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孩子大概只有四五歲，估計是被巨浪卷到海里，又被暗流卷進了幾十米深的海底巖石中。流在中打了個旋，水流靜了下來，他的尸骨便靜靜地留在這個孤獨幽黑的中。

也不知道沒了多久，只剩下一堆隨著水流晃的白骨了。

希心生憐惜，將襯衫下，裹著白骨，雙腳如魚般游著，往海灘的方向游去，準備從沙灘上岸。

剛游出沒一會兒，希遠遠地看到一個東西在搖，冒出一串串的氣泡。

氣泡？人？

希本不打算多管閑事，這麼晚了跑來危險海域潛水，能是什麼好貨？說不定就是那些浪費公共資源的驢友。

他腳一劃，人便如魚般要肩而過，但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發現，那是個材纖細的子。

子全佩戴著專業潛水械，但氧氣面罩被打落了，腳踝又被卡在巖石隙里，已經憋氣憋得煞白，眼看就不行了。看到了他，子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對他招手著。

“唉……”希無奈地嘆了口氣，游了過去，圍著子轉了一圈，眉頭皺起。

怎麼會這樣？他看了一眼子。

月下的鮫人，五和，魅麗得驚心魄。

子呆了三秒，才愣著神指指自己的腳踝，然后搖了搖頭，對他做了個口型。

警察局。

不要管我。

做完口型，將一個東西塞進希懷里，口型說：證據。

然后用力將希的往上一推。

希在水里極輕，一下子給推出好長一段距離，他低頭看，子滿臉都是欣，像是他手里的證據能見天日，就死而無憾的樣子。

那目仿佛在說，死前能看到這麼麗的人，也算不枉此生。

……是個警察？來找證據的？

希的心不由得了。

他喜歡警察這個職業。

希雙腳輕點，如魚擺尾，一個折又下來了。

子大驚失，拼命對他搖頭，想推開他，纏住的手的海藻好像有生命似的，登時將纏得更。

子悶哼一聲，嗆進一口水，終于還是撐不住了。

希圍著轉了一圈，忽然湊上前，含著子的，給度了一口悠長而清新的氣息

子的眼瞬間睜大，徹底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經歷了什麼。

希便趁腦袋糊一片的時候，并指如刀，隨意劃拉幾下就把海藻全都斬斷了。他一手抓著裹著白骨的襯衫包袱和證據，另一手攬著子的腰，腳上一踹，夾住子腳踝的石頭應聲而碎。希的雙腳像魚尾似的擺了擺，整個人直沖而上，不到兩秒的時間，就破水而出。

嘩啦一聲，兩道人影從樹林里沖出來，雙雙了出來。

“師姐！”

“希！”

沖出來的兩人各自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點還有人在這片海域，隨即男人先反應過來，道：“是不是溺水缺氧了？把平放在沙灘上，我要做急救。”

希趕將人放倒，麻哥也沖了過來，問道：“怎麼樣？”

“搞定了。”希說，目落在子和做急救的男人上，男人很著急，急救的手法也非常練，很快就把子救醒了。

他的臉，他應該見過。

“咳……”子把肚子里的水吐出來，第一句就問：“證據……”

“這里。”希將防水袋放在手邊，轉想走。

誰知他腳步一，就被人抓住了。

鮫人沒有溫，被人溫暖的手心一握，他簡直要被燙著，下意識地跳起來。

“你……”子氣息剛恢復過來，艱難地問。“你是……”

希定了定神，停下腳步，忍著腳踝的溫度，又回說：“你不是意外，你上有臟東西，想弄死你。那些海藻，夾住你腳踝的石頭，都是厲鬼變出來的。”

一聽到厲鬼兩個字，男人就霍地抬頭，朦朧的夜里，溫潤如玉的臉。

“你看得到厲鬼？你們……”他遲疑而試探地問，“認識蘇暖嗎？”

“咦？”麻哥吃驚，“你認識我們老板？”

果然。希猜到了男人的份：“霍長川先生？”

“對，我是。”霍長川松了口氣，“原來是自己人，麻煩幫我一把，我需要人幫我開車，送去醫院。”

原來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老板緋聞男友，這他可不敢來了。希表示：“霍先生，我需要通知我們老板。”

給了他一個任務，出了爛攤子，得來幫他收拾。

霍長川將子抱起，點頭：“好，救人要，走吧。”

“這邊。”希帶著他們往停車的地方走。

蘇暖接到電話的時間是凌晨三點，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聽說麻哥遇到了霍長川，還都在醫院里，嚇得一骨碌爬起來飛車去了醫院。

“喂！同志們！”

“老板！”麻哥和希都在病房外邊等著。

蘇暖看到希，神有些吃驚，麻哥說他開車送人來醫院，還以為希先回酒吧去了。醫院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他不避諱嗎？

