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四角俱全

張太太又泣了幾下，滿眼哀求的看著古云姍，

“云姍，我知道你是個賢惠的心善人，就回去看看他吧，你們夫妻這些年恩恩，志揚也就是一時糊涂。”

古云姍皺了皺眉頭，看著張太太問道：

“什麼時候回來的？請了大夫沒有？什麼病？”

“十六那天回來的，請了好幾個大夫看過了，說是傷了心脈，人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可憐我的兒……”

張太太又要哭起來，古云姍仔細看著，接著追問道：

“請了哪個大夫？”

“先是請的懷仁堂的孫大夫，如今又請了一帖堂的陳大夫，我看著，也是難好……”

“懷仁堂的孫大夫最擅腸胃，陳大夫調理上最好，只怕是在北方了寒，傷了脾胃，如今既已用了一帖堂的藥調理起來，也就沒什麼大礙了，母親別太傷心，哭壞了眼睛，倒是罪過。”

古云姍看著張太太，淡淡的說道，張太太一下子止了哭聲，抬頭看著一臉漠然的古云姍，呆了片刻，抖了幾下，恨恨的指著，

“你和他，好歹做了那麼些年的恩夫妻，你就忍得下心來？”

古云姍皺著眉頭，看著張太太嘆了口氣，

“母親，我既已和他析產分居，就是斷了這夫妻份，開弓沒有回頭的箭，他若真對我有份，也不至于到了今天這一步。”

張太太氣的著氣看著古云姍，突然抬手拍著手邊的高幾，恨恨的說道：

“好！我老著一張面皮，一趟趟過來求你，算我這張老臉白長了，你既斷了這夫妻份，我也不求你，墨兒和玉書過來，我要帶他們回去給他們父親侍疾去！”

古云姍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張太太斜瞥著，吐了口惡氣般接著說道：

“孩子自然是跟你，可這父父子子還是父父子子！等志揚康健了，好了，我就給你送回來，你只管放心，那是我的孫子，是我金家的長子嫡孫，我比誰都疼著呢！”

古云姍握著帕子，閉了閉眼睛，舒了幾口氣，睜開眼睛，看著張太太冷冷的說道：

“你占著高義大理，我是不能擋了這父父子子去。”

古云姍說著，轉頭吩咐著珍珠，

“去，給墨兒和玉書收拾東西，讓他們祖母帶他們回去侍疾。”

古云姍吩咐完，也不理會張太太，轉徑直離開了正廳，直著脖子，頭也不回的往后院進去了。張太太愜意的端起杯子，看著古云姍的背影，一邊舒著惡氣一邊喝起了涼茶。

張太太帶著號啕大哭的墨兒和玉書，出了古云姍的宅院，上了車往金家大宅回去了。

離金家大宅還有一之地，張太太止住了車輛，掀起車簾吩咐著跟在車邊的婆子，

“跟墨兒和玉書的娘說，哄著孩子不準再哭！不然都是們的不是！”

婆子去傳了話，車子停了半刻鐘，墨兒和玉書漸漸止了哭聲，張太太擰著眉頭想了想，了婆子過來吩咐道：

“你去傳話，墨兒和玉書爺回來侍疾這事，任誰也不準傳到老太爺耳朵里，有敢多的，打死！”

婆子膽怯的答應著，急忙下去傳話了。

張太太這才帶著兩人，從側門悄悄進去，引著兩人往金志揚的院子一徑進去了。

金志揚面沉、百無聊賴的躺在榻上，張太太進來，了大丫頭過來，仔仔細細的問了藥食，坐到榻前，看著金志揚，輕聲說道：

“志揚，好些了沒有？我帶墨兒和玉書過來看你了。”

“云姍肯回來了？”

金志揚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急切的問道，

“沒，算了，不管，我把墨兒和玉書接回來了。”

金志揚滿臉失的往后倒去，皺著眉頭盯著滿怯意、手拉著手站在榻前的墨兒和玉書看了一會兒，不耐煩的抬了抬手，

“我累了，你把他們兩個帶到你院子里去。”

“志揚，你放心，你不知道，這孩子就是娘的心頭，離了一時半刻，就是摘心摘肺的疼，咱們只要好好養著兩個孩子，古云姍，就不能看著你不管，你放心。”

