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婦當時就懵了。

後來，就想，要不幹脆一碗打藥灌下去，把杜姨娘的孩子打掉算了吧，省得日後麻煩。

但也不敢自專，還曉得跟老大商量一下。

結果老大不同意了：那是條命啊，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如今不需要了，就一碗藥弄死？

為此，夫妻倆之間產生了重大分歧。

老大覺得好歹是條命，不能隨意置。

老大媳婦卻覺得：你就是喜歡上那個狐貍了，所以才不讓我弄死肚子裏的娃兒。

老大覺得委屈：圓房都是磕了藥才去的，誰喜歡狐貍了？還不是你給的！

從那以後，老大媳婦就拚命折騰那位杜姨娘，而老大呢，看見了就護一護，沒看見的時候，杜姨娘吃了虧，不得要告狀的。

原本的恩夫妻，到底漸行漸遠，直到杜姨娘再次懷孕，兩口子的關係更是直接降到了冰點。

但這並不妨礙老大屋裏這一妻一妾比賽一樣的生娃兒，杜姨娘生了仨，最小的沈慶嶽才五歲，老大媳婦就更了不起了，一個人就生了五個，最小的兒沈雲燕今年八歲。

老夫人覺得，挑選將門世家的閨做媳婦的決定還是英明的，至子嗣上完全沒有力，雖然國公爺並不怎麽認同就是了。

老夫人喜歡孩子，即使對這個侍妾的種種行為很不滿意，但對生的孩子還是一視同仁的，並不曾苛待過。

也正是為了全那幾個孩子的臉麵，老夫人在人前也不曾訓斥過這位侍妾。

隻是這杜姨娘今兒沒有得到傳召竟自己來了春暉園，老夫人就很不高興了：沒規矩。

“杜姨娘來此何事？”老夫人眼見沈雲溪和沈雲霞兩姐妹又要開始上演懟杜姨娘的戲碼了，忙出聲詢問。

囡囡還在這兒呢，這些宅私還是不要讓看見的好，免得汙了的眼睛。

然而卻不知道，家囡囡這會兒已經興致了，甚至還想讓人端一盤瓜子花生過來，邊吃邊看。

薑翎正等著看現場版的宅鬥大戲呢，全然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頭上來。

那位杜姨娘，一臉的淒淒切切，都三十多的人了，還做出一副我見猶憐的白蓮花姿態，實在是很違和。

猶猶豫豫地走進堂屋，怯怯弱弱地朝老夫人行了個福禮，然後便帶著一臉懷念之看了看薑翎，語氣哀婉地道：“回老夫人，奴婢自知份卑賤，原不該人前現唐突了貴人，隻是……隻是得知故人之前來，一時激，難以自持，便想著來看一眼，還老夫人恕罪。”

薑翎覺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似的：怎麽，我看著比較，所以誰都敢來一？你說你宅鬥你的，幹嘛要把我牽扯進去？

沒吱聲，隻看老夫人怎麽說。

老夫人臉難看地道：“如今你看也看過了，這般哭哭啼啼的，是尋誰的晦氣？還不退下！”

杜姨娘哽咽著應了一聲“是”，卻並未立時退下，而是從袖袋中掏出一疊手帕，朝薑翎走來：“奴婢自從得知郡主要來，便日夜趕工繡了幾張手帕，奴婢無長，也隻有一手繡工還算見得人，還郡主莫要嫌棄，當年奴婢與二小姐如姐妹，沒想天妒紅，二小姐竟……”

老夫人在首位上氣得臉都青了，冷聲道：“真是放肆！二妮隻是時偶爾同你玩耍罷了，何來的如姐妹，還不速速退下！”

杜姨娘卻一臉委屈地道：“老夫人，奴婢並無別的企圖，僅僅是一番心意罷了，求老夫人寬限片刻，容奴婢將心意送到。”

薑翎見歪纏，便從自己袖袋裏掏出一張雪白的絹帕，展開給杜姨娘看：“杜姨娘，你的好意本郡主隻能心領了，本郡主一向隻用白絹手帕，沒有任何繡花與徽記的才好，這些繡花手帕，杜姨娘還是留著自用吧。”

這也是過來後才改的規矩，想不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場。

杜姨娘一臉深打擊的樣子，愧疚哽咽道：“是奴婢思慮不周，這些手帕繡的都是當年二小姐喜的圖案，奴婢沒想到郡主竟會不喜。”

這話說得，好像很委屈的樣子，生的三個長房庶子，沈慶忠、沈雲夢和沈慶嶽，都恨恨地瞪著薑翎，覺得是故意不給杜姨娘留臉麵。

薑翎都不知道這位杜姨娘特地闖進春暉園裏來，到底圖個什麽，若真是敘舊，私底下尋來豈不是更好，這樣“宮”一般的敘舊，擱誰心裏能高興？

想來想去，約莫也就是想給大舅母添堵這一個解釋比較合理了。

妻妾爭寵嘛，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隻是你們妻妾爭寵便罷了，你一個小小的侍妾也敢拿我做垡子，那可就對不住了。

神淡然地道：“不知者無罪，杜姨娘現在知道也不遲。”

杜姨娘聞言神淒婉，一副被渣男辜負了的模樣，言又止，似乎還不打算放棄。

薑翎頓時有些不耐煩了，板著臉道：“看在杜姨娘與亡母相識一場的份上，本郡主奉勸一句，什麽同姐妹的話，杜姨娘今後莫要再提，本郡主倒是不介意多個幹姨母，隻是不知貴妃娘娘介不介意多個幹姐姐！”

嗬嗬，看看，這才是扯虎皮拉大旗的標準姿勢。

杜姨娘敢攀薑翎的母親，一來是確實有點兒淵源，不算無中生有，二來也是欺負薑翎的母親已經不在了，不可能從墳墓裏爬出來自辯。

但沒想到這位傳聞中鄙不堪的小郡主，竟然會把這件事扯到貴妃娘娘頭上去，明明本就沒那個意思。

一個小小的侍妾，怎麽敢去攀附貴妃娘娘？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嗎？

杜姨娘嚇得不輕，唯恐薑翎把這話傳到貴妃耳朵了去了，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奴婢不敢，貴妃娘娘與奴婢雲泥之別，奴婢怎敢妄想做貴妃娘娘的姐姐。”

沈雲溪和沈雲霞兩姐妹對視一眼，覺得這表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戰鬥力比倆強多了。

往常倆懟杜姨娘，費盡口舌人家也不痛不的，連個表都欠奉。

如今這位郡主表妹輕描淡寫的兩三句話就把人懟到地上跪著哭，是個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