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岸江市人, 但在大學以前,其實鮮涉足南區。在有限的記憶裡,似乎隻記得自己初中春遊的時候, 曾經和同學一起來過這裡的某個海灘燒烤。那時候,現在正騎行著的這一段環島路, 還未修建。
所幸, 雖然是第一次踏足這段環島路,但發現, 這條路似乎是一路沿著海直行的, 連轉彎都甚,無需特意記路,只需安心平穩行駛即可。
夜幕下的環島路,車輛甚,顯然有幾分孤寂,一路上只能聽到呼嘯著的冷風聲和海浪衝撞著海岸的拍擊聲。幸好,今夜月, 非機車道兩邊,聳立著高高的路燈,投下了昏暖的亮,給這冷寂的夜平添了幾暖意。
行了一段距離,途徑音樂廣場, 終於好像有了些許人氣,路上開始多出了一些騎著或是兩人或是三人自行車的騎行者。林羨一邊看路,一邊忍不住觀看們甫一上車控制不好平衡東歪西倒的狼狽模樣。聽著那些人驚呼聲嬉笑聲織著樂一團, 著環在自己腰上的輕力道,不由心生向往,琢磨著:有機會,和蕭阿姨也一起來試一試吧,不知道,蕭阿姨會不會騎自行車……
正思量著,蕭菀青環繞在腰上的手離開了一下,接著,溫潤悅耳的聲音就伴著溫熱的吐息,在耳畔響起:“羨羨,你劇本寫得很棒,選一定沒有問題的。不過,格式可能還需要稍微改一改。”
蕭菀青大概是把擋風鏡片抬上去了一點。林羨想。
被風吹得冰涼的耳朵,隨著蕭菀青溫熱吐息的吹拂,漸漸開始發燙發。林羨無意識地攥了車把手,不自覺地加快了一點車速。
看了,那……讓難過了嗎?看到自己寫的紙條了嗎?知道自己想傳達給的什麼嗎?
林羨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主提起這個話題。還沒有考慮出個結果,蕭菀青接下來的作,兀自打了的思慮節奏,也打了的心跳的節奏。
蕭菀青,在背後,更近了。林羨恍惚覺得,自己整個人,仿若都被蕭菀青地圈在了懷裡。
把下,輕輕地擱在了林羨的肩頭,俏皮的了兩下,聲音,輕而真摯,帶著淺淺的笑意:“謝謝你,林羨。”
心上像是有一朵煙花猛地炸開來了。
這是蕭菀青,第一次這樣與親地示好。
這是不是代表著,真的短了一點與蕭菀青心上的距離,卸下了蕭菀青的一點心防,化開了心中的一點堅冰了……
林羨心裡欣喜若狂,心起伏,波濤洶湧,面上,卻不敢過分流。握了車把手,許久,才抑住了緒,佯裝了淡定,若無其事地輕輕歪了歪頭,用腦袋敲了敲後蕭菀青頭上的安全帽,打趣:“謝什麼呀,我才要謝謝蕭阿姨你呀,而且接下來還要麻煩你再指導指導我格式了。”聲音裡,還是出了幾分難掩的喜意。
蕭菀青彎了彎眉眼,接了的話頭,挪揄:“那你給我學費嗎?”
林羨頓時繃了聲音,佯怒道:“哇,蕭阿姨,我們這樣的,你居然用金錢來衡量,想要收我學費。不行,你惹惱我了,我生氣了,我要暴走了!”說罷,趁著這一路段上沒有行人,再次提快了車速,還故意左右小幅度搖擺了起來。
蕭菀青開車向來注意,一直都是循規蹈矩極其遵守道路規則的人,見勢立即張地摟了林羨,討饒道:“林羨,你別鬧,這樣危險。”
”羨羨,我錯了……”
林羨哈哈哈大笑出聲,放緩了一點速度,上故意逗:“不行,太晚了,暴走已發,無法停止了……”
蕭菀青見放緩了些速度,知心裡有分寸,心下一松,又有了和開玩笑的心思。摟著細腰的雙手松了開來,改搭在了林羨的腰肢兩側。似笑非笑,溫聲道:“這樣啊,那,我找找你上關掉暴走模式的開關怎麼樣?”說完,示范地出了兩個指頭,在林羨的腰上輕輕地了,像是準備索些什麼了。
林羨一下子明白了蕭菀青的話外之音,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扭了一下腰,驚慌拒絕道:“不可以,沒有按鈕……”
蕭菀青被的慌張取悅,忍俊不,輕快的笑聲自朱中溢出,聽……
林羨迎著寒風,也不由地溫了眉目。
道路兩側,高大的大王棕樹投下了細細長長的影子,靜靜地聆聽著過路人的歡喜,泛著粼粼波的海面倒影著圓滿的明月,送來陣陣波濤,合著們的歡笑聲起起落落……
又行了數十分鍾,林羨發現路上的人,開始真正地多了起來,以至於,有幾次,都要停下車子,等待過往的行人走過了才好繼續前行。
又一次被迫停下的時候,林羨不經意地朝馬路對面看了一眼,發現對面的景象,似乎與前面的一路不同。那裡,燈火輝煌,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還有約約的音樂聲傳了過來。
林羨好奇地問蕭菀青:“蕭阿姨,對面為什麼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蕭菀青聞言也朝著對面看去,暗中,看見了那條街口懸掛於半空中的,那有幾分悉的牌匾,秀麗的眉頭微微一沉。輕聲地回答林羨:“這是南區出名的一條街,向南路,也算是一個景區吧。裡面有許多小吃食,還有很多咖啡廳,品店和酒吧,夜裡最是熱鬧,算是來這裡旅行的遊客的必去之地之一。”