但轉念一想，蘇暖就知道了，出了點問題，希需要確認自己的份沒被認出來。而那個人，不會將今晚的事跟人提起。

“放心。”蘇暖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

希別開目，傲著：“我救的人，救人救到底，要確認安全。”

哦喲，還解釋起來了！難道依他的格，不想對那誰趕盡殺絕？

蘇暖更好奇了，等霍長川從病房里出來，就湊上去好奇地問：“長川，里邊這位是……”

霍長川還以為在意，忙解釋：“蘇暖，你別誤會，里邊那位是我師姐，是省局里的法醫……”

“長川，你別急，我沒誤會什麼，我就是好奇。”蘇暖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長了腦袋往里，問道：“那個，我能進去跟談談嗎？”

霍長川松了口氣，點頭：“師姐已經醒過來了，我帶你進去。還有剛才救了的那位小哥，我師姐想謝謝你。”

希的神了，搖頭說：“我待會兒再進去，老板，你先問吧。”

他說著，抱著手臂靠在門邊。“我給你們放風。”

蘇暖的眼神了，拉著霍長川進了病房。

病床上躺著個短發的子，年紀和霍南瓊差不多，都是三十出頭，長相俏麗而干練。大概因為職業的原因，自帶高冷氣場。

原本一直在閉目休養，聽到靜，便撐著手坐起來。霍長川忙上前扶坐起來，介紹道：“師姐，這是我跟你提過的，風水大師蘇暖。蘇暖，這是我師姐，聶珊珊，省廳的主任法醫師。”

三十出頭就做到省廳的主任法醫師，這位聶珊珊小姐，一定是法醫界的天縱英才。蘇暖真心實意地說：“聶法醫，幸會。”

“蘇小姐，久仰大名。”聶珊珊微笑著，“長川跟我提過好幾次，但我以為自己搞科學研究的，不講迷信，一正氣，都沒在意。今天要不是你的店員，我可能就我們鑒定科的鑒定對象了。”

說著，有意無意往外瞥，問道：“蘇小姐，你那位店員呢？我還不知道他什麼名字，想親自謝謝他。”

“哦，他啊，已經回去了。”蘇暖說著輕輕了一下霍長川的手，霍長川登時心跳如鼓，沒注意和聶珊珊的表。

蘇暖繼續笑道：“我讓他去海里找點特殊的東西，你知道，潛水對力的消耗非常大，他能撐下來，不容易。我看看沒事，就趕讓他回去，累壞了可不行。”

“是，我知道。”聶珊珊點頭贊同，語氣欽佩。“他是我見過潛水能力最好的人，不帶設備也能潛那麼深的地方，太難得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向他請教。”

“哈哈~”蘇暖玩笑道，“我店里搞風水的，忽然冒出個潛水蛙人，聶法醫很吃驚吧？”

聶珊珊搖頭，司空見慣地說：“世上有的是特長生，能不帶設備潛水做深潛，雖然難得，但并不是沒有。蘇小姐，你放心，我沒有覺得他是個怪，相反，我心里非常激，非常敬佩。”

蘇暖幾乎想瞥一眼門外，問一聲現在可放心吧？但沒這麼做，只是轉了話題問道：“聶法醫，你邊是什麼時候出現異常況的？比如，哪一天開始，很倒霉。”

聶珊珊回想了一會兒，說：“是半個月前，我從家里開車出來，忽然方向盤就轉不了，車子直直撞到路邊的樹。幸好我減速了，有安全氣囊，所以沒事。從那之后，我邊就接二連三地出現古怪的事。好幾次，還差點連累邊的人。”

霍長川也回過神來了，回憶著：“我們學校的道旁樹中了木菠蘿，但從來沒出過事。有次我和師姐走在學校里，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四個木菠蘿接二連三地掉下來，就像有人在樹上砸下來一樣。但是，木菠蘿樹很高，沒有人能爬上去。自從發現會連累邊人之后，師姐就從家里搬出來了，盡量減和人來往。”

“不必要的傷，還是不要了，人的壽命只有一條。”聶珊珊重申，問道：“蘇小姐，我上，真的有什麼厲鬼？”

“不是你上，是想辦法跟在你邊，不過從海邊回來，你邊一直跟著我的店員，厲鬼不敢靠近你的邊。”蘇暖著下沉著，“厲鬼不會無緣無故跟著你，聶法醫，我想知道，你最近辦了什麼命案嗎？或者，你辦的案子里，最近有什麼人是意外死亡的嗎？”

