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在辛恬后邊上樓, 將空房間地板上的陣法用三昧真火燒去, 一路上都沒說話。

在思考著什麼。沈北宸想, 一定是關于辛恬的事。

不過蘇暖沒說, 只是叮囑：“麻哥, 要是上次那個作家再來找我，你就給我的地址，不要讓再來酒吧了。咱們這地方，那姑娘滴滴的，別給嚇著了。”

“哎。”麻哥點頭。

蘇暖轉下樓。

空房間對面正好是辛恬的房間，又狠狠地哼了一聲, 隔著門都能聽見。

“嘿, 禰說這小丫頭……”麻哥氣得叉腰。

“都這麼大了，不是小丫頭了, 做事有自己的道理，隨去吧。做我們風水這行, 講究因果自負，不容旁人指摘。麻哥, 你管好酒吧就行，不用管。”

麻哥眼中滿是不贊同, 但是蘇暖提到了風水師這一行, 他只是個普通人，不懂風水，更不懂這一行，只好閉。

蘇暖權當沒看見, 一邊下樓一邊給希打電話：“希，嬰靈已經全部超度，你檢查一下聶法醫邊有沒有殘留的煞氣息，提醒聶法醫注意安全。完事后，你也盡快回來休息，不要在外面耽擱。”

掛了電話，蘇暖便和沈北宸上了車，這次先進了駕駛位，問道：“送你回家了哦？”

“不想回去，想去你家。”

“什麼？”蘇暖懷疑聽錯了，去家？那他怎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心里害怕。”沈北宸靠在副駕上，輕輕地嘆了口氣，著太。

蘇暖轉頭瞪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北宸可不是一般人，能白天開會晚上看文件，一天能輾轉三個地方，只睡兩個小時。第二天繼續連軸轉繼續開會，晚上跟蘇暖吃飯，還神采奕奕。

這樣魔鬼質一樣的沈北宸，現在跟說累？

可是想想，蘇暖又覺得合合理。

沈北宸被拖著奔波了一天一夜，闖了地下代孕機構不說，還被吸走了不氣，看到嬰靈行兇，看到超度嬰靈，又看著變羅盤的樣子。累都是其次的，擔驚怕，為擔憂幾個小時不合眼，才是真的辛苦。

蘇醒后倒是在車上睡了兩個多小時，沈北宸呢？不擔心，還在為開車。

蘇暖想著想著，目不覺一。

沈北宸又說。

“一閉上眼，就是你變羅盤跌在我懷里的樣子。總覺得現在的你是個夢，我回到家，一睡醒，你就還是個羅盤，冷冰冰的在我懷里。蘇暖，我很害怕，我不想回沈家去。”

常人見到人變羅盤這種事，確實會很害怕，他不想回去，也是人之常。一個霸總，出去跟個孩子玩，回來嚇得睡不著，別說傳出去了，就算是被沈家自己的人看，也是面盡失。

“好吧。”蘇暖表示退步，“那就去我家吧。”

沈北宸輕輕地嗯了一聲，垂下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

據說，一直剛強的人，忽然出脆弱的表，會特別令人不了，特別令人心疼。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車里安靜，誰也沒說話，很快到了蘇暖的家。蘇暖打開門，邊走進來邊說：“曉曉回家看父母去了，我家暫時沒有人，你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用拘謹，有什麼問題就問我，你睡客房，我也好困，準備去睡了。”

沈北宸左右了一圈，點頭：“你不用管我，倒是要告訴我，哪里不能，做客之道，我還是要懂的。”

“沒什麼忌諱，不要進我的房間，不要進曉曉房間，其他的就沒有了。”蘇暖著腳走向的臥室，著懶腰。“晚安，沈北宸，要是你要洗澡換服，自己手下送過來，自己用外面的浴室。”

“我知道了。”沈北宸再度點頭，“晚安。”

天亮說晚安，也是夠奇葩了，不過事既然解決了，蘇暖心里提著大石頭放了下來，渾都累得不行。匆匆洗了個澡，滾進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睡眠中不知時間，最后，是被喚醒的。

蘇暖穿著睡，著眼睛，趿著拖鞋含含糊糊地問道：“曉曉，我了……”

話一說完，的腳步就停下了。

屋子里沒有的心小棉襖、萬能居家小能手錢曉曉，倒是有個穿著居家服的年輕帥哥，手里捧著個筆記本電腦，一副在理文件的樣子。

哦，對了，家里沒有錢曉曉了，倒是有個沈北宸。

“你醒了？”沈北宸合上筆記本，問道：“了？”

“嗯。”蘇暖應得老實，掏出手機就點開APP，“曉曉不在家，將就一點，咱們點外賣吧。”