林羨有些心,不知道是不是聽了蕭菀青的話後,有了心理暗示,甚至覺得自己約都能聞到對面小吃人的飄香,一下子就覺得,腸轆轆,口齒生津。提議道:“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蕭菀青垂放著的雙手,微微收握了拳頭,片刻後,溫聲答應道:“好,我們過去看看。”
林羨在不遠的廣場路旁停放好了車子,鎖好,而後就跟著蕭菀青往回走,過了一個天橋,就抵達了對面的向南路。
新奇與興佔據了林羨的心神,以至於,沒有發現,蕭菀青臉上隻余淡淡的神,慣常的溫潤淺笑,難尋蹤跡。
向南路裡人果然很多,隻站在街口,就可以看見這窄窄的一條街裡,熱火朝天,行人肩接踵。有一些地方,駐足等待購買的隊伍,甚至排到了一米之外。小攤販的吆喝賣聲和遊客的談嬉鬧聲,匯了鼎沸的人聲,鼓得林羨越發興致。
林羨趁勢手牽住了蕭菀青的手,握住,偏了頭狡黠對蕭菀青解釋道:“裡面人好多,我們不要走散了。”
蕭菀青眉目和,沒有掙,甚至輕輕回握了,點頭應了:“好。”
林羨便心滿意足地攥了蕭菀青的手,和蕭菀青並肩朝裡面走去,一面走,打量著兩邊的攤販,一面漫不經心地問蕭菀青:“蕭阿姨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蕭菀青聞言腳步微微一滯。朝著街道最深去,看著那裡燈火如故,繁華如舊,眼眸,黯了黯。半晌,林羨才聽到蕭菀青聲音淡淡對道:“來過兩三次罷了。”
林羨這才察覺出了蕭菀青的反常,停住腳步,回過朝蕭菀青看去,見怔怔地著前方一片繁華的熱鬧,眼神裡,是看不懂的沉鬱與悲傷。
林羨自是不知道,這裡,這條街,曾見證過蕭菀青初絢爛的開始與寂寥的落幕。
沒有騙林羨,確實不過來過兩三次。第一次是,研一的時候,與溫桐,還有……佳,三個人一起來的。
那時候,們三人同為中文系的研究生,溫桐和一個導師,佳不是。但佳本科畢業於top1名校,還有留學換背景,一進研究生會,就深重用。和溫桐二人幾次參加活,都於佳的領隊之下,慢慢,就識了起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佳開始明目張膽地追了。蕭菀青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漸漸到了後來的,不知所措。也許是佳的熱主打了,也或許是佳的優秀卓然吸引了,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淪陷了。但自循規蹈矩,不敢,也不能接自己喜歡同這樣的事。所以,一直抑著自己,一再殘忍地拒絕佳,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次,是佳哀求,給最後一次機會,贈最後一點好回憶,希聖誕節能夠和一起出來遊玩。不忍心拒絕,卻也害怕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於是,請求了溫桐一起,三人同行。
佳就在這條巷子深的那個天酒吧裡,在麥克風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為唱了一曲“類似”,未唱到最後,便已泣不聲。淚眼婆娑地著蕭菀青,哽咽說:“你害怕,我不勉強你了。祝你幸福……”而後,起往外奔跑而去。蕭菀青的心,像是在一瞬間被什麼碾了過去,一下子,痛地難以自已。終於顧不上溫桐,顧不上其他人震驚的目,追了出去,地抱住了那個在街燈下背對著啜泣的與一般纖瘦的人,用行,無言地,接了……
那時候,也曾以為,一生能遇到一個兩相悅的人,已經是難得的幸運了。只要心中有,就能克服一切的,該為,為自己,為佳勇敢的……
而現實,最終,卻告訴了。
天真,不是一個年人可以擁有的奢侈品。
最後一次,是和溫桐一起來的。在那個酒吧裡,從傍晚五點一直坐到了午夜兩點,看著那個曾有過佳悉影的歌臺,灌下了一聽又一聽的酒……頭很暈,想吐,嚨和胃裡都火辣辣地疼,可是,卻不及心中疼痛苦的萬分之一。溫桐最後惱火了,吼著“你鬧夠了嗎,你就算在這裡要死要活又有誰會心疼你半分”,拽著離開了。
是啊,有什麼用啊。那天,是佳新婚大喜的日子。
回酒店的那一路,越走越清醒,苦味一點一點泛心口。梗著脖子咬著,是沒讓自己流出一滴淚。在心底告訴自己,結束了,就這樣吧。
從此,再也不曾踏過這一條街。
蕭菀青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又有了勇氣,來到了這裡。仿佛,從林羨來到了的家裡開始,漸漸地重新擁有了些什麼……
自嘲地想,興許,是年人的青春活力,染了吧。
收斂了心神,側頭去看旁的孩,正好撞見林羨也恰巧轉過了頭看向自己。而後,孩對著自己,角微微一彎,雀躍問:“蕭阿姨,我能吃那個烤串嗎?”
