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了。
沒有男朋友陪伴的日子,儘管依舊燦爛,生活依然充實,可總覺得了點什麼。他十天半月也見不到人,唯有夜深人靜時或許會給回個短信。
“睡了嗎?想你。”他說。
可早就睡了。第二天起來看到短信,立馬回覆一大段:“我也想你!韓沉你是不是很忙,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最近特別無聊,就跑去咖啡廳打工了,觀察人生百態嘛,這可是一位教授教我們的……”
他當然沒有回覆。過了好幾天,才收到他的回覆:“發張穿服務生制服的照片過來看看。”
噯?明明很普通的話語,怎麼覺到了調戲的意味?回覆:“流氓!”
他過了一會兒纔回復:“等我忙完這個案子,讓你知道什麼做真正的流氓。”
看著這短信,站在咖啡廳吧檯後的蘇眠,連耳都紅了。要知道韓沉雖然一直有點流氓,但可是流氓得很含蓄很高冷的。現在居然這麼骨,猜想一定是分離太久的緣故……
正心猿意馬著,就聽到吧檯對面響起個有點耳的聲音:“一杯拿鐵,謝謝。”
擡起頭,看到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照舊是質地考究的西裝,襯衫領口潔白無暇。那雙深湛的眼睛,似笑非笑看著。
他什麼來著?
那天在商場……
穆方誠。
蘇眠平時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答:“22塊,謝謝。”穆方誠將鈔票遞過來,注意到他的手保養得極好,但是虎口和手心有薄繭。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因爲太過緻,給一種不太舒服的覺。
將零錢找給他,轉沖泡咖啡。他笑笑接過,又說:“還記得我嗎?小姑娘。”
二十歲的蘇眠,是有傲氣的,在心中,與韓沉的更是純潔重要,不容任何人打擾玷污。所以男人的搭訕,讓很是反,淡淡答:“不記得,下一位!”
“再要一塊芝士蛋糕。”穆方誠說道,指了指窗邊的座位向示意,“請替我送過來,謝謝。”
蘇眠沒吭聲。
對韓沉說,來咖啡廳觀察人生百態,是認真的。咖啡廳位於繁華區,整天人來人往,在這裡,可以仔細觀察形形的人,對的犯罪心理練習是有好的。
幾分鐘後,便端著塊蛋糕,走向這位不速之客,同時習慣地觀察分析著他。
不舒服。
這個男人給的整覺,就是不舒服。但那時,蘇眠真的還只在書本上見過高智商的連環殺手,並沒有過真正接。所以只是覺穆方誠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有些不對勁,但又無法確切地與神病態聯繫在一起。
他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低頭沉思的樣子,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與周遭的人都格格不;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作太過慢條斯理,充滿了某種……自我欣賞的意味;他的手機響了,在接電話。大概是個工作電話,聽他在跟人討論程序代碼。他講得很快,覺電話那頭人一定不上,這樣的滔滔不絕與他的外形有些格格不。而且他的思路似乎也極爲跳躍,即使是IT門外漢,也聽出他在不斷轉換話題。
最後掛了電話,他顯得有些生氣,修長的眉頭蹙著。翻了幾下書,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表才恢復平靜。
莫名的,蘇眠心中忽然竄出一陣冷意。但那時,還不知道,這是某種直覺,當犯罪心理學家遭遇神病態時,那種敏銳而勢不可擋的直覺。
“你的蛋糕。”放下托盤,轉就要走,卻聽他溫和含笑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只是看到你……”
蘇眠轉頭,靜靜地看著他。
“只是看到你,就覺得你一定是個很有趣的好人。”他不疾不徐地把話說完,眼神堪稱平靜真誠,“只是想跟認識你,個朋友,如此而已。如果讓你到厭煩了,我表示抱歉。”
蘇眠雙手往腰間一叉:“你爲什麼認爲我會是個有趣的好人?”
