，蘇梁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有些後悔自己自討沒趣，多此一問。

“你既有自知之明，為何不稍加收斂？”

盯著季無羨，乾凈的臉，隻有很淺的笑，讓人覺得很正經，但蘇梁淺，其實是在很認真的逗趣玩笑。

心裡清楚，這兩人跟著，十有**是出於謝雲弈安危的考慮，是保護謝雲弈。

而且，季無羨的份在那裡，有他在，就算遇上麻煩，也可以省去很多方便。

謝雲弈笑出了聲，疾風也樂，季無羨一副被傷害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和公子沆瀣一氣，覺得我在這裡束手束腳，壞了你們的二人世界！”

“沒——沒有。”

蘇梁淺紅著臉，這會，換後悔了。

季無羨賤笑，“那我閉，你們就當我不存在的。”

季無羨說完，將疾風也拽到了一旁，雙手環，靠著馬車的靠背，做起了形人。

蘇梁淺看他，不期然撞上謝雲弈看的目。

本來就尷尬，這會更尷尬了。

乾笑，並不是很自然的轉過去，開馬車的車窗。

大家都在過節，街上的鋪麵都關了，來往的馬車和行人雖有，但不多，和平日裡相比，顯得極是冷清，蘇梁淺卻到了幾對平日裡幾乎不出現的皇帝親衛隊——林軍。

走在前麵的卻是領著聖旨的公公，跟著的是小太監小宮，十六個林軍就是跟在他們後，保護。

“北齊的皇帝，每年除夕，會給皇室宗親，還有一品或者是立了大功的重臣賞賜佳肴，領頭的是宣旨公公，他們後的林軍負責護送。”

季無羨開自己一側的車窗，出脖子張了一圈，“這隊，應該是給蕭家的。荊國公府倒後，軍方一片混，蕭家這些年在軍部發展很快，這次平叛有功，皇上龍心大悅，估計又會更上一個臺階，蕭鎮海個人有能力，他的大兒子蕭憑也是年英才。”

季無羨見原先看向窗外的蘇梁淺看向自己，解釋道：“這是我老爹說的。”

蘇梁淺目直視著蕭家所在的府邸，“蕭憑確有將帥之才。”

“你怎麼知道的？”

蘇梁淺微勾著，“我知道的，多著呢。”

慶帝每年除夕夜給重臣加菜的賞賜，也知道。

“對蕭家這個級別的大臣來說，今日這兩道菜，可是極大的榮寵。”

蕭家不除，蕭燕不倒。

蘇府，還有得熱鬧呢。

季無羨將馬車的車簾放下，“要我說，當初想出這種方式的人，就是腦子有病。這加菜加菜，自然是吃的，皇宮中，皇帝，妃嬪，皇子還有宗親眾多，再加上各種歌舞表演時間，一頓飯，才需要從下午吃到晚上，這個點，絕大多數人都吃飽了，但是吧，就為了這賜，還得在桌前守半天，吃都吃飽了，還怎麼吃得下？這種東西不吃，難道還供起來不？”

“而且，你看，皇宮那麼大，還沒出皇宮，菜都涼了，我還聽說，菜還是皇帝品嘗過的，別人吃過的剩菜，送給我我都不要，還要這麼多人押送，興師眾，勞民傷財，這不是吃飽了撐了沒事乾沒事找事是什麼？”

季無羨稍稍低了聲音，說這話時，是一臉嫌棄。

“帝王籠絡人心，自是需要手段的，那些菜雖然是皇上吃剩下的，但名好啊，可以揣測帝心，送你你不要，想要的人多了去了。”

蘇克明就很想有這樣的資格和殊榮。

而且，現在北齊的天下，實不太平，不單單是國與國之間的戰不止，北齊百姓揭竿起義，京城也有不細作。

“這菜，縱然是別人嘗了的剩菜，那也是賜之，要中途發生點什麼，丟的不就是皇家和皇室的麵？”

曾經也是皇室的人，還做到了皇後這個位置，這個中的種種，自是清楚不過。

季無羨聽蘇梁淺一個子，分析起這種問題，也是頭頭是道，不由生出了敬佩，“沈對你，還真是悉心栽培，沒有保留啊。”

季無羨嘆，他以為，蘇梁淺知道這些，都是沈老夫人告知教導的。

蘇梁淺也沒解釋，應道：“我外祖母確實教會我許多。”

一路，大家說著話，倒是沒誰有睏意。

馬車剛出了城門，城的焰火鞭炮聲乍起，持續不斷。

“蘇妹妹，沒想到吧，你是和我們一起守歲的。”

蘇梁淺點點頭，確實沒想到。

當初救謝雲弈，是有自己的私心和目的，而現在，每每想起，都無比慶幸當初自己這樣的決定。

“這就是緣分啊，蘇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浪費了。”

