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與舟和喬依和好以后就沒許知恩什麼事了。
于是多余的許知恩非常識趣地買了車票回北城, 正好工作室的小伙伴說有新單。
回北城那天是陸征來接的。
北城的氣溫降得非常快,因為兩場強降雨,氣溫直接降到了零下。
陸征穿著和呢子大站在車站出口, 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看見許知恩后隨意地揮揮手,慵懶又散漫。
隨后許知恩直接讓他把自己送到了工作室, 而他帶著的行李回去。
他們格外有默契,誰都沒提之前發生的事。
陸征喊許知恩也還是喊名字, 許知恩亦然。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在12月初悄然而落。
對于北城這種氣溫早已進冬天, 但還未有大雪落下的城市來說, 氣候令人很不舒服, 空氣太干特容易導致人流鼻, 許知恩給家里買了兩個空氣加,卻還是在某天深夜流了鼻。
在衛生間洗鼻的時候, 正遇上陸征起夜。
陸征還以為是得了什麼大病,結果許知恩只說是老病。
從那天起, 家里又多了一臺空氣加,專門放在了許知恩的床頭。
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 整個朋友圈都在分北城的雪景。
這場大雪是北方城市寒來襲的預警, 有的地方下起了大雪,積雪影響了人們的出行, 而北城只覆了一層薄薄的雪,氣溫卻降了許多。
一到冬天, 許知恩接得都是室的活兒,第四季度是工作室比較忙的時候,許知恩一連接了好幾個單子,忙得暈頭轉向, 而12中旬以后就是經貿大學的考試月,陸征為了復習方便,搬回到他自己那里住,也偶爾住在學校,只有許知恩忙得厲害時會回去喂小草莓和小新。
這一年結束那天,陸征和許知恩同時放假,兩人在家里吃火鍋,看電視,小草莓和小新趴在兩人腳邊,在電視里年演唱會倒計時開始時,他們紛紛放下手機,朝著對方粲然一笑,“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萬事勝意。
電視里在唱歌,整座城市喧鬧不止。
家里門窗閉,客廳昏黃燈散發著溫暖,不知是誰先靠近,他們在新的一年里接吻。
沒誰說話,但他們擁抱、接吻,從客廳輾轉到房間。
這大抵是逐漸培養出來的默契。
一月中旬陸征放了寒假,但許知恩的工作卻越發忙碌。
往年因為傅景深在年底前工作強度很大,應酬增多,為了有更多力照顧傅景深,推了很多單子,但今年幾乎是來者不拒,最快的時候三天就做完了一堵墻,加班都了的常態。
不過相應地,銀行賬戶里的錢也越來越多。
許知恩以前對這些錢沒什麼覺,自從租完房子以后,突然對金錢有了概念。
越來越多的錢意味著越來越好的生活品質。
不止的,還有陸征的。
自然而然地將陸征化為了自己人的范疇。
因為工作太忙,連要離婚這件事都忘了。
等想起來時通常是某個凌晨或是深夜,不過還不等仔細思考,總會在幾秒后沉沉睡去。
這種疲憊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年底。
們工作室的工作模式還比較自由,小年過后基本上大家默認不接單,只有團團手上還有一個需要收尾的單子,而周芙怕遇上春運的浪回不去家,小年當晚跟們聚過餐之后連夜回了老家。
許知恩買的是臘月二十七的票。
往年都是買二十九或是除夕的票,因為除夕當天傅景深才回傅家老宅去過除夕,北城很多人已經放棄了守歲的舊習俗,青宜這邊很早就已經不流行守歲了,年夜飯一吃,春晚都看不到結束便早早睡下。
但傅家一直留著這個傳統。
傅景深的守歲要從除夕夜晚上十點開始到次日早上七點,八點出發去祭祖,等到從郊區的墓園里回來才能補覺。
所以許知恩這幾年通常都會熬通宵。
只有回過傅家老宅,傅景深的緒才會有那麼一點波。
他會給許知恩打電話聊天到天亮,聲音要比往常溫些,而當初的許知恩為了貪那一點點溫,會改變自己的生鐘,在睡前泡一杯咖啡,陪他聊到天亮。
今年的許知恩無須守歲,無須熬夜,也無須在北城的別墅里等到除夕當天回青宜,有時為了搶一張除夕當天的票,花高價、徹夜不眠。
這一年,可以痛痛快快地回青宜陪母親過年,陪做年夜飯,兩人坐在堂屋里,就著昏黃的燈吃一頓闔家團圓的飯,而不是讓母親孤獨地等待回來。
在離開北城前問過陸征今年是否在北城過年,因為可能要回青宜很久,為了彌補之前幾年的憾,打算在青宜待到元宵結束后再回北城,如果工作室一直沒活,會待到正月結束再回來。
北城的氣候讓不舒服,在家里還能和母親多待一段時間,而且老家安靜,只是回了老家,小草莓和小新就沒人照顧,喬依今年跟楊與舟必然是要回兩家見家長的,還有可能去國外旅游,必然沒時間和力給養貓,兜兜轉轉繞一圈最后也只能問陸征。
雖然在問陸征時,陸征猶豫了幾秒,不過最后還是點頭:“在。”
“你不用勉強啊。”許知恩也很心地說:“如果你家有外出旅行的計劃,我可以自駕游回青宜。”
就是小草莓和小新一直都待在北方,估計會不適應青宜冬天冷的天氣。
陸征卻抱起小草莓:“沒事,我過年會在這邊。”
見他沒有為難神,許知恩才放心把貓付給他,同時還給他轉了一筆錢,轉賬備注是:一百萬進度:1/10.
