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刊是G市的一個育館, 最多只能容納1.2萬觀眾, 就現在而言, 已經不是最大的演唱會舉辦地點。但是, 在紅館舉辦演唱會, 是那個時代走過的每一個歌手, 心中最大的愿。

L作為歌壇封神的人，當然在紅館開過很多演唱會。但那是他年輕的時候，近二十年來, 樂壇風云變化，他們這些靠實唱片為生的老前輩, 已經了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

L記得，最后一次在紅館唱歌, 是十年前, 公司的一個后輩開演唱會, 他作為嘉賓出席。當時他就想，會不會是最后一次在紅館唱歌？下一次在紅館唱歌是什麼時候？這輩子, 還有沒有可能，在紅館開演唱會呢？

誰都知道這是個奢, 因為他已經賣不起演唱會的票。所以誰也沒想到，這一天真的會到來。

因為來得太匆忙, 所以伴舞、舞臺都只是匆匆設計。但是不要，有人出資，他想完人生最后的愿，雙方一拍即合, 還要什麼別的要求？

反正，只是給一個人唱而已吧？

L覺得自己十分可笑，英雄暮年，居然淪落到，為了滿足自己虛偽的演唱會夢想，答應金錢易。

給一個人唱的，算什麼演唱會？

可是，他還是想唱，即便只有一個人欣賞，他也要讓人知道，他依舊是歌壇里封神級別的！L打定主意。

可當他隨著音樂出現在舞臺上，看到的，卻是人山人海。

“阿L——！！！”臺下的歌迷為他瘋狂尖，與他一同高歌！

L登時頭哽了。要不是他專業素質極佳，這會兒肯定已經唱不下去了，他幾乎是全程含淚將開場的三首歌唱完的。

當音樂落下，L站在臺上，抹去眼角的淚，笑著說：“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在紅館開演唱會，這肯定是最后一次。有很多謝的話，但是，不必說了，我會表現得最好。”

他說話的時候，目從臺下緩緩過，蘇暖激得抓住沈北宸的手臂：“他看我了！他一定看到我了！”

沈北宸哼了一聲，對的花癡行為十分吃味。什麼時候，也能因為他的一個眼神這麼激？

“誒，那不一樣。”蘇暖窩在超V位置上，聽著臺上唱歌。

L年紀大了，選的歌都以氣息見長，不再勁歌熱舞。可是每一首歌，都盡心盡，堪稱音樂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蘇暖聽得心醉，也雖然眼中含著淚，卻非常開心。

“L知道這場演唱會的來由嗎？為什麼不要他在臺上謝你？”轉頭大聲問。

沈北宸搖頭：“沒什麼好謝的，演唱會是回饋歌迷，也是商業行為，互利共贏，我明確告訴他我不是做善事，所以，不需要謝。他是個豁達的人，看得比你們。”

可怎麼說，這都是完了L的一個十年愿吧？以蘇暖對L的了解，要不是沈北宸代，他一定會在臺上狠狠謝的。

“那這些觀眾……”

“是歌迷。”沈北宸重復，“L的歌迷。”

蘇暖明白了，一定是沈北宸邀請L在全國各地的歌迷，他們和一樣，都是L的真實歌迷。蘇暖來不及想沈北宸用了什麼方法，才請來這麼多歌迷，只知道，L看到這麼人和他一起唱歌，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偶像開心，也就足夠了。

和在場的一萬多人一樣，和L一同，都知道，這個機會是最后。

所以，要最。

蘇暖用不標準的粵語大聲歌唱著，和其他人一同，這最后的機會。

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臺上，而沈北宸的注意力全都在上。

沈北宸曾經很吃味，但是能看到這麼多激烈的表，也就足夠了。

最后的最后，一再安可，舞臺的燈緩緩黯淡下去，宣告演唱會結束。

蘇暖在最后的安可曲響起的時候就激無比，沈北宸差點以為，和別的歌迷一樣，會落淚。沒想到，蘇暖竟生生忍住了。

“我確實很。”蘇暖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抖：“今晚太好了，這樣的好，我一生都都不會忘記的。而這份，沈北宸，是你給我的，我……”

“等等。”沈北宸忽然意識到現在緒激，什麼話都說得出，他不是正人君子，一不小心就會趁著心激的時候對做點什麼。可是，他不希他們之間是在這里，在這時候開始的！

“演唱會散場了，我們先出去。”

蘇暖的緒猛地一收，點頭道：“好。”

