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倚在病床上看電視，那種五十集起步的家庭倫理劇，家長裡短蒜皮，一集一小吵，兩集一大吵，老人家總能看得津津有味。

季希打完電話折回病房裡。

“希希，”季注意力從電視屏幕上移開，朝季希說：“今晚不用在這守著我了，回去睡覺。”

“不用，我白天睡過了。”這兩天季希都是晚上守在這兒，白天回公寓稍微休息下，讓一個人在醫院這邊過夜，肯定不放心。

“你這孩子，要是有什麼我可以護士小姑娘，你天天守在這怎麼吃得消。”

“我馬上得上班了，只能請護工來照顧你。”

季一聽要請人來照顧，“那得多錢一天？我現在好多了，可以出院回去了。”

“醫生說還要住院療養幾天。”

季撇著嘀咕：“醫生肯定想讓多住幾天，住院費多貴啊。”

“陳煦也是這樣說的。”季希拿出殺手鐧，季就信陳煦的話，比主治醫生的話都要信。

季無話可說：“噢。”

“，我現在工資不低，還有提和獎金。你不用擔心。”季希知道是舍不得，不想多花錢。這兩天每次去做個檢查，就會悄悄拉著自己，問剛剛拍那麼一下，要多錢。

“這個錢肯定不能讓你花，也不會讓你出。”季皺著眉，執意道：“你現在有錢了也是你自己的，別大手大腳，攢著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季心疼孫，這姑娘命苦，如今好不容易好了起來。

其實季希悄悄供季楠上聲樂課的錢更多，但沒告訴，要是告訴，肯定不會讓季楠繼續走這條路。季希心甘願做這些，如果沒有和妹妹，或許撐不到現在，還記得剛上初中那會兒，特別喪，甚至想過割腕一走了之。

“。”季希轉移話題，“我待會兒有個朋友來看你。”

“是什麼朋友？”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工作上很關照我的……”季希跟季提過喬之逾的一些事，當時說的是領導，現在況不一樣了，再說領導好奇怪。

“那個，對你很好的領導？”季記還不差，記得。

“嗯，就是。聽說你住院，想來看看你。”

“人可真好。”

季希笑了笑，這會兒真有種帶朋友見家長的覺，不過，應該沒人會不喜歡喬之逾吧，長得漂亮，有氣質又有涵養。有這樣一個朋友，季希有時都覺自己跟做夢似的。

喬之逾晚了點才到醫院，買東西去了，一個果籃，以及一些有助骨傷恢復的營養品。

季希在長廊裡看到喬之逾影，喬之逾穿了件襯衫，外套搭在手臂，看模樣，應該是匆匆趕過來的。

“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季希小聲問，幫喬之逾接過，看著手裡的好幾袋子。

“見家長啊。”喬之逾也小聲答。

似乎毫不介意見自己的家人，這讓季希心底添了點踏實。可當著季的面，又不能介紹喬之逾是朋友。老人家肯定接不了。

一想著，覺得有點委屈喬之逾。

兩人並肩走進病房。

季希先了一聲，“。”

季扭頭往門口去，一下怔了怔，原以為的領導年紀應該不小了，但看到喬之逾後，竟然這麼年輕漂亮，看著，比季希大不了多。

“，我是季希的朋友，來看看您。”喬之逾熱打著招呼，“現在覺好點了吧？還疼嗎？”

看著喬之逾，季莫名有點兒張，“好多了，不疼了。你聽得懂我說話嗎？我不會說普通話。”

話裡帶著樸實心酸，其實容城的方言跟普通話差不了太多，好懂。就是口音重了點。

“，我聽得懂，我小時候也在容城生活過。不過我現在不會說地方話了。”喬之逾細心解釋道。

聽到喬之逾說小時候在容城生活過，季希一下敏，某神經迅速被了下。

“你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還帶這麼多東西，破費了。”季又說著，“你是希希的領導吧，我聽希希說起過，謝你平時照顧希希。”

領導？喬之逾眼神不聲朝季希殺了過去，不能說是朋友，說朋友也要比領導合適。

季希朝喬之逾蹙蹙眉，一時半會不知該怎麼解釋。

“跟您提過我啊？”喬之逾笑問。

“提過提過，”季客套著，“你坐呀。”

“，我之逾。”

“嗯。”季笑瞇瞇點點頭，看著喬之逾，“跟電視裡的人兒一樣。”

