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們專業幾乎算是全校最晚放假的專業之一了。好不容易熬過了大學最為可怕的期末考試周， 迎來放假，已經距離春節不過十來天了。一放假，周沁就地催促林羨回家了。各個公司、單位都一樣， 越到年底事越多、越繁忙，想著讓林羨趕回來， 給蕭菀青添麻煩。學校放假了， 不能吃食堂了，蕭菀青又是細致的人， 要是雜志社有加班， 怕是還得記掛著林羨的晚餐沒有著落。

林羨卻是說得振振有詞，冠冕堂皇，說，想再多留兩天，等周末了再回去。要是蕭阿姨公司真的要加班，不僅能夠自力更生自給自足，還可以給蕭阿姨準備下班回來暖肚子的宵夜呢。

周沁嗤之以鼻：“你就吹吧。林小羨， 你分得清菜和油哪個先下鍋的嗎？”

林羨努了努，這不是小瞧人嗎？！哼了一聲，懶得與爭辯，轉而又給出了另一個更為令人信服的理由：“媽媽，我想等周末和蕭阿姨一起置備一些年貨， 買了春聯之後再回來。”頓了一下，聲音低落了一些：“你知道，蕭阿姨肯定不會願意去我們家過年的， 今年，又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不能留下過年，但至，可以陪一起采辦一些年貨。我怕大過年的一個人，最後也只是草草應付了。”盡管，非常非常想要留下來陪蕭菀青一起這個除夕，但心裡到底還是清楚，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且不說家裡，外公外婆爺爺都會特意來家裡過年，大團圓的日子，不能夠缺席；就單單說蕭菀青這裡，也一定，不會肯讓自己留下的。

如果，如果蕭阿姨願意讓留下，那，排除萬難也一定會留下來的。

可惜，蕭阿姨那樣懂禮守分的人，一定不會同意的。

周沁想到自己這個妹妹，也不由地有些心酸。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應允道：“好，那你就等周末和小菀采辦了再回來吧，我到時候傍晚去接你，順便把家裡備好的一些東西送過去。”沉了一下，說：“買東西的時候你看著點，讓你蕭阿姨堅果類、蝦、蟹、羊都不要買了，我到時候帶過去的都有。”

掛電話之前，周沁還是不放心地再次叮囑林羨：“這幾天別給你蕭阿姨添麻煩了，要是蕭阿姨工作忙，你就自己解決三餐，別添。”

林羨沒好氣地答應：“我知道啦！你兒在你心裡究竟什麼形象啊？有那麼不懂事嗎我？”

周沁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人貴自知！”不留面地掛斷了電話。

林羨氣得牙，掛了電話就去正在晾曬服的蕭菀青那裡哭唧唧尋求安，騙得了蕭菀青細聲細語地說了一籮筐安的好聽話。

待蕭菀青聽說林羨是想等周末陪自己一起去采辦年貨了再回去，立時就了然了孩的用心。注視著孩自若地把耳跡落的烏發往耳後一挽，彎下腰不畏冰涼地從筐裡拾起一件漉漉的服幫著一起晾曬的模樣，心底驀然有一暖流緩緩淌過，走遍的四肢百骸。輕應道：“好，那我們周日一起去逛街吧。正好，我也想幫羨羨你挑一套新服，當做春節禮。先前看你忙著複習就沒敢打擾你，本來還擔心你急著回去沒機會一起去，不知道到時候我挑的能不能合你合你心意，你能一起就最好不過了。”

林羨正晾掛著服的手微微一頓，回眸看向蕭菀青，條件反地就不好意思回絕道：“蕭阿姨你不用破費啦。我不是小孩子啦，哪裡還會糾結著新年一定要買新服。”

蕭菀青見雙手還搭在一件自己的襯衫上，正晾了一半停下，乖巧又可的模樣，忍不住手憐地刮了刮的鼻子，巧笑嫣然：“這不只是春節禮，還是我的報答禮哦。”

林羨猶疑道：“報答？”

蕭菀青難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點頭道：“恩，報答我的小暖爐總是溫暖我的恩。我也想，讓我的小暖爐暖和一點啊。”皓白的貝齒輕輕咬了一下水潤的紅，凝視著林羨的雙眸裡，仿若有水在波，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半帶撒語氣：“羨羨，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的話語落在林羨的耳朵裡，仿佛帶著熱度，一路，滾燙進心裡。林羨凝著蕭菀青這毫不自知的人模樣，心跳，陡然間急促地像是要掙出腔。

蕭菀青一定不知道，這樣的，，如何拒絕地了？

林羨不敢再看蕭菀青，怕自己的神會忍不住泄了什麼。垂下眼眸，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心跳如擂鼓地接了蕭菀青的饋贈。

無法抗拒啊……

周日那天上午，們一起吃過早飯在客廳看了會電視消食後，就出發了。蕭菀青早已經做好了行程安排：上午先去商場給林羨買服，買好服正好可以在商場樓上吃個飯，吃完飯後，們可以繼續挑服，要是挑好了服，也可以直接去購置年貨了，順便還可以買一些晚上要做的菜。回家吃個晚飯，靜候周沁來接林羨回家，一切，剛剛好。