這場演唱會，一開始L肯定以為是場商業活。L肯定沒想到，演唱會能這麼功，能帶給他這麼多。在歌迷和歌手這條路上，他們都再也沒有憾了。

原因，都是他。

L是個恩的人，蘇暖知道L一定會趕著沒有卸妝就來找他們。

可沈北宸要是想要恩，開場的時候就會讓L說一句，“謝演唱會的全資資助商沈北宸先生”。

沈北宸并不想要謝，所以，和沈北宸趁著觀眾不肯散去，在原地拍照的時候，在助理和保鏢的保護下離開了。

蘇暖坐在車上，心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心澎湃。

有很多很多話想對沈北宸說，可是，按照行程，他們等下還要去沈北宸買下的游，在維多利亞港的海風里欣賞夜景。

現在說的話，是不是不大合適？蘇暖正猶豫著，忽然收到一條微信。

[錢曉曉：暖暖！你偶像上熱搜了！都說是沈總干的！]

沈北宸上熱搜了？蘇暖一驚，關心之意登時將其他緒了下去。眉頭微皺，點開微博，松了口氣。

錢曉曉說的是兩件事。

上熱搜的是#L 演唱會彩絕倫#和#實現愿#，兩個話題。

#L 演唱會彩絕倫#這個話題里，各大都報道了今晚的L紅館演唱會。夸道，時隔十年，L以五十高齡開演唱會，全場唱的都是自己唱片的歌曲，沒有翻唱。神仙級歌手寶刀未老，整場演唱會堪稱聽覺盛宴。

的夸贊，自然引來嫉妒和好奇。微博本就是黑的聚集地，用戶眾多，其中許多都是披著皮挑事的，借著夸L挑小鮮流量。流量中容易被挑撥的，立刻在微博罵“不知誰是L”，引來眾怒，形大規模掐架。

這些就算了，既然L所在的公司不管，估計也是想利用L炒熱度，L不在意，蘇暖也不在意。可蘇暖沒想到的是，這圈自己掐架就算了，掐著掐著，還想掐到L怎麼能開演唱會這個點上。

這圈還有點本事，還真的似真似假地查出來了。

說L有個真，砸了幾千萬下去，給L包紅刊開演唱會不說，還包食宿，邀請L在全國各地的歌迷去現場觀看。至于原因？真需要什麼原因？不就夠了嗎？

據說，投資方給出的說辭是：

“如果一定要有原因，那就是四個字——實現愿。”

一句話，四個字，了太多新舊的心。誰不曾是追星狗？誰沒有喜歡的明星？誰又不想壕到信手砸幾千萬一為偶像開演唱會，邀請同好欣賞？

隨后，#實現愿#也跟著上了熱搜。事擴大化，網友紛紛參與討論，猜測誰才是那個真。剛好沈北宸最近的行程在G市，不人便說，除了沈家，沒有誰可以隨意揮霍這個樣子。

那麼……蘇暖轉頭看了沈北宸一眼，他打算怎麼理熱搜的事？

“首先，肯定是讓他們給你認錯。”沈北宸仿佛知道想什麼，按下電話的揚聲。

剛一按下，助理著急慌的聲音就飄了出來。

“蘇小姐，熱搜絕對不是沈總的主意，是我們做事沒預估全部的風險，造現在的狀況，我們已經……”

“不是。”蘇暖搖頭失笑，“你慌什麼呢，我又沒怪你的意思。你們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難道我很可怕嗎？風水圈子里的人我閻王，你們也覺得我是個羅剎？”

“不，我們道歉不是為別的，單純為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此外，是我們知道沈總對您非常重視，所以我們也非常珍惜您。如果因為我們的疏忽讓您生氣，那我們會非常歉疚。”

蘇暖聽著雙眼驚訝，猛地抬頭看向沈北宸，那目仿佛在說：你對我非常重視？

沈北宸眼中含著笑，仿佛在反問：難道不是嗎？為你做到這步，還不算非常重視？

蘇暖的臉一紅，清咳一聲，對電話說：“你們放心吧，我沒有生氣，更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話音落下，沈北宸便將電話掛斷了，他想讓聽到的，也不過是這句而已。

蘇暖的眉頭微，沈北宸便解釋：“我只是……”

“怎麼連你都草木皆兵了？”蘇暖哭笑不得，“我真的沒生氣，只是好奇而已。”

“沒生氣就好。”沈北宸松了口氣，順著轉了話題：“好奇什麼？”

“好奇你做事滴水不，怎麼可能讓熱搜這點小事傷害L？那可是我偶像！”蘇暖語氣篤定，“所以，這背后一定有深層次的理由，我對娛樂圈不了解，不猜，等你的解釋。”

沈北宸一聽偶像兩個字就吃醋，可是一轉念，說那是的偶像所以他不會傷害，那不等于他和是一？

這麼一想，他心里已經放下了醋意，再一聽說“等你的解釋”，好像他說什麼就相信什麼。這一想，沈北宸更渾舒坦了。

他解釋道：“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偉大，其實我也有私心。老一輩的歌手在經濟的沖擊下，境況雖然不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至，在音樂播放為聽歌方式主流之后，給他們掙個養老錢，還是可以的。”