季無羨說這話時，一雙眼睛，賤兮兮的在蘇梁淺和謝雲弈兩人上流連。

蘇梁淺下意識的看向謝雲弈，隨後目又掃向季無羨和疾風，“我會好好珍惜你們這樣的盟友的，時間不早了，我困了，睡覺。”

蘇梁淺說完，往馬車裡麵挪了挪，蜷一團躺下，手才到謝雲弈先前給披上的白披風，謝雲弈就拿了起來，披在的上，還細心溫的整理了幾下。

“睡吧，養足神。”

蘇梁淺看著謝雲弈溫專注的模樣，心裡有回去後專心解他上的蠱毒，隨後一刀兩斷，各奔東西的念頭閃過，但很快就被上輩子自己臨死前如夢魘般的經歷製了下去。

不行，不能讓祖母和沈大哥他們出事，還沒讓最疼的外祖父沉冤昭雪，不能讓他在地底下也背負罵名，還有蘇傾楣夜傅銘，都還沒報仇，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

蘇梁淺咬著，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蘇梁淺在微顛的馬車中，漸漸睡了過去。

季無羨開始還覺得是假睡，試探了幾次，才確定蘇梁淺是真的睡過去了，他回頭看著一直看向蘇梁淺方向的謝雲弈，表還有些詫異，小聲道：“還真敢睡，這荒郊野嶺的，我們都是你的人，就不怕你人麵心，發作——”

謝雲弈一眼掃過去，功製止了接下來季無羨要說的話。

“我就是想說，夫人果然與眾不同，還有，信任你。”

這句話，是季無羨湊到謝雲弈的耳邊說的。

一般子，誰深更半夜的，會和幾個男子這樣獨，這點，就說明蘇梁淺不在乎世俗偏見，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於蘇梁淺對謝雲弈的信任。

以蘇梁淺一心乾事業的態度，對名聲這東西，還是很看重的，一般人，可不會付。

而且，如果不是相信謝雲弈，甚至是倚賴，上馬車後，問的肯定是和戶部尚書有關的事，而不是絮絮叨叨的，和他們聊一些無關要的事。

“我知道。”

謝雲弈看著季無羨，雲淡風輕，口吻卻是篤定的。

“傲。”

季無羨嘀咕了句，也找了個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馬車直接在淮村的村廟才停下。

蘇梁淺睡的淺，馬車停下來，便覺到了，還有鞭炮聲，許是有點遠，再加上馬車四周的門都閉著，所以不是特別響的吵人的那種。

蘇梁淺睜開眼睛，眼就是謝雲弈那張可以化心的臉，他此刻是醒著的，看到蘇梁淺醒來笑了笑。

“醒了？”

蘇梁淺點頭，在想，自己睡著了，謝雲弈睡了沒有。

看他的神，看不出來有沒有睡。

謝雲弈見蘇梁淺盯著他，解釋道：“馬車太多，將通往寺廟的路堵住了，要走一段。”

蘇梁淺坐了起來，季無羨疾風也睜開了眼睛，他們二人的位置在靠馬車頭一些，先跳了下去。

蘇梁淺整了整服頭發，拿了金針包還有影桐的劍，跟著跳下了馬車。

天，雖不至於黑漆漆的，但也還沒亮，灰濛濛的，霧氣水汽都很重。

淮村的這座土地廟，建在半山腰上，麵臨當地一個很大的湖，淮湖。

這依山靠湖的，風自然大。

蘇梁淺下車後，瞇著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擋住了臉。

覺得自己回去後，可能真的會生病。

蘇梁淺正這樣想著的時候，肩上一沉，最後下馬車，還在馬車的謝雲弈，將蓋著的披風，披在上。

“山上風大，披著。”

他跳下馬車，接過蘇梁淺手中的劍和金針包，“這些我來拿著吧。”

季無羨就在一旁看著，饒有興趣，又覺得鬱悶。

在蘇梁淺麵前，他家公子真的是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嘮叨又心。

以前出門，他上東西哪怕再多，就算被扁了，他公子都不會幫忙的人。

明顯的區別對待。

這麼多年，真是——不平衡。

公子對他，哪怕有對夫人一半，不不不，一半太多了，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心，他都要笑醒了，他隻需要，他八卦的時候，能得到滿足。

“前方有段路很窄，兩輛馬車本通行不了，但經常會有一上一下的況發生，將馬車停放在這裡，比較方便。”

蘇梁淺瞭然，就說，放眼去，可以看到的地方，並沒有馬車，為什麼不繼續往前走，原來是這個原因。

“也不是很遠，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一炷香的時間，那還不久啊，這是上坡路啊，會累死的。”季無羨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