陸征:?
許知恩都沒和他說,頗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架勢。
而陸征看著那筆錢陷了沉思。
他現在沒工作,住許知恩的房子,似乎……真的……很像……
不能再想了。
陸征搖搖頭,盯著屏幕看了會兒,轉頭問江靖:【送生什麼禮比較合適?】
江靖此刻人在國外,但還是秒回消息:【看你有多預算。】
陸征:【?】
江靖:【貴點的就豪車寶石,便宜點的就包包口紅。】
陸征:【……】
他轉頭去網上看了眼最新款保時捷的報價。
三百多萬,但那輛車的和款式很適合許知恩。
十分鐘后,陸征給江靖發:【你手頭有錢嗎?】
江靖:【多?】
陸征截圖把那輛保時捷的報價發給他。
江靖:【你差多?】
陸征:【320w。】
那車報價342萬。
江靖發來一串問號以及省略號,最后給他出主意:【今年回去甜點,你歲錢可以買兩輛。】
陸征:【滾。】
不過陸征把這輛車的型號記了下來。
許知恩回家當青宜當晚,重新進河的喬依終于舍得問候:【出來吃飯啊。】
許知恩:【?】
喬依直接打電話過來,許知恩還沒說話,媽就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喊:“知知,端菜。”
喬依那頭驚了:“我去,你回家了?”
“是啊。”許知恩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回答:“今天剛回,你可趕得真巧。”
“還不是為了照顧你這個孤寡老人?”喬依毫不留:“往年你都在北城茍延殘到除夕啊。”
“你也說了是往年。”許知恩說:“況不一樣了,不可同日而語。”
喬依:“?”
“阿姨!”喬依忽然扯著大嗓門喊:“過年好!”
這一聲震得許知恩差點把手機掉地上,立刻開了免提拿遠些,“媽,喬依喊你。”
許母笑著打招呼:“依依,過完年到青宜來玩啊。”
“好嘞。”喬依痛快答應:“我到時候再帶個人。”
許知恩嘖了聲:“過分了啊。”
以前的秀恩方式是把狗騙進去殺,現在是帶著男朋友上門來殺狗。
但媽很樂意看到這種場景。
大人嘛,總是對下一代的問題比較關心。
許母知道喬依有男朋友,還知道男朋友什麼,但沒見過,聽喬依這麼一說,幾乎是秒懂:“你要帶小楊來啊?”
喬依笑:“是的,年初五以后吧。”
倆就這麼愉快地商議完了時間,并未關注站在一旁的許知恩想什麼。
許知恩發現的這些朋友和媽的關系都很好,因為師傅談辰今天也剛給打完電話,說明天落地北城,先回家繞一圈,年后就來青宜,還說跟媽已經說好了。
許知恩只是個傳話的橋梁。
因為喬依這一通電話,吃晚飯時許母又聊起了許知恩的婚話題,算是變相地催促。
許知恩學明了,特認真地保證,遇到合適的肯定談。
許母先說眼不要太挑,找穩重踏實可靠的就行,但說著說著自己又變卦,覺得寧缺毋濫更好,最后干脆也不說了,許知恩一邊吃飯一邊笑:“您也還是怕我委屈啊。”
許母苦笑:“不然呢?”
給許知恩夾了一筷子菜:“我這一輩子沒什麼大本事,可但凡你要的我就沒不給過,咱們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你從小就沒過什麼委屈,我也怕啊,嫁過去遇到個不好相的婆婆,或者遇人不淑,現在你們年輕人不是都說喪偶式婚姻嘛,我怕你覺得委屈。”
知莫若母。
許母說著說著愈發難,“你從小心思就細膩,又習慣先為別人著想,在外邊了委屈也不會和我說的,一直憋著,萬一出點什麼事呢。我這輩子啊,經不住這種大風浪了。”
許知恩聽得心酸,安道:“我現在好很多了呀。你看我跟著喬依,別的沒學會,怪氣的本事可學了不,我現在出去都是讓別人委屈的份,上次喬依都說了,你把我生這麼好看,那當然是禍害別人的,怎麼可能讓人禍害我?”