蘇暖明白了：“你要牽頭讓播放品牌采買版權？”

沈北宸無所謂：“如果他們覺得會虧本，由星云集團設計一個播放，專門播放老歌，也沒問題。”

蘇暖登時哈哈大笑，算是明白了，難怪沈北宸任由微博上掐架。就說嘛，要是沈北宸不愿意，這兩個話題還想上熱搜？早就砸錢過去，撤得徹徹底底，那還有和網友掐架的份？

沈北宸只是想給音樂播放廠商指條明路，讓他們看看，老歌一樣有前途。小鮮的經濟是一條吸金的快捷途徑，老歌則是一條慢但經歷了歲月考驗，永不過時的吸金途徑。雖然它慢，但絕不會虧本。

老歌有品質，而懷舊是一種姿態，做好宣傳，不僅能吸引老歌的，更能吸引自詡世獨立的文藝青年。流量，只多不，不會輸給哪個誰。

只是，這話不能明說。如果連領悟這點的智慧都沒有，那就是商業腦袋有問題，智商是傷，那就沒辦法了，這塊蛋糕，讓給星云集團吧。

“哎……”想明白之后，蘇暖輕而長地嘆了口氣，“沈北宸，你總是將事做得這麼好、這麼面面俱到，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

謝？沈北宸的眉一挑，正要開口，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沈總，L先生在游艇的岸邊，他說激的話不敢多說，也沒有別的報答，想介紹筆生意給蘇小姐。我們觀察過，L先生帶來的是個干瘦老人，沒有危險。據說，是來賣東西的。”

跟做生意？那不用說，肯定是風水法寶相關的東西！

蘇暖的眼睛瞬間一亮，隨即看了沈北宸一眼。

和沈北宸的談話雖然尋常，卻好像進到一個特殊的時期。如果不抓機會，以后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沒事。”沈北宸勸道，“你去吧，也順帶將自己想說的話想想清楚。至于我，會在甲板上等著你，和你的回答。”

他越是這樣說，蘇暖的心弦越是抖得厲害，本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將個人緒下。“嗯，那我去了。”

車子已經到了海港。

沈北宸下車為開門，海風有些涼，舷梯仿佛也隨著海浪微微搖晃。沈北宸從沒見過蘇暖乘船，他擔心羅盤不能適應水分，等蘇暖踩上舷梯，他便出手給搭著。

而蘇暖的手搭上來之后，自然而然地將他的手握住。

兩人的心都一，可誰也沒說什麼，舷梯短得只有十幾步，短促得人來不及思考。蘇暖回過神就到了分別的時刻，要去船艙見人，而沈北宸去甲板等。

“一會兒見。”沈北宸對說。

這話好像海風，在耳邊盤旋，所以海風里也帶了他呼吸的溫度，若有似無的著的耳朵。

“一會兒見。”蘇暖輕聲回答，接著下樓的腳步，一步步安自己的心。

等走進船艙的會客廳，已經將其他緒都下去了。

L能找到沈北宸的渡，蘇暖并不意外。

他在歌手圈里就是封神的存在，要是真的找，不會找不到他們。而他點明要賣東西，蘇暖便很好奇，L能給介紹什麼人。

G市是風水學說最興盛的地方之一。當年地時局，很多茅山派的大能為了躲避戰，都遷居G市，在G市開派收徒。因此，G市有很多信風水的人，也有很多風水能人，是風水圈里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越是魚龍混雜，越容易出寶貝。

蘇暖走進會客廳，便看到L和另一個老人坐在沙發上。

見了，兩人都站起來。

“不敢。”蘇暖忙上前去，微笑說：“你們一個是我的偶像，一個是我的前輩，哪敢讓二位迎接？這不是折煞我嗎？我的命盤都要不住了。請坐，請坐。”

說得夸張，L和老人都笑了，站在一旁的助理介紹：“這是我們蘇小姐。”

L點頭，出手：“蘇小姐你好，我是……”

“L先生，我是你的呀！”蘇暖與他握手，然后盯著自己的手興地說，“天哪！我和我的偶像握手了！L先生，等事辦完，我可以跟你合影嗎？我有拍立得，可以請你簽名嗎？我要拍兩張照片，紀念這難的的一天！”

L被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指著一旁的老人說：“蘇小姐，這位是費老。”

“你好。”蘇暖略一點頭，問道：“聽說，您要賣東西給我？”

“是。”老人攤開手，掌心上一串青黑的編繩手鏈。“我想賣這個。”

蘇暖瞬間凝住了目，抿住，免得出來。

北斗繩。

北斗，就是北斗七星，道教里有七星解厄星君，還有許多法寶都跟北斗氣象相關。道士都講究腳踏七星步，列北斗七星陣。北斗代表的，就是道教至高無上的力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