喬之逾還反應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季希這時在一旁低聲提醒：“誇你漂亮。”

喬之逾邊揚起。

季希看季對喬之逾的笑，眼睛都瞇了，就知道肯定喜歡得不行。猜的果然沒錯，喬總一笑起來，怎麼會有人不喜歡。

喬之逾看老人家喜歡自己，自然也高興，“，我洗水果給你吃。”

“那哪行，希希，你快去洗點水果給領導吃。”

又是領導，喬之逾無奈，怎麼聽怎麼別扭，暗瞪了眼季希。

季希拿水果的作很快，對喬之逾道：“我去洗點水果，你陪下。”

隔壁床的老太太見季總有人陪，那一個羨慕，笑說著：“哎喲，每天都有人來陪你嘮嗑，我可羨慕你。”

季滋滋的，活了一大把年紀，圖個不孤單就滿足了。

季希在洗手臺洗水果，水流嘩啦啦的響。這時門外的走廊裡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門口停了下來。“，今天好些了嗎？”

喬之逾聞聲，扭頭一，看到個穿休閑外套的高個男子走了過來，有些眼，認出來了，正是季希之前的那個老同學。

“來啦，怎麼又買水果。”季和陳煦打起招呼來，明顯比對喬之逾自然許多，就跟一家人似的。

陳煦看到喬之逾後，也一眼便認出來了，“你好，上次我們在汽車站見過吧，你也來看。對了，我陳煦。”

喬之逾只是笑了笑：“你好。”

季希洗好水果，發現陳煦正在跟喬之逾搭話。

“我來吧，”陳煦走到季希面前，接過水果，又對病床上的季說，“，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見陳煦這麼絡，顯然不是臨時來看，喬之逾不了季希。季希手上還掛著水珠，涼的，覺察到氣氛有點不對。

偏偏這時，隔壁床話癆的老太太對季冒出句：“您真是好福氣啊，孫孫婿都這麼孝順，天天來陪著你。”

病房裡驟然安靜。而喬之逾更敏，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季希飛快對老太太解釋，“您誤會了，他是我同學，在這邊上班。”

陳煦也附和著道：“我們是老鄉。”

老太太尬笑：“啊呀，不好意思。”

季看了眼陳煦，開玩笑嘀咕句：“要是有這麼好的孫婿就好咯。”

“……”季希著急打斷季的話，讓老人家別開這樣的玩笑。再看了看喬之逾，喬之逾神明顯冷了，突然有種“完了”的覺。

“季希，我晚上值夜班，可以幫忙看著，你回去休息吧。看你這兩天都在通宵陪床。”陳煦是個熱心腸，本來就是老同學，又是鄰居，現在老人家在他上班的地方住院，他想，幫點忙只是舉手之勞。

喬之逾著季希，臉上的表更冷了，能凍死人的冷。

“不用。”季希想把陳煦的給上，“你去忙你的，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

“哪的話，都是朋友。”陳煦笑說。

病房裡的氛圍從陳煦來了以後就變了，直到陳煦走後，也沒緩和過來，季希真真切切覺得到喬之逾的低氣。當著的面，季希也不好說什麼。

兩人陪季聊了會兒天，季打著點滴，倚著倚著，瞌睡便上來了，季希幫拉了拉被子，就讓睡，不再打擾。

喬之逾坐在病床前，還心不在焉想著事，老實說，看到陳煦在這邊練照顧著季，心裡很火大，只是強行抑著，不著痕跡。

季希見狀，想去拉喬之逾的手，帶出去說。

喬之逾沒讓季希牽手，而是直接站了起來，再眼神示意，出去。

季希跟在喬之逾後邊，離開病房時，順手帶上了門。病房外有一排塑膠座椅，空無一人，醫院一到晚上，有種說不出的冷清。

剛坐下。季希便低聲跟喬之逾解釋：“我跟陳煦只是同學，他爺爺和我是鄰居，小時候我很照顧他，所以他才對我上心。你不要誤會。”

“我不是吃醋。”喬之逾清楚季希的子，季希絕不可能跟在一起還和別人玩曖昧，這點百分之百信任季希。可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件事季希跟陳煦說了，而不跟說？為什麼在醫院陪季希照顧老人的是陳煦，而不是這個朋友……

喬之逾一肚子的緒，但看季希累得憔悴的模樣，又舍不得發，努力心平氣和對季希說：“我們談談。我現在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