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臣老人微笑問道:“那你想知道哪些事?”
寧缺認真思考了很長時間後,說道:“我想知道……什麼是修行。”
呂清臣笑道:“你真的很貪心。”
寧缺臉上全無尷尬之,說道:“那麼……您能告訴我修行分多境界,不同境界有怎樣不同的能力嗎?”
“依然是出乎我意料的選擇。”呂清臣老人微笑說道:“要知道這些東西雖然世俗普通人確實不是很清楚,但終究也算不上什麼。”
“算不上還是。”寧缺笑著回答道:“我會替您守住。”
“好吧。”呂清臣老人笑出聲來,略一沉後問道:“你知道昊天道嗎?”
寧缺看著這位昊天道的南門行走,點了點頭。
“我出昊天道南門,奉命遊歷世間,世人常常把我們稱作門下行走。所以既然你想知道與修行相關的一些東西,那麼我就從昊天道講起。”
“昊天道祭奉昊天,乃天下唯一修行正門,因爲昊天照耀人間,天地萬方能隨之而呼吸,這呼吸正是我昨夜所講天地之息或是元氣,所以昊天爲一切之始。”
“人本乃萬之一屬,懵懂居此天地逆旅間,偶蒙昊天降下啓示,方始明悟自然造化之理,故以意念控天地元氣,行種種玄妙之事,是爲修行。”
“修行之路漫漫修遠,繁複艱辛最考意志,而這條道路被我們分五個段落,也就是你所說的五個境界。”
“初境稱作初識。是指修行者之意念自氣海雪山外放,明悟天地之息的存在。”
“第二個境界稱爲知。這一階段修行者能夠到天地間流轉飄浮著的元氣,並且能夠與之和諧相,甚至進行一些覺上的流接。”
“第三個境界稱爲不。指修行者此時已經能夠初步明白天地間元氣流的規律並且加以利用,世人口中所謂劍師符師便範指此類。”
“第四個境界稱爲玄。進這個境界的修行者已經能夠把自己的意識與天地元氣融爲一,對於念者而言,意味著他可以通過自己的意識直接攻擊敵人,在這個境界裡浸日久,或者能夠做出一些格外玄妙的手段。”
“年,你不用這般看著我,我確實進了玄境界,只可惜臨到老時才極爲勉強地把右腳邁了過去,如今我油將枯,燈將盡,大概這輩子也沒有希把後面那隻腳也拖進門裡,不然……當夜要殺一位大劍師又何須那般麻煩。”
車廂油燈線暗淡,似乎真的是有些缺油,呂清臣老人笑著說道,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腳,慨嘆著年華易逝,時間從不等待。
“第五個境界稱作知命。”
“所謂知命,便是知天命。”
“進這個境界的修行者不再僅僅是從表面上明白天地元氣流的規律,而是從本質上掌握了天地元氣的運行規律,明白了昊天與自然萬之間的聯繫,明悟了世界的本原。進這種境界的人,或許纔可以看爲真正的得道吧。”
寧缺津津有味聽著這些東西,發現老先生講完了,趕舉起手來問道:“先生,五個境界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的境界?”
“爲什麼你會這麼認爲?”呂清臣頗興趣著他。
他回答道:“如果修行真的是一條漫長的道路,那麼這條道路肯定沒有盡頭,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走不通的路,所以我想肯定會有些更高的境界。”
“你這年連初境都邁不進去,想不到沒有消沉,反而興致更濃了。”
聽著老先生的笑罵,寧缺笑的更加無辜,說道:“就算是我好學吧。”
“我從未見過世上有好學像好那般的男子。”呂清臣微笑道。
寧缺在心中默默讚了這句,然後攤開雙手修正道:“那便不是好學,是好奇。”
呂清臣沉很長時間,擡起頭來著他,緩聲說道:“傳說中知命之上還有諸多玄妙境界,而真正在典籍上出現過的只有兩種,一者爲天啓,一者爲無距。”
“所謂天啓,是指修行者能夠直接聆聽昊天啓示,以虔誠奉拜祭道門神,於空無之境中暫借昊天威勢明,昊天普照世間,縱是威勢明中之一縷,寄於一修行者之,亦可想見那是何等樣的大境界大威勢。”
寧缺遙想世間某大神通,白飄飄跪叩上蒼,雲開霧散有柱落下,其一揮手便雲卷山撼,不由心神搖晃,難以自安,聲音不知爲何變得有些輕微沙啞。
“無距……又是怎樣的境界?”
“典籍之上只是記載人世間曾經出現過這樣的境界,卻沒有描寫,只有廖廖一句形容:從心所而無距。”
呂清臣老人微微蹙眉,面容卻是一片安然寧靜,悠悠說道:“以我之猜測,所謂無距境界,那些聖人意念所至便能抵萬里之外……這該是何等壯闊。”
從心所而無距……寧缺被這七字所深深撼,然而究竟是無距還是無矩?
約間他彷彿捕捉到這兩個字裡藏著的某種悍然氣質,並不像老人那般悠然以爲壯闊,只是覺得瀟灑無礙到了極點。
“關於無距……也許書院裡面的記載會更多翔盡一些。”
呂清臣老人看著年出神的稚面容,慨說道:“能這兩等境界的大修行者想必都是聖人,古諺雖雲千年聖人降,但人世間已經不知多年沒有出現過聖人,所以這些……只不過是神話傳說,聽聽便罷了,苦想多無益。”
寧缺俯再拜表示教。
老人笑道:“我本以爲你會問如今世上有哪些出名的大修行者,哪些出名的世外高人,看上去年輕男子本應該對這些東西更興趣些,沒有想到你會問這些。”
寧缺雙手扶膝,沉默很長時間後擡起頭來,看著老人認真回答道:“知道那些人世間的最強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是高飛在天的雄鷹,我只是在地上艱難爬行的螞蟻,他們眼中不會有我,所以我的眼中也不必有他們。”
“那你……問這些修行基礎的原因是?”老人神異樣看著他。
寧缺認真回答道:“那些大修行者至在短時間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然而進長安我極有可能會遇到一些相對普通的修行者,比如像那位青衫書生般的大劍師,我自己不能修行,就越要弄明白什麼是修行,知道他們的戰鬥方式……”
“你的目的是?”老人的花眉緩緩挑了起來,似乎對他的答案極興趣。
寧缺低頭微笑,然後擡頭平靜應道:“如果將來某日,我被迫要和修行者做戰,今天您教給我的這些事,對我戰勝他們提供很大幫助。”
“一個普通人與能調天地元氣的修行者做戰?而且你要戰勝他們?”
老人盯著寧缺的眼睛,喃喃重複問著,忽然間他的眉抖了起來,枯瘦的軀裡暴發出一陣極歡愉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漸漸停歇,老人看著漸尷尬之的寧缺,微笑說道:“很豪邁,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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