沈北宸挑眉：“你不會做飯？”

“當然不會，我從前可是師門最優秀的弟子，我來的那個世界，也是有外賣有APP的。為什麼要自己學做飯？是外賣不好吃嗎？”蘇暖手機屏幕，挑選晚餐，一抬頭，就看到了沈北宸不贊的表。

“干嘛？”蘇暖好笑，“沈總是嫌棄外賣APP上的東西不好吃，要點那幾家私廚，讓他們送晚飯過來嗎？”

記得沈北宸點的那幾家菜，確實非常好吃，不過那些私廚輒幾十萬一桌，每天就做那麼幾個菜，而且每一道菜都耗費時間和材料。就算沈北宸能幾個億砸過去，沒有三四個小時，本吃不到。

“你喜歡的話，明天讓他們送，今天來不及了。”沈北宸說著將筆記本一放，站了起來。

蘇暖看著他挽袖子的作，驚得手機差點掉了。“沈北宸，你要干什麼？該不會是想做飯吧？”

“嗯哼。”沈北宸系上圍，從冰箱里取出蛋、火、包菜，他轉去水龍頭旁摘菜洗菜。

“嘶……！”蘇暖抱著手臂挑眉，看他撕包菜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

“沈北宸，我能拍照錄像嗎？”

“干嘛？”沈北宸一邊掰開包菜，洗干凈放在臺子上瀝水，一邊問道：“想留下來威脅我，以后我要是不聽你的話，就把這錄像人手一份？”

“嘿嘿嘿~”蘇暖舉著手機。“不要把人想得那麼險惡對不對？不過，我還是得多幾個備份，免得哪天惹你生氣了，你黑我電腦，刪了我的。”

說著不跑上前，將鏡頭湊近了。“哇，沈總，你這刀工，可以的啊！”

沈北宸拿著菜刀給包菜切，切出來的竟然不是一會兒拇指一會兒細頭發的，而是大小均勻一致，而且作極快，唰唰唰幾下就切了。

“沒什麼。”沈北宸角翹了翹，聲音一本正經，“我有時也會喜歡做點什麼，只有自己才最悉自己的口味。做菜嘛，又不是什麼難事。”

“你這是在鄙視我這個拿天平放鹽都弄不好咸淡的人嗎？”

沈北宸失笑，轉拿了火繼續切，接著便開始打蛋。

他長修長，被白的圍一套，越發修長拔，腰是腰是 ，所謂寬肩窄、蜂腰長，不過如是。再加上他五英，手指修長有力。尋常的白瓷碗，尋常的翅木筷子，尋常的打蛋作，在他做來簡直好看得令人發指。

蘇暖有種看明星做食真人秀的覺，賞心悅目得令人心神舒暢。

不，沈北宸比明星還好看！

“沈總，你真是厲害，這招太帥了。”蘇暖發出即正義的聲音，“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知道我是個控，故意來/我？”

話音落下，沈北宸轉將案臺上的電飯鍋打開。

里邊竟然有米飯！而且已經煮好很久，晾涼了的！

“是啊。”沈北宸輕笑，“我早有圖謀，在你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就爬起來做飯，企圖當個田螺姑娘。目的嘛，自然是為了報恩。”

“報什麼恩？”

“很多。”沈北宸將冷飯盛出來，點火起鍋倒油，滋啦一下先把包菜放進去炒。“離遠點，油煙大，對皮不好。蘇暖，你幫了我多的，你不知道嗎？”

蘇暖莫名其妙被扣了個大帽子，臉誠惶誠恐：“我做了什麼？”

“你讓我認清自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很——”

沈北宸的話說到一半，門口忽然響起敲門聲。

“……算了，以后有的是機會，我這里走不開，你去看看，懂得來這里找你的人，不多。”

蘇暖只覺他要說很重要的事，不過時機總是稍縱即逝，既然現在被打斷了，那就以后找機會吧。

“來啦！”

蘇暖揚聲應道，跑去在監控屏幕一看，趕將門打開：“云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里？快請進。”

來的竟是那位說要搜集楊紅案素材的作家云雁回！

現在已經是9月底，初秋的天氣確實有些涼，但云雁回上已經披上了斗篷，還是純羊質地的。

走進來，歉疚地說：“蘇大師，我去酒吧找你，酒吧經理讓我過來這邊。這麼晚打擾真的很抱歉，我就是怕以后沒有時間，機會又這麼難得……”

“沒關系，我白天補眠，這會兒剛睡醒，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蘇暖請在沙發上坐下，問道：“云小姐，你要喝點什麼？我……我家里的家政小天使休假了，目前只有……”

“我煮了茶，放在鍋里，還是熱的。”沈北宸揚聲說，“自己去盛出來。”

