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整座長安城都是魚龍幫的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魚龍幫上層有一批能征善戰,渾然不似普通**人的狠厲角:常三冷、齊四狠、劉五橫、費六兇,陳七。除了從江湖最底層爬起,以狠毒立位的齊四,其餘那些角隨意放在西城或是南城,都絕對能輕鬆打出一片江湖。
很多人以爲他們會不甘心現在的位置,以爲他們會離開魚龍幫自覓天地,會找機會出頭,甚至背叛上位,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五個男人依然跟隨著他們的大哥,一步都未曾離開過——因爲他們的大哥是春風亭老朝。
長安城很有人見過春風亭老朝出手,更準確地說,早年前那些見過春風亭老朝出手的老人早都已經死了,但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更沒有人會認爲他是一個只會侈談兄弟義卻毫無雷霆手段的紙老虎。因爲誰都明白能把常三等人鎮的死死的人,腰間的佩劍不可能僅僅是書生的佩飾。
春風亭老朝這個名字,是飄浮在他所有敵人頭頂的一片影,他們想看見此人腰間佩劍出鞘後會帶來怎樣的風雨,卻沒有人敢去試,因爲他們知道,一旦此人腰間佩劍出鞘,長安的黑夜必將迎來一番雨腥風。
覺到己方所有人都被朝小樹握劍那個作震懾住,南城蒙老爺瞪著大眼睛,聲俱厲嘶吼道:“他只有一個人,又不神仙,都給我上!”
**裡永遠不缺熱衝昏頭腦的莽漢子,尋覓殺死江湖傳奇一舉名機會的忍者,被周同伴數量鼓起悍勇氣息的從衆之人,隨著南城蒙老爺這聲厲喝,數百名長安幫派衆舉起手中鋼刀,大喊著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
“我只是想要回家。”
朝小樹看著衝上來的敵人們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嗆啷一聲驚破雨中的破亭舊巷,腰間的佩劍如蛟龍出鞘,外象緩慢實則迅捷刺向衝在最前面那個人。
寧缺看著朝小樹的後背,右手已經握住刀柄,卻沒有拔出那把最近磨的極鋒利的樸刀,因爲他想看看這位長安黑夜傳奇的真實實力,同時他覺得小樹君先前說的那句話過於裝,有些擔心自己拔出刀來會被一道閃電誤劈至死。
朝小樹的劍樣式很普通,普通長普通寬,開鋒也無甚特別,只是在雨珠被高速移劍拍散的那一瞬,約能夠看到劍上有很多細紋,那些細紋並不是某種符文,而更像是數道隙被水銀補滿。
過於牛的人說句實話,就會被人誤以爲是裝,寧缺盯著那把劍,看著那把普通的劍在最後那一刻改刺爲拍,準確而輕鬆地拍到那名漢子的膛上,終於明白春風亭老朝那句話並不是裝,而是這個人確實很牛。
平直的劍在空中被某力量強行拗彎狀,與它的速度相比,自夜空降下的雨珠緩慢的令人髮指,而就在劍拍打在那名漢子膛上時,那力量驟然自劍遞出,啪的一聲直接將那片膛擊的深陷下去!
一聲如擊重革的沉悶巨響!
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嚎!
那名悍勇衝在最前的南城幫衆,連朝小樹的臉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便被直接拍了一隻風箏,極爲悽慘地破空而飛,飛過了破舊的春風亭,落到了十幾丈外!
……
……
正自喧囂喊殺的數百幫衆驟然一靜,他們的目下意識隨著那名同伴在雨夜空中畫了一道極長的弧線,然後迅速被恐懼佔據,揮刀的手變得寒冷起來。
他們曾經想像過春風亭老朝腰間佩劍出鞘之時可能會颳起一陣腥風,或許會落下一場雨,但從來沒有想像過,一把單薄的青鋼劍竟能把沉重的一個人擊飛如此之遠,薄劍一揮間蘊藏著的恐怖力量竟像是天神手中的大錘,一天地四方!
不,那把劍不是天神手中的鐵錘,更像仙使手中的一條鋼鞭!
衝到朝小樹周的那些江湖漢子,被這雷霆一擊震駭的僵立原地,朝小樹卻沒有停止在雨中向前的腳步。他瀟灑執劍而行,每一步踏出便手腕微提青衫微振揮出一劍,揮舞之時,平薄劍嗡嗡作鳴,極盡彎曲彈放之態,像條鋼鞭般呼嘯揮舞,裹著雨珠涼風啪啪擊出,每一劍出便有一道人影飛起!
劍及,有人橫飛撞到巷牆,吐落;劍及,有人翻著跟頭破夜空,骨拍噴墮地;劍揮破雨,沉悶嗡鳴,人影不停橫飛而出,慘嚎恐懼之聲響徹先前還是死寂一片的春風亭。
一路前行的朝小樹揮劍作輕鬆隨意,甚至可以用毫不在意來形容,就像是在夏日裡驅趕夜蚊子,臉上的表沒有毫變化,平靜如常。亦步亦趨跟在他後的寧缺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在夜雨中無比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震驚之。
用輕薄的劍擊飛敵人,而不是選擇更簡單更省力的刺死敵人,朝小樹的出手在前一刻讓他有些不解,此刻才明白,只有這種方式朝小樹才能始終保持周始終有一片空地,避免被對方一圍而上。
但這樣霸蠻甚至囂張的戰鬥方式,顯然很消耗力與神,朝小樹如果不是想用這種方式震懾住當場數百名兇悍的漢子,那便是他有自信直接把所有敵人拍死!
寧缺看著朝小樹的背影,看著這個在夜雨中囂張前行的中年男子,看著在他劍下不時慘嚎飛起的漢子,看著那些在遠泥水裡不起的人,抿脣想道:
“我知道你強,但我沒有想到你這樣強。”
躲在人羣之中的那幾位長安城大佬,此時早已心神俱裂,他們今天終於看到了春風亭老朝出劍,但他們寧肯這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平日裡他們在魚龍幫的影下活的好,自以爲雙方差距不大,如果拼命去做猶有一搏之力,直到此時此刻,在淒寒的春雨之中,這些人才無比淒寒的發現事實原來如此殘酷。
他們能夠活著,只不過是因爲魚龍幫和那個中年男子本不屑多看自己一眼。
傳奇就是傳奇,無論江湖、青樓還是場上,能夠在人們記憶中爲傳奇的人,必然有他們爲傳奇的道理,而這絕對不會因爲傳奇多年未曾出現就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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