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程敏盈又急又氣的道，王妃輕輕拍著的手，安著，

“敏盈，這些事，母親不懂，也不是咱們人家該管的事，外頭，有你父親，還有遠健他們呢，你也別這個心了，啊？”

王妃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幾步，趕上了李小暖和程敏清，程敏盈惱怒的跺了跺腳，忙跟上來，一起進了花廳。

花廳中，早就用紅綠綢圍著片一步高的臺子，臺子正中放著只柏木大盆，四周圍滿了前來觀禮的各家眷。

程敏清從娘手里接過孩子，團團曲膝見著禮，抱著孩子走到了臺上，將孩子給了在臺上候著的全福婆子手里。

李小暖扶著王妃，和眾人說笑見著禮，在臺前站定，幾個婆子上前將紅棗、縛了彩線的銅錢、蔥、蒜放盆中，盧尚書夫人從小丫頭托盤中取了纏著彩綢的赤金釵，滿臉笑容的托到了靖北王妃面前，

“就煩勞王妃了。”

靖北王妃接過釵子，轉讓著汝南王妃，

“還是你來，你是孩子的外婆，又是個福全的，還是你來的好。”

汝南王妃滿眼笑意的推讓了回去，

“還是你來合適，也讓孩子沾沾你這英氣見識，若論這個，可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靖北王妃笑了起來，也不推辭，走到臺子上，用手里的釵子在水里攪了幾下，兩旁的婆子忙唱起了吉祥話。

靖北王妃隨著婆子的吉祥詞兒攪好盆，將釵子放到小丫頭捧著的托盤里，取了塊玉佩放到盆中，算是添了盆。

靖北王妃退下來，汝南王妃和李小暖上前，分別往盆里放了只嵌寶赤金麒麟和一只羊脂玉福壽雙全掛件，前來觀禮的眷們一一上前，往盆里放著各式添盆禮，直把盆底鋪了好幾層，水也快滿了出來。

抱著孩子的婆子高聲唱著吉祥歌，蘸著水，往孩子額頭、脖頸、手腕和腳腕點著，孩子倒也不哭，手舞足蹈著顧自玩得開心。

婆子用水點了各，這洗兒就算是洗好了，汝南王妃滿臉笑容的盯著盆里豎著的幾只紅棗，只等著婆子吉祥歌聲一落，搶先一步沖到臺上，掂了只豎著在盆里搖來晃去的紅棗，回遞給了李小暖，眉開眼笑的吩咐道：

“快吃快吃!”

“這彩頭可是極準的!吃了這豎棗，準保一舉得男，快!趕吃了。”

靖北王妃也跟著笑著說道，李小暖勉強手接過紅棗，在汝南王妃、靖北王妃和眾眷的注目下，強忍著惡心咬了一口這洗澡盆里撈出的紅棗，忙不迭的將紅棗扔給了竹青，竹青小心的接過紅棗，低低的說道：

“我先收好，回去洗好了再給夫人吃。”

李小暖臉上泛起青來，往后，這洗兒會，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跟著來湊熱鬧了。

眾人熱鬧的看著落了胎發，移好了窠，才轉到前面吃了飯，散去了。

程敏盈磨蹭著落到最后，拉著程敏清，低聲說道：

“我有話要和你說，咱們找合適的地方說話去。”

程敏清點頭答應著，引著程敏盈進了一亭子里，程敏盈拉著程敏清坐到木長凳上，低聲問道：

“盧家這是什麼意思？怎麼請了靖北王妃攪這個盆的？請誰不好，偏要請？”

程敏清皺著眉頭，

“大姐姐，這是明輝他們外頭商量好了才請的。”

“你也糊涂!他們商量著請的，你就不能不答應？這中間關著大事呢!這盧家到底要做什麼？這事，一步走錯，可是殺頭的大罪!你也不勸勸盧明輝？”

“大姐姐!我怎麼勸？明輝在外頭做什麼，從來不跟我說，他說了，我也不懂，我不過一個宅子，能懂什麼？再說，就算我說了，明輝也不會聽我的，不象大姐夫，你能當了一半的家去，我是個沒本事的。”

程敏清有些無奈的說道，程敏盈高挑著眉梢，生氣起來，

“你也是個糊涂的!這盧家要是敗了，吃苦罪的還是你!就算我和小恪能保了你出來，那孩子呢？孩子可都姓盧，任誰也保不出來!這是關著家族的大事，關著你和孩子，你可不能這樣任著他盧明輝來，你得把這話說給他聽!”