平日裡,周沁對林羨的飲食也是嚴格把控,嚴吃路邊小攤和各垃圾食品。先前,周沁也是叮囑過蕭菀青幫忙照看的。但今日,蕭菀青看著孩澄澈期待的雙眸,心裡一,破例道:“偶爾吃一次,可以的,不過,不能讓你媽媽知道哦。”
林羨頓時喜笑開,一邊諂地誇讚蕭菀青:“我就知道蕭阿姨你最好了。”一邊連蹦帶跳地到攤位前點了一份三串的烤。
旁有人在互相喂食著冰淇淋,一口下去後呼氣,鼻子和都在冒煙。林羨驚訝地看著,來了興趣,出聲詢問人家道:“你好,請問,這個冰淇淋是哪裡買的?”
對方很和善,耐心地給比了比更裡面一點的一個小攤,告訴:“就在那裡。”
林羨眼眸晶亮地朝蕭菀青看去,還未說話,蕭菀青就善解人意道:“你過去買吧,我在這裡等你。”
林羨出皓白的貝齒,喜氣洋洋:“好,我馬上就回來,蕭阿姨你要什麼味道的。”
蕭菀青本想說不用的,但看見林羨認真等待的神,又轉了主意,溫言道:“原味或者抹茶味的吧。”
“好……我去去就回。”孩一溜煙地就跑開了。
蕭菀青看著靈活潑的影,沒人群之中,無言地和了面容。
燒烤的速度比蕭菀青想象地要快許多,待拿到了剛剛點的烤串,林羨還未歸來,蕭菀青稍一思索,主去找林羨了。
林羨也正好接過了老板遞給的兩杯冰淇淋。轉過,目的就是蕭菀青一手舉著與周氣質格格不的烤串,盈盈含笑立於的後的樣子。
林羨不自覺地就彎了眉眼。把一杯冰淇淋遞給蕭菀青,而後,拿著杓子舀起了一小杓子,卻不是朝向自己,而是,自然地遞到了蕭菀青的邊,溫道:“蕭阿姨,你試試。”
臉上一派天真明。蕭菀青微微一怔,目漸漸,像是能滴出水來了。低下頭,長長的睫微微撲閃著,應林羨道:“好。”
紅輕啟,湊近了,一口含住了林羨遞出的杓子。
遠酒吧裡歌曲的前奏結束了,響起了低沉磁的男聲,淺唱低:“是個三十歲,至今還沒有結婚的人。笑臉中,眼旁已有幾道皺紋……”
林羨出的手漸漸僵,眸沉沉地凝視著蕭菀青。看著蕭菀青低頭垂眸,嫣紅的舌尖稍稍吐,看著長睫扇,鼻尖瑩潤如玉,看著順的發,在眼前一點點落,看著,朱微啟,輕輕地哈了一口氣,霎時間,煙霧朦朧了的面目。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林羨眼裡,隻余下了蕭菀青在薄霧後,對著的勾淺笑的景,仿若畫中人。
林羨突然心尖,頭聳,凝著蕭菀青,目灼熱地像是想在蕭菀青心上燙出印記。
也許是夜太,又或者心中年初識的意太勝,終於是按捺不住,微微闔眸,近了蕭菀青,嗓音低地吐了心聲道:“蕭阿姨,今晚的月真……”
“我喜歡三十歲人特有的溫……”歌聲,伴隨著的話語低啞響起著……
林羨看見,蕭菀青注視著的麗雙眸裡,在一瞬間泛起了淺淺的驚,隨即,睜大了眼睛……
呵……
作者有話要說: 注:今晚的月真,是日本作家夏目簌石的一個經典的,表白語句。林羨知道,蕭菀青作為中文系出生的人,一定聽得懂的。
林小羨的第一次告白,小狗型的……
以後,emmm……
林羨笑瞇瞇:蕭阿姨,你要不要找找我上的其他開關?(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