話音落下，霍長川和聶珊珊同時對了一眼。

顯然，這個人確實存在的。

但蘇暖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病房的門就被猛地推開了，一對頭發花白的夫婦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老阿姨道：“珊珊，我聽到了什麼厲鬼？”

然后老阿姨目一轉，就認出了蘇暖，登時失：“這不是那位風水大師蘇暖嗎？蘇大師，我兒上真的沾了厲鬼？是不是因為辦案才沾上的？”

蘇暖轉一看，年紀都已經接近退休，但兩人都飾華貴，保養得宜。

不用說，這肯定是聶珊珊的父母。

“聶太太……”蘇暖剛開了個頭，就被聶母抓住了手。

“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兒，把那個該死的厲鬼給收了！要是能讓我兒換個職位……”

“媽！”聶珊珊皺眉，“換職位的事，不許再提了。”

聶母登時閉，聶父輕輕地嘆了口氣，將保溫壺打開，慈地說：“兒，你怎麼又忙到低糖倒了？來，快喝了，這是你/媽熬了一天的湯，補補子。”

低糖？蘇暖瞥了一眼霍長川，聶珊珊則給了個激的眼神。

“爸，媽……”聶珊珊為難地說，目又是愧疚，又是。“我和蘇小姐說著正事呢，你們怎麼來了？”

“沒關系，啊，那個，夜深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聶法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找你。長川，你今天休假吧？我順路搭你回去。”蘇暖說著，拉著霍長川就出了病房。

門口依舊坐著麻哥，蘇暖問：“希呢？”

“說是要煙，躲在樓梯間里。”

狗屁吸煙，鮫人能煙才怪，是怕見到人吧？

蘇暖走向電梯，安排著：“走了走去，麻哥再辛苦一下，送長川和希回去。希小心點，坐在車后座，別給人看到了。”

一邊說，蘇暖還不忘想霍長川解釋：“希是我的店員，因為長得很漂亮，從小就容易招惹壞人，所以為人世非常低調。長川，可以的話，替我保守，今晚的事，特別是關于希的容貌、希擅長游泳這件事。”

霍長川點頭：“你放心吧。哦，對了，這個。”

他問路過的護士要了一個口罩，遞給樓梯間的希。“戴起來，可以擋一下。”

做得好！蘇暖差點打了個響指。

一直以來，希都是店里最小心謹慎的人，低調，除非必要，否則不接單子。追究原因，無非是擔心暴自己鮫人的份。

這也怪不得他，誰鮫人那麼珍貴呢？

希救聶珊珊，是一時不忍，但造的后果卻可能非常嚴重。沒有人能不靠潛水設備潛那麼深的海底，不靠氧氣瓶還能堅持游泳那麼久，不靠推進設備，能在短短的一秒就直沖十幾米的水深，破水而出。

這些事，常人都做不到，一旦被發現，就是特異，萬一撒布出去。有心人一查，就會知道，這是鮫人。

蘇暖相信，希一救完人就后悔了，但人已經救回來了，他沒辦法接自己殺人。所以一路跟著，想看看聶珊珊表現出的蛛馬跡。

要是聶珊珊覺得神奇，將這件事宣揚出去，蘇暖也不敢保證希會采取什麼措施。畢竟，這是關系自己命的事。

好在，聶珊珊和霍長川，都沒有他失。

蘇暖想著，不覺對邊的人笑了一下：“你師姐，是個特別好的人。”

“嗯。”霍長川和、以及兩個店員一同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初秋的夜風淡淡的，風里開始有桂花香。

霍長川的心很寧靜，不由得就想傾訴。

“師姐是法醫界難得一見的奇才，學生時代就跟在前任主任法醫師邊，協助破了很多案子。很多無名尸、破碎不堪的斷指，找不到尸的害者，這些匪夷所思的案子，都是在手上破的。”

“真的嗎？”蘇暖吃驚，“那不是從本科生開始就跟著做法醫工作？一個青春艾的小姑娘，可太不容易了！”

霍長川點頭：“你知道嗎？跟我小姑是同學。從小師姐就是他們學校的校花，初中到高中，都有無數的人追求。但是到了大學，追的人就了，每一個追的，都小心翼翼地問以后會不會做法醫。如果得到肯定回答，就放棄。所以，當22歲，師姐正式為法醫之后，就再也沒人追求過。”

霍長川說著便嘆了口氣，一副兄長的樣子：“聶伯父和伯母為碎了心，每天想盡辦法給相親，為了讓他們往，還騙人家男的說師姐只是在鑒定科搞文書的。結果，師姐還是單到了33歲。”

他話里，全都是惋惜和心疼之意。

可蘇暖不明白：“聶醫生心迫切地婚姻和嗎？”

霍長川被問得一愣，遲疑地說：“不可能跟我說這些話題的，但，還有人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