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莊頭心裡一跳,雖然他不知道顧錦朝要說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
顧錦朝慢悠悠地道:“這農婦才告訴我,莊頭收的是七租子,要是我再加兩,恐怕就沒法活了。我記得趙莊頭昨兒個和我說的,是五吧。那多的兩去哪兒了?”
語氣一冷,直直地盯著趙莊頭。
趙莊頭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昨晚他連夜代過靈璧的人。誰要是敢把田莊的事說給大小姐聽了,租子就提到八,本想著都該乖順了不會說,沒想到這顧大小姐搞了這麼一出!
他了汗,忙道:“這……這兩的租子,奴才也確實收了,這些年顧家一直沒給過銀子,這筆錢我都是用來開荒種樹了,只是沒想到種什麼賠什麼,早已經所剩無幾,是奴才沒本事!”
錦朝冷笑著問他:“你的那些樹不是賣給羅家了嗎,怎麼會所剩無幾呢?低田窪的玉蜀黍都長得好好的,山坡上的果樹卻爛了,你是真當我好騙嗎?他們肯出多錢買你東西,敢這樣拿東家的東西倒賣,收田莊的租子,你是不想做了吧!”
趙莊頭沒想到這深閨的大小姐也是明的!自己做的這些竟然知道了。
他自己離開顧家是一回事,被人趕走可是另一回事了!
趙莊頭拱手笑道:“當年奴才姐姐回來,可都是幹不活了,還是奴才給養老送終的。姐姐給夫人勞了一輩子,大小姐這話的意思……是不要奴才再繼續做了,不知道夫人泉下有知,會怎麼想這事……”
他好意思拿母親說事!
顧錦朝冷冷道:“靈璧的人多是衝著母親的仁慈纔來,你卻收他們七租,人人怨聲載道。怪的除了你,豈不是還有我母親和我們顧家,你以爲你就丟了你一個人的臉面嗎?就算是你姐姐爲我母親勞。那也是你姐姐的功勞,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如此做派,早把給顧家的恩耗了!”
趙莊頭面一冷,這顧家大小姐說話也太不客氣了!以前夫人待他那不也是客客氣氣的。任他走到哪出田莊商鋪、人家都要恭恭敬敬他一聲‘趙管事’。
他何必在這兒這窩囊氣!他又不是找不到事做,那羅家的莊頭早就他去一起做事了!
既然想撕破臉皮,趙莊頭也就不講規矩了,冷笑著道:“大小姐說得,還真把顧家當一回事了!您也不想想,我姐姐爲顧家勞,你們是怎麼對我的!把我換到這個最差的莊子裡來也就算了,還減了我一半的工錢,我要是不自己補點,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您倒是活得風。我看這講出去,是您的不對還是我的不對!”
“您不喜歡我做事,那我不做就是!此不留人,自有留人!”趙莊頭哼了一聲。
錦朝看著他繼續道:“我母親恤你,給你安排的是最好的田莊。你自己經營不善不說,還私拿東家的錢。母親沒有趕你出顧家已經是十分對得起你了,你還要怨聲載道,覺得自己委屈了。”
“你要滾就滾,顧家說一聲要找莊頭,那人肯定前赴後繼的來,還用得著你嗎!”錦朝最後喝了口茶。讓護院拉他出去。趙莊頭狠狠甩開護院的手,氣沖沖地走出了院子。
他倒還是個有脾氣的。憑他這個樣子,要是沒有後路肯定不敢甩手走人。錦朝對護院說:“跟著看他出田莊去。不準拿田莊裡的任何東西,他要是敢在外面胡說,你們上去直接衝上去掌!”又對佟媽媽道,“找幾個人。把趙莊頭做的這些事傳出去。”一個品德敗壞的人,走到哪兒都沒人要。
護院拱手應是,領命前去。
程時在外面聽得目瞪口呆,他真的還沒見過趙明這樣無恥的人!不過表小姐是從何得知趙莊頭的事的,難不也是自己打聽的?
想到剛纔表小姐說的話。他倒是對錶小姐有了幾分好,這樣雷厲風行,還真有幾分太夫人的風采。
他立刻回去和紀堯說了這件事。
紀堯沉默了很久,沒想到這個趙明是個如此無恥之輩,做那些事也就算了,偏偏還一副是他了委屈的臉。難得顧錦朝還勉強得住他。
他一直覺得顧錦朝品行不好,又喜驕奢逸,從小就不喜歡。倒沒想到還真能解決田莊的事……而且從頭到尾沒找過他幫忙,似乎能覺到什麼,在刻意與他劃清界限。
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顧錦朝在祖母的暖房裡烤蟹殼黃燒餅,滿室的香味。專心地倚在爐火旁看著,火映得一張臉暖黃,眼眸宛如汪了一池的春水。因爲側著頭,能看見頸部如凝脂的雪。
紀氏才死,來接手紀氏的嫁妝。沒有人幫襯著,又什麼都不懂,也是十分艱難的。
紀堯倒是生起幾分同。
他想了想,才淡淡地說:“趙明敢走得這麼爽快,肯定是想好了退路……你去附近的田莊、商鋪都傳話。說趙明是得罪了紀家的,誰敢用他,那就是和紀家過不去!”