太好了！蘇暖趕去廚房，剛手，就被沈北宸住了。

“茶還很熱，用陶瓷杯，玻璃杯會炸！”

蘇暖吐吐舌頭，換了陶瓷杯端上去，在沙發上坐下。“云小姐，讓你見笑了，我是個生活白癡。”

“可是你有這麼賢惠的男友呀。”云雁回滿臉羨慕地說。

“咳……！”蘇暖給嗆了一下，想解釋，但這麼晚了，沈北宸還在廚房里給做飯，要說不是男友，對沈北宸的名譽好像影響不好？

趕跳過這個話題，問道：“云小姐，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云雁回捧著熱茶，聲音有些遲疑，又有些希冀：“蘇小姐，我今天看了新聞，聽說你協助警察破了個地下代孕機構的案子，對嗎？”

看了新聞，得知參與嗎？蘇暖目一，點頭說：“對，這個案子，你也想當素材嗎？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多說，因為案子剛破，我不知道警察那邊是否還要繼續追查，不能給他們添麻煩。”

“不不，我沒有要把這個案子當素材的意思。”云雁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全都咽下了，只問道：“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既然能超度嬰靈，那……有沒有可能追蹤到某個魂魄？”

“追蹤魂魄？”蘇暖重復。

“對，我有的八字。”云雁回說著取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線索了。”

蘇暖將卡片拿起，看了一眼上邊的八字，又問道：“既然沒有別的線索，你怎麼知道死了？”

“因為是個代孕出生的、不健康的孩子，我調查過很多代孕機構，他們對出生但不健康的孩，只會讓自生自滅。”云雁回的聲音很低，很平靜，但握杯子的手指，指尖微微抖，又顯示出心里的極端不平靜。

代孕的孩子嗎……蘇暖的心里有數了，將卡片收起來：“我只能說，我盡力。按照你給的卡片，這個孩在22年前出，如果當時就死了，現在可能已經進回了，不一定能找到。不過，萬一找到，你打算怎麼辦呢？你要對做什麼？”

云雁回的表一愣，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一直想找到，窮盡畢生的心，都想找到，但找到之后呢？要做什麼呢？

許久之后，云雁回才說：“我，我想問問，恨不恨我。”

蘇暖搖頭：“鬼是不會生長的，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往后千秋萬世都是那個樣子，除非吸收周圍的生氣，開始修煉。但鬼修煉，就會吸收人的生氣，會造罪孽。那麼，我找到，第一時間，肯定是超度了。”

“這樣嗎？”云雁回喃喃，似乎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許久之后，才說：“那也要超度，本來這麼無辜，就算是變了鬼，也不能染上罪孽。”

說著，站了起來。

“蘇小姐，這就當是一樁委托吧，我知道你一向是收費的，你放心，我還有點資產，只要能做，我可以給你五百萬，時間快一點的話，我還有八百萬，不，省一點我還能有一千萬給你。”

“不，要不要酬金，還是另說。”蘇暖歪著頭，嫣然一笑，“我可是很佩服作家的。”

云雁回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響起一件事：“對了，我這次和一個畫手合作，準備在微博上做條漫，因為微博的流量更大，而且很多小孩子都上微博追星。我們希，更多的小孩子看到條漫，明白代孕、家暴、重男輕對的摧殘，希們都記住，，不管的稱呼是嬰、孩、、子、人，還是老婦，首先，是一個人，和所有人一樣，先是人，再有別。我希們明白，我們應該爭取的，是平權，而不是特權，特權吃著別紅利，最終會帶來更多的不平等……”

猛地捂住，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一時激，說得太多了。”

“沒關系，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蘇暖微笑，“先是人，再是，追求平權。這些，都很重要。”

“因為很強，但也很弱，我希用漫畫之類的作品，教給更多東西，讓們過得更清醒，更幸福。社會上太多對的陷阱了，我的力量又這麼小，時間也不多……”

云雁回的聲音越來越低，說道最后一句，猛地打住，喝了口茶站起來，微微欠說：“蘇小姐，這件事就拜托你啦！我先回去，不然的話，又要挨罵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蘇暖叮囑，送到門口。

把門關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秒，然后歡呼著跑向廚房：“沈大廚！我了！快死了！”

“去哪里？”沈北宸抓著的手拉向餐廳，“這邊。”

餐桌上放著一份很普通的蛋炒飯，飯粒金黃，香噴噴的，還撒了幾點翠綠的蔥。

蘇暖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唔~~~~”蘇暖幸福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對他豎起大拇指。“唔！”

這表達方式，也太“蘇暖”了。沈北宸在旁邊坐下，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但眉梢眼角，都是歡喜。他淡淡地說：“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