林羨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在最初的不好意思過後，其實，想到蕭菀青為自己認真挑選服，就像……就像妻子為丈夫，每次媽媽為爸爸挑選服時那樣的溫人的場景，心裡，就滋滋地恨不得打幾個滾。

然而，萬萬沒想到，到了商場，蕭菀青完全顛覆了自己的想象——蕭菀青不像溫地為人挑選服的小妻子，反而，像是帶著朋友來買服的霸道總裁。

而，林羨，才是蕭菀青帶出來的小媳婦。

的視線只要在一件服上多停留幾秒，就能聽見蕭菀青一邊手從架上幫取下服，一邊在耳邊溫聲道：“這件也很適合羨羨呢。試一下號碼吧，合適的話我們就包起來吧。”說話間，還會繼續打量其他的。

掃過一件襯衫，蕭菀青就會取下襯衫，而後立馬心地幫尋找搭配的衫或者外套，掃過一件衫，蕭菀青就會取下衫進而開始為挑選合適的短……

要是這是周沁帶出來買服的時候能夠這麼大方爽快，林羨一定會樂得找不到北。但是，這是蕭菀青，這是心上人啊。林羨隻覺得心上一面像是抹了一樣甜，一面，卻是不由地心疼和不舍。

家境自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周沁和林霑對雖多有約束，但卻也從來沒有缺過什麼，手頭，向來都是很寬裕的。所以，從前，從來沒有心疼過錢。父母為添置、玩樂東西之時，開心謝，卻沒有心疼過。知道，他們能夠給的，自然都是他們負擔得起的。

從前也曾慨諒過父母賺錢不易，謝父母對的慷慨，但自形的消費觀裡，賺錢，就是為了讓一家人生活過得更好，為了提高生活品質而努力花錢，也算是，努力賺錢的應有之義吧。

這是生平第一次，為錢到心疼。就算，蕭阿姨負擔得起，也覺得，不應該。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莫名地心疼。

把蕭菀青手上自顧取下的堆服都一一掛了回去，故作不滿地打趣蕭菀青：“蕭阿姨你是不是想懶，所以隨便我取哪一件你都說好看，這樣你就不用費心力地認真幫我挑選出一套最好看的了。”

蕭菀青啞然失笑，了林羨的小臉，語帶笑意地委屈道：“我沒有，我是真的覺得都很好看啊。”眼帶欣賞地由衷稱讚道：“我們羨羨天生的架子，哪一件服套上去，都像是量定做一般好看呢。”

一旁的導購員見狀也趁勢附和：“你……”猶豫了一下，不是很確定方才林羨的是敬稱“阿姨？”還是，名字讀得快了連起來糊“阿姨”的諧音。畢竟，年長一點的這個看漂亮人起來最多也不過二十六七歲。斟酌了一下，選了一個怎麼都不會錯的稱呼，對著林羨推銷道：“您姐姐說的對呀，很久沒有見到您材這麼好的了，真是隨便挑一件，怎麼穿都好看呢。其實現在正好在打折，據價格，還有折上折，這麼多合適的多買幾件還是非常合算的。”

林羨完全沒有在聽後面說了什麼，只是喜上眉梢地盯著蕭菀青溫婉秀麗的面龐，突然調皮地揶揄蕭菀青：“我不管，蕭姐姐……”拉長了“姐姐”的尾音，撒道：“我就要你認真幫我挑選出一套最好看的。”

蕭菀青本沒有在意導購的稱呼，可被林羨單獨拎出來語意不明地聲一，莫名地，耳朵就有點熱。最初相見的時候，林羨也打趣過最多只能姐姐，不以為意；後來，很多人也都開玩笑說過，從沒有放在心上過。此刻，第一次在心裡揣“姐姐”這個稱呼。仿若，從林羨裡喊出來的這兩個字，帶著奇異的魔力，拂過的耳邊，深深地，烙進的心裡。

林羨還在和撒著，甜甜膩膩地喊著：“蕭姐姐好不好嘛？蕭姐姐……”

有一瞬間，蕭菀青凝視著林羨，甚至覺得，這個著姐姐的年輕孩，在眼裡，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如果，林羨真的是姐姐的話，如果，林羨真的和同輩的話……

然而，像是潛意識裡無意識地在抗拒這樣危險的設想，未及多想，蕭菀青就很快地收斂了心神。人生哪裡有什麼如果，想什麼呢？無奈地輕輕彈了一下林羨潔的額頭，笑嗔：“沒大沒小，佔我便宜哦。要阿姨……”

隨著自己那一聲“阿姨”的出口，蕭菀青方才混莫名的心緒，忽然就都冷靜了下來，讓一瞬間心都安了下來。

周沁姐有這麼一個討巧可的兒，可真幸福啊。

蕭菀青了還在撒鬧著的林羨的頭，寵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