金志揚閉著眼睛，半晌才揮了揮手，側著子睡了過去。張太太傷心的嘆了口氣，站起來，示意著娘，帶著墨兒和玉書回去自己院子了。

千月接了信兒，站在窗前，垂著頭想了片刻，轉到桌前坐下，拎起筆，用極小的字寫了張小條，想了想，又寫了一份，卷卷，握在手里，往后院走去。

千月系好紙條，放飛了信鴿，仰著頭，看著信鴿沖上天空，眨眼間就飛得只能看到一只黑點了，千月又呆站了半晌，才悶悶的往前院回去了。

李小暖送走了老太妃，扶著腰站在檐廊下看了會兒滿院盛開的花草，才扶著蟬翼，緩步回了東廂，蟬翼和玉板小心的侍候著坐到榻上，笑著說道：

“老祖宗不讓用冰，我就讓人把那些瓜果都吊到井里鎮著了，剛嘗了嘗，倒比用了冰吃著舒服，夫人要不要嘗一嘗？”

李小暖笑著點頭答應著，

“就拿幾個桃子來就行，旁的不要。”

蟬翼答應著，剛轉出門，迎面一個小丫頭急步進來，曲膝稟報道：

“蟬翼姐姐，三小姐在外頭呢。”

蟬翼忙側過子，示意進去稟報，自己往后面去取桃子了。

不大會兒，蟬翼捧著只放了幾只桃子的琉璃碟，后面一個小丫頭捧著只大些的琉璃碟，碟里滿放著三四樣水果，蟬翼將手里的碟子放到李小暖面前，又轉接過小丫頭手里的碟子，放到程絮儀面前，笑著說道：

“也不知道三小姐想吃哪一樣，我就讓人挑新鮮的拿了幾樣過來。”

“我都喜歡，多謝蟬翼姐姐。”

程絮儀笑著謝道，李小暖手里拿著幾件繡得滿滿的幾乎不見空地的小服，看著程絮儀，示意吃著水果，這小丫頭，如今開朗自信多了，人也仿佛長開了很多。

李小暖看著程絮儀吃了幾只葡萄，才笑著說道：

“這幾件小服，費了這麼多心思，竟做了中看不中用的了。”

程絮儀怔了怔，李小暖舉起小服，一邊看一邊笑著說道：

“小孩子生下來，都是的，皮更，這著皮的服，要極才行，不不能繡花，那些綢鍛凌羅，厚些的些的，也不能用，就是那細的，也要洗上好些遍，舊了了，才好用呢，你這服，好看是極好看，就是不中用。”

李小暖轉頭看著蟬翼吩咐道：

“把你做的那件服，拿過來給三小姐瞧瞧。”

蟬翼轉取了件半舊的本白小服，遞給了程絮儀，程絮儀接過來，好奇的翻看著，李小暖招手了過來，笑著指點著：

“你這料子，是不是的很？這是洗過七八遍的，記著，洗好了可不能漿，你看看這邊，要往外翻，針角要稀疏些，這樣著孩子子的地方，沒有突起，就不會磨著小孩子了，你這服，是魏嬤嬤裁的吧？裁的極好，這袖子寬松，系帶也寬。”

“原來小孩子服有這麼多講究！”

程絮儀仔細看著手里的小服，笑著嘆起來，

“我知道了，嫂子把這件服給我做個樣子吧，我明天就做一件出來，再送過來給嫂子看看，我想給小侄子多做幾件服。”

李小暖笑著答應著，程絮儀抬頭看著，遲疑了下，有些含糊的說道：

“姨娘說，我若有空，也幫做幾件，姨娘說屬相和小侄子犯沖，不敢做服，也不敢到這院子附近來。”

李小暖呆了下，心底涌起熱意，手拍了拍了程絮儀的手，

“替我謝謝姨娘的心。”

隔了兩天，千月收到程恪的回復，松了口氣，到府里求見了李小暖，細細稟報了，李小暖擰著眉頭，思量了半晌，嘆了口氣，

“還是斷的招數。”

千月微微轉過頭，強忍著角滲出的笑意，李小暖又看了一遍紙條，看著千月吩咐道：

“讓人盯著，若是這兩天再不把孩子送回去……”

李小暖瞇著眼睛沒有說下去，只揮手屏退了千月。

金家大宅，金老太爺盯著手里的紙條，臉鐵青，金老爺垂手站在金老太爺面前，大氣不敢出。

老太爺了半天氣，也不看金老爺，指著個婆子吩咐道：

“去，張氏過來！”

婆子急忙退出去人了，老太爺點著金老爺，恨恨的說道：

“把休了，休了！”

金老爺‘撲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

“父親，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讓去接的，都是兒子的錯！”

金老太爺站起來，狠狠的踢了金老爺一腳，踢得金老爺子往后面歪去，金老太爺又狠狠的踢了兩腳，才扶著旁邊的高幾，著氣罵道：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有眼無珠的糊涂東西，你兒子生了妄心，要四角俱全，已經沒救了！沒救了！你還想著讓他四角俱全？誰讓你去接兩個孩子的？如今鹽引沒了，二十六家鹽鋪封得干干凈凈！老子一輩子的心，就毀在你這個逆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