“好好好，晚上我就跟他說，大姐姐，我說了，他也不會聽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頭做了什麼事。”

程敏清鎖著眉頭，滿臉無奈的答應著，程敏盈恨鐵不鋼的手點著程敏清的額頭，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這賢惠也不是這麼個賢惠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就是。”

程敏清心郁郁而無奈的一邊答應著，一邊站起來，送程敏盈出了二門，上車回去了。

七八月里，添丁之喜接連不斷，八月底，景王府側妃戴氏生下了景王府長，隔了三天，側妃孫氏生下了景王府長子，幾天功夫，周景然就兒雙全了。

李小暖和王妃商量著，一式一樣的準備了兩份一臘禮，送到了景王府。

景王府長長子的滿月禮，湊在了同一天，李小暖掂記著那讓人惡心的豎棗，想尋個借口推辭了這滿月禮，思來想去，到底不合適，只好祈禱著那天沒有豎著的紅棗，就有，也不能讓王妃再搶到才好。

這天一大早，李小暖換了銀底繡銀灰蘆葦曳地，一件藍灰短衫，侍候著王妃上了車，一路往景王府去了。

景王府側妃戴氏、孫氏站在二門里，滿臉笑容的迎著眾眷，讓著眾人往偏殿后的暖閣里去。

寬敞異常的暖閣里，孟國公夫人神極好的招待著各家眷，李小暖微微挑了挑眉梢，這周景然，倒是會安排，請了孟夫人母親來主持這滿月禮，倒真是四角俱全了。

彩綢圍起的臺子上，并排放著兩只柏木盆，李小暖往兩個盆里放了一模一樣的兩件碧玉佩，退下來，看著兩個幾乎分不出大小的嬰兒哇哇大哭著被洗了頭臉，這投生在皇家，是該好好的哭一哭。

與暖閣遙遙相對著的書樓上，周景然搖著折扇，看著暖閣里的晃來晃去人影，青平垂著手，聲音平靜的稟報著：

“……還是一模一樣，都是碧玉佩。”

周景然緩緩點了點頭，是個聰明的，自然不會做出那些讓人看得出厚薄的事來。

重節過后沒幾天，一天半夜，城南古云姍宅院大門被人重重的捶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婆子將門開了條，外頭兩個婆子提著燈籠，滿臉焦急恐慌的對著開門的婆子道：

“趕!快!這位嬤嬤，得趕稟報了大，鄒姨娘要生了，爺去福建路傳旨去了，家里……煩勞嬤嬤，快些請大過去才好!”

開門的婆子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焦急萬分的兩個婆子，冷冷的說道：

“先等著。”

說著，重重的關上門，卻也不敢怠慢，提著燈籠往后院傳話去了。

古云姍披著服出來，守門的婆子仔細稟報了，古云姍皺著眉頭，沉著臉沒有答話，金志揚從利州路傳旨回來，沒兩天，就又領了去福建路傳旨的差使，婆子這話倒不假，珍珠取了件斗篷過來給古云姍裹上，轉頭訓斥著守門婆子，

“大早就和那邊析產分居了，他的姨娘生孩子，到這邊來做什麼？他們金家有的是人，那姨娘家也有的是人，什麼時候到咱們大出面了？這事是那麼好管的？萬一有點什麼不好，還不得說咱們大害了？”

守門的婆子忙抬頭看著古云姍，見沉著臉一言不發，曲膝答應著，急忙退出去傳話了。

門口兩個婆子面面相覷，金家有的是人，可金家的人都遠在臺州，姨娘家有人……兩個婆子看著早已閉起來的大門，想來想去，也只好去了鄒府稟報。

唐氏得了信兒，也不敢讓鄒應年知道，只帶著個心腹婆子，坐了車子，匆匆趕到金宅，鄒氏纏纏綿綿病了這四五個月，半分生孩子的力氣也沒有了，直折騰了一天一夜，才生出個貓一般大小，幾乎不會哭的孩子來，好在是個男孩子，唐氏舒了口氣，命人給鄒氏灌著參湯，這有了兒子，下半輩子也就有靠了。

鄒應年連連遣人催著唐氏回去，唐氏直看著孩子生下來，大人孩子雖說虛弱無比，可到底都是活著的，才松了口氣，一遍遍待著丫頭婆子，依依不舍的上車回去了。

金志揚回到京城時，兒子已經快滿月了，可看著只有十來天的孩子大小，吃的藥倒比水還多，鄒氏也病得面容枯黃，宅院里到彌散著濃濃的藥味和一子說不出的衰敗氣息，金志揚環顧著零骯臟的宅院，只覺得從心底狂涌而出的那子煩躁，攪得他簡直想把這宅子再次砸個稀爛!

可沒等他煩躁幾天，上笑瞇瞇，極客氣卻不容推辭的又派了他一趟往上京道祭祀山神的差使，上京道是極寒之地，這會兒已經是冰天雪地，這一趟回來，只怕要到明年春天了，金志揚臉灰敗，回到府里，連待一聲也懶得待，拿著還沒拆開的行李，領了祭，啟程往上京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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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幾分鐘，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