穆方誠笑了。
“你的眼睛。”他說,“你有一雙非常清澈的眼睛。我經歷過太多人和事,所以看一眼,就能把你從人羣中區分出來。”
蘇眠愣了一下。沒有人會反男人這樣的讚,但心中不舒服的直覺還是佔了上風。點點頭:“謝謝,不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朋友就免了,的確會帶給我困擾,再見。”
拒絕得不留餘地,穆方誠似乎也沒有太挫,笑了笑,繼續上他的網,喝他的咖啡。
然而有些靠近,是潤細無聲的。
之後一個月,穆方誠隔三岔五就會來咖啡廳小坐。有時看書,有時上網。有時也會與目錯,看泡咖啡,看在咖啡廳裡穿梭。
而蘇眠始終跟他保持著距離。說實在的,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以前也不是沒有,全都死在的無斬殺下。而穆方誠對算不上滋擾,更不算熱烈,更像是對有一些興趣,有一些欣賞。僅此而已。
直至這天傍晚,蘇眠下班回家,卻被兩個陌生的男人攔住了。
“公安大學犯罪心理系大四學生蘇眠。”對方清晰知曉的份,然後說道,“我們是公安部獵鷹1號專案組。”
蘇眠徹底愣住了。
他們開的是黑普通的商務車,而從著、舉止、配槍,以及他們出示的證件來看,的確是公安部的人。
蘇眠跟他們上了車,不知道開了多久,到了一座很不起眼的寫字樓。在那裡,見到了自己的導師許慕華教授,還有專案組其他兩名領導。
自從許教授跟韓沉一樣,加專案組後,蘇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此刻見到他們,心中涌起許多種預和猜測,但最終只是平靜地點頭:“老師,你們找我……什麼事?”
這晚,韓沉並不在場。而專案組的大多數人,也並不知道他們倆的小。
“蘇眠,我們正在調查數起非常嚴重的連環殺人案。”他們這樣說,“對手非常狡猾,是一夥高智商的罪犯。但是現在有一個機會,我們鎖定了其中一名嫌疑犯,而他最近,恰好頻繁出你打工的咖啡廳。你應該認得他。據我們觀察,他似乎在追求你?”
“你也許爲了他下一個狩獵目標。而我們的目的,不止是抓住他一個人。我們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暫時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要跟他有些接。如果有機會,就深接;但是如果有任何危險,我們會保證你安全撤離。許教授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職業能力不輸任何警,我們相信你能圓滿完這個任務。”
“據我們調查,這個團伙的某些作案手法,與你父親當年殉職的案件,有相似之。我們不排除兇手存在關聯。”
“如果有必要,我們會爲你辦理退學。你在公安大學的檔案會銷燬,爲你僞造一個新的份,避免引起他們的懷疑。這件事極其重要,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你必須絕對保,對家人、朋友都要保。”
……
人生有的時候,並沒有太多選擇。
如果你生而是一名警察,前方是刀山火海,但你若趟過,許許多多的人就不會再傷,你去還是不去?
如果這些罪犯,甚至還可能與你的殺父之仇有關。而你始終記得父親臨死前的慘狀,你曾立志爲他永不節哀。那麼,你去還是不去?
“我去。”蘇眠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只是在簽署臥底任務書的那個瞬間,腦海中驟然閃過韓沉含著煙,低頭淺笑的容。
知道此去危機四伏,知道即將與最兇殘的罪犯共舞。甚至猜想,韓沉作爲專案組的基層執行刑警,很可能還不知道爲臥底的事。
現在他們倆,到了一個案子裡了。他遲早會知道。
沒關係。
想,只要足夠努力,只要足夠小心。幫助他和他的專案組,破了這一宗大案。幾個月後,他們的約定依然會實現。他會完任務回到邊,而恢復份,順利畢業,然後去他的單位上班。然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然後,他們一起去實現。
只是此時,蘇眠不知道,專案組也不知道。
一切,都正按照S的計劃在發生。畢竟,那個組織看起來那麼嚴,穆方誠對蘇眠的興趣,彷彿也只是一時心來,纔給了專案組順藤瓜的機會。這一切之所以如此可信,是因爲沒人會認爲,他們會爲蘇眠這樣一個普通孩,煞費苦心。
沒人會想到,這一切,不過是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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