程時聽了十分高興,二爺終於打算幫表小姐了,他忙應諾去辦。
紀堯又拿起《容臺文集》,看了一會兒卻看不進去。趕走一個莊頭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哪兒有這樣容易的。怎麼鎮定局勢,誰能接手莊頭,趙明留下的那些人怎麼辦,都是個問題。顧錦朝……能做好嗎。
他最後還是放下了書,往顧錦朝所在的廂房去。
顧錦朝卻有條不紊地吩咐採芙去把田莊裡的人都出來,讓田莊婆子去靈璧租地的農婦過來。
田莊裡的這些人,肯定有忠心於趙莊頭的。也不想留這些人,要走就跟著趙莊頭走,但不能拿走田莊的東西。話一說完,跪著的二十多人,就有十個爬起來要走。
佟媽媽想說什麼,顧錦朝搖頭讓他們走了。這些人留了也沒用。
那些被召集來的農婦,卻站在田莊的前院裡茫然地不知道要做什麼,足足有一百多人。錦朝看了一眼,這些人均是眼眶發青,材又瘦,長年吃不好的樣子。
看到個著素淨,但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子走出來,這些婦人都有些疑,三兩低語。這姑娘看樣子就該呆在家裡養著,來著髒兮兮又擁的田莊做什麼。
錦朝笑著道:“請大家來,是要和大家說一聲。原先的趙莊頭已經走人了,現在田莊不由他管……”
話還沒說完,這些農婦就驚喜地嘆起來。趙莊頭這些年可沒剝削們!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婦人問道:“您說的是真的?那你又是何人,是東家的管事丫頭嗎?”
在們眼中,最有氣勢派頭的年輕姑娘,恐怕就是大丫頭了。
錦朝笑笑道:“我是顧家大小姐,特地來靈璧看看的。我們顧家一向收租不超過五,趙莊頭卻收大家七的租,卻從來沒和顧家說過。實在是對不住大家了,以後每年只收四租。今年天勢不好,大家留下夠自己的口糧,有多再用來租,沒有便算了。”
……這相當於是今年免租了!
農婦們聽了俱十分激!們本來還憂心著今年的收,如今卻是收多也不怕了!個個都跪下給錦朝磕頭,直喚是活菩薩。們也沒想到顧家大小姐會親自來田莊,還把那大家都懼怕的趙莊頭給趕走了。
農婦們個個面喜,還說要給在廟裡立功德碑,聽得顧錦朝苦笑連連。
又吩咐道:“你們回去後就和大家說一聲。趙明從此就不是莊頭了,我們以後會找個更好的來。”吩咐完,又讓佟媽媽去拿廚房早做好的餡烙餅,一人分了幾個。農婦們捧著東西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錦朝剛坐下歇口氣,想著莊頭人選的事,採芙就過來說二表爺來了。
紀堯其實是站在門外從頭看到尾的,不過是等農婦們都走了,他纔好進來罷了。
趙莊頭給錦朝安排的廂房,一個矮幾,兩把圈椅,鋪著綠底牡丹花的褥子的大炕,田莊總不會太乾淨,又簡單又樸素。顧錦朝卻一點嫌棄的樣子都沒有,淡笑著請他坐下。
輕聲道:“二表哥怎麼想起來找我了?”
也不提幫忙之事,好像從來沒想過讓他來幫忙一樣。
紀堯反倒不好說什麼了,頓了頓才說:“……我過來看看,你是不是要我幫忙。”
顧錦朝也有些詫異,隨即就搖了搖頭:“我自己應付得來,沒關係的。二表哥若是有事要忙,大可不必管我,錦朝雖說不懂農事,但也知道用心一些,總會做得好的……”
紀堯卻看到口一塊掌大的麻布,沉默了一會兒。
錦朝給他倒茶,又淡淡地道:“二表哥不喜歡錦朝,我是知道的,你也不用勉強幫我,我不會和外祖母說的。”收手回去,就推說有事要先離開。
紀堯看到袖口繡的幾朵白蓮一晃而過,卻風雅極了。他突然想說其實自己不討厭,但是顧錦朝已經退出了房間。紀堯倒是苦笑了,他唯恐和顧錦朝有什麼關係,避如蛇蠍,豈不知人家也是如此,本就沒有在意他。
……倒是顯得他自作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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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愛笑愛吃的姑娘, 運氣都不會太差。 廣恩伯夫人葉蟬特別愛笑特別愛吃, 所以她運氣特別好。 連帶著夫君運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