許母瞪了一眼:“沒正經。”
卻也是被逗笑了。
青宜這邊還保留著“年”味,臨近過年菜市場的人了塊,疊著在各個小攤前買菜,有時就是比誰嗓門大,這樣賣菜的就能聽到誰說的話。
許知恩跟著許母去了趟菜市場,差點沒廢了。
回去以后一邊喝水一邊吐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大媽還是我大媽,這也太了。”
在擁的人當中,毫不夸張地說,那就是一張餅。
許母笑道:“都喊你去超市了,你非想去菜市場看看。”
“我就去見證一下菜市場的魅力。”
許知恩在青宜的時候幾乎就是許母的跟屁蟲,除了許母串門的時候怕尷尬不跟著過去,其余時候都和許母一塊兒待著。
除夕夜,春節聯歡晚會開始的時候,和許母擺上果盤,坐在沙發上一起看。
加的各種群里開始發紅包,也在工作室群里發了紅包。
兩百塊很快搶劫一空,眾人在群里齊齊發:【謝謝知恩姐!】
而許知恩也收到了談辰和喬依發來的紅包。
談辰發了199,喬依發了9.9。
許知恩統一回復:老板大氣.jpg
朋友圈里也是在慶祝春節的態,挨個看了一遍,最后繞回到和陸征的會話框里,他們的聊天還停留在昨天,陸征給發了小草莓和小新“拆家”的視頻,發了個生氣的表包,并發:該打。
陸征說已經教育過了。
當時忙著和媽包餃子,就沒再回 。
這會兒又把小視頻點開看了一遍,確實也該打的。
兩只貓像在磨牙一樣去咬沙發,然后又跳到桌子上,缺了一條的小新也敢跟著小草莓肆無忌憚地調皮。
以前小新本不敢,這會兒跟著小草莓膽子越來越大。
嘗試著打了個新春快樂,又覺得太簡單,正好別人給群發了一段新春祝辭,本來打算復制過來,但又覺得太敷衍,糾結了幾秒干脆放棄。
不發了。
許知恩把手機扔到一邊,和媽專心致志看電視。
十點半,手機響起,看著是一串數字,猶豫要不要接,在猶豫中電話就那樣掛斷了。
但沒過一會兒又響了起來,許母正好又洗了串葡萄出來,“怎麼不接?”
許知恩這才接起來,特別禮貌的語氣:“你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說:“許知恩。”
許知恩:“……”
守歲無聊了又來找是吧?
“你回青宜了嗎?”傅景深的聲音又是難得的溫,和往年一樣,似乎他們之間今年沒發生變故,關系一如既往,這讓許知恩很是無語,于是沒回答。
“許知恩。”傅景深又說:“新的一年有想要的嗎?”
許知恩:“?”
“誰啊?”許母扶了扶眼鏡:“是談辰嗎?”
許知恩面無表,“不是,一個擾電話。”
直接掛斷。
電視里仍舊熱鬧著,許知恩卻覺得有點悶。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關心過,這會兒開始關心了,很虛偽。
不過許知恩在幾秒后回了他一條短信:【新的一年愿你遠離我的生活,大恩大德,不勝激。】
而在別墅里守歲的傅景深盯著這條短信,眉頭已然皺了一座小山。
許知恩怎麼開始油鹽不進了呢?
他已經一再退了。
許知恩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以為傍上陸家會更好嗎?
攀上了更高的枝頭,就這麼想當凰?可陸家這高枝不是誰都能攀得上的,那天在宴會廳見過陸征以后,他已經查過了陸征的份,不過是個假爺罷了。
真正的豪門在這里,許知恩非跟一個假爺糾纏不清,到底圖什麼?
陸征已經兩年沒回過陸家了,上次在宴會上陸明一直帶著親兒子在應酬,將陸征扔給江家那位帶,差別一目了然。
是不是還以為陸征其實是清風莊園陸家的爺?以為離開他找到了更好的歸宿?
可笑。
傅景深思及此,總算是舒心了一些,給許知恩發短信也輕快些,還刻意留個鉤子。
【你現在看到的陸征并不是你以為的,想知道他的真實份嗎?】
許知恩很快回復:【…… ……】
電視上正在演相聲,那個相聲演員不停抖包袱,用嫌棄又很欠的語氣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好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好笑?最好笑的就是你,這世上沒人比你更好笑,哈哈哈哈,好笑死了。”
許知恩差點就給他鼓掌了,說得可真好啊。
手機震,傅景深發來一條短信,但許知恩沒看直接刪。
永遠不想從另一個人那里去了解一個人,沒有必要。
隨后又把這個號碼拉黑。
沒過多久,收到了陸征發來的消息。
準確來說是紅包。
每一個紅包上都只有一個字,但點開會話窗口,紅包不斷往上頂,從上到下連起來就是:
祝許知恩新春愉快,萬事勝意,平安喜樂。
許知恩一個個領完,每一個都是兩百,但這讓哭笑不得,以前都見別人朋友圈秀恩的時候會這樣,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收到這種有些稚的東西。
許知恩:【你發這麼多干嘛?笑哭.jpg】
隔了幾秒,陸征回答:【我看別人好像都有。】
所以,你也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