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四章 添子
婆子被問得張口結舌,眨著眼睛呆怔怔的看著程恪,傻了片刻,才苦笑著答道:
“回世子爺,這會兒才剛開始痛,痛一刻鐘,歇上一兩刻鐘,再痛一陣子,再歇一陣子,就這樣要痛上大半天,越往后,這痛的時候越來越長,越來越痛,中間歇的時候越來越短,到最后這痛連在一,那個時候,也就差不多該生了,這生孩子,快了也要三四個時辰,慢的,一兩天的都有,夫人這是頭胎,可沒那麼快,急不得。”
“要一兩天?”
程恪幾乎要跳起腳來,婆子嚇得連連往后退了幾步,王爺一把扯住程恪,
“你急什麼,哪能一兩天的?”
王爺說著,轉過頭狠狠的瞪著婆子一眼,訓斥道:
“趕進去侍候著什麼一兩天哪有這樣的事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婆子往后退著答應著,急忙奔了進去。
王爺拉著程恪往外走了兩步,溫聲安著他,
“小暖那樣的福澤,你只放心,說不定天一落黑就能生下來了……”
“天落黑?這才午末”
“你什麼?你當人生孩子說生就生,那麼容易呢?要不怎麼說是鬼門關”
程恪腳一,幾乎要撲倒在地,王爺連聲咳著,忙往回扭著話意,
“不是這個,不是這麼說,好了好了,沒事,肯定沒事,安心等著好信兒就是。”
王爺拖著程恪,擰著眉頭轉頭訓斥著站了滿地、垂手等著聽傳喚的小廝、管事、婆子,
“一個個都呆站著干什麼?還不趕搬兩張椅子過來”
平安呆怔了下,這爺倆個準備在這院門口等到孩子生出來?一邊想著,一邊已經揮著手,示意著旁邊的一個管事,兩人一起奔到旁邊的暖閣間,搬了兩張扶手椅子出來,又指揮著從小廝搬了兩張高幾,在旁邊生了紅泥小爐,備上了茶水點心。
景王府里,周景然送走了程恪,百事無心的在書房里轉了幾圈,頓住腳步,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揚聲了青平進來吩咐道:
“去福音寺,爺要去上柱香。”
青平垂著眼皮、心無雜念的恭敬答應著,出來吩咐了,帶著從長隨、小廝,侍候著周景然往福音寺上香去了。
汝南王妃臉蒼白,直直的坐在產房門口的扶手椅上,閉著眼睛,雙手合什念著經,老太妃面容平和的閉目坐在另一張扶手椅上,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轉著手里的佛珠,白嬤嬤侍立在老太妃椅子后,長脖子往安靜的產房里張著。
產房,李小暖忍過一長陣鈍鈍的、痛得翻胃要吐的痛楚,由著蘭初和兩個穩婆侍候著了臉上的冷汗,扶著蘭初的手,勉強站起來走了兩步,頓住腳步,閉著眼睛舒了口氣,扶著蘭初緩慢的在屋里走了半圈,再一的陣痛就又襲上來,李小暖痛得倒在了榻上,蘭初圈著,擔憂萬分的看著,李小暖閉著眼睛,咬牙關,耳邊模模糊糊的聽著婆子的喊聲,跟著喊聲呼氣吸氣著,蘭初俯在耳邊,心疼的低聲說道:
“夫人,要是痛得不住,就喊出來,喊出來就能好些。”
李小暖抓著蘭初的手,努力味著哪一更痛,胡晃著頭,兩輩子加一起的教養,讓不出來。
陣痛一陣比一陣更更烈,李小暖早就分不清那些痛來自何方,只覺得整個人正在被一點點撕開、撕碎,旁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了,心里唯一的那清明,都盯在了扶著自己的穩婆的聲音上,
“夫人,宮口開了,開得差不多了,夫人您歇一歇,等會兒,要好好用力……”
蘭初照著穩婆步驟分明的指揮,將早就準備好的參片塞到李小暖里含著,摟著,恨不得能代用些力才好。
李小暖聽著婆子的話用著力,卻不知道那些力用出來沒有,又用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折騰了多長時候,穩婆的聲音里仿佛帶出焦躁,李小暖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靠在蘭初懷里,只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自己快死了,可要是死了,孩子,孩子怎麼辦?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沒見過這個世界……
李小暖眼角涌著眼淚,蘭初接過竹青遞過的白綿帕子,拭著李小暖的眼淚,忍不住哭出聲來,老太妃聽到哭聲,手里的念珠‘啪’的落在了地上,呆了一下,猛的站起來,推開站在門口的蟬翼,直沖到產房門口,一個穩婆急忙迎出來稟報:
“老祖宗,孩子快生出來了,夫人要緩口氣。”
老祖宗探頭看著閉著眼睛的李小暖,長長的吐了口氣,一,忙手扶著門框,緩了口氣,才繃著臉點了點頭,扶著白嬤嬤的手出了產房,重又坐回到椅子上。
王妃擰著帕子,臉慘白的看著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的老太妃,低低的問道:
“老祖宗,您看,小暖能熬過這一關吧?”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能熬過必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你看看你這話”
老太妃左右轉著頭,一邊找著念珠,一邊恨恨的訓斥著,白嬤嬤急忙接過小丫頭手里的念珠遞了過去,老太妃接過念珠,也不再理王妃,閉著眼睛,飛快的轉著念珠,念起經來。
王妃舒了口氣,坐回到椅子上,也雙手合什念起平安經來,老祖宗既說了平平安安,那就必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
“夫人,再用一把力孩子頭已經出來了,再用一把力,孩子就生出來了,夫人,想想孩子,再用一把力”
穩婆俯在李小暖耳邊,一邊示意蘭初將李小暖扶起來些,一邊大聲說著,李小暖抓著蘭初的手,深吸了一口氣,用盡上的最后一力氣,往外推著那和一直連在一的孩子。
“出來了出來了別不要再用力夫人別,千萬別讓孩子慢慢出來,慢慢……來”
穩婆驚喜萬分的著,李小暖只覺得下有什麼東西‘呼’的一聲了出去,整個人一下子輕松的無以復加,仿佛從痛苦的地獄又升回到了人間,是自己的了,人也是自己的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兒子長得真是好看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
李小暖微笑著聽著,蘭初抱著李小暖,極小心的把往下放著,李小暖拉了拉,低低的說道:
“高些,我……看看。”
蘭初答應著,小心翼翼的抱著往腳頭看去,被穩婆小心的托在手里的孩子小的仿佛一只大些的貓一般,渾沾滿了污,手腳著,正響亮無比的宣布著自己的到來,突然,哭聲頓了下,一清亮的水柱從兩間直直的出,澆了穩婆一臉,旁邊的穩婆急忙上前幫著托住孩子,被澆了一臉子尿的穩婆兩只手穩穩的托著孩子,上往后傾著轉頭躲開尿柱,由著另一個穩婆幫著干凈臉,笑著說道:
“這彩頭偏了我了。”
李小暖失笑起來,聲音低弱的嘀咕道:
“這孩子倒也可疼,還知道憋著出來再撒,不然,豈不讓他惡心死”
蘭初眨了幾下眼睛,才恍然明白李小暖的話意,笑得肩膀抖起來,
“夫人真真是……這會兒,還能慶幸這個……真真是”
早有穩婆急急的奔出去稟報著、恭喜著,老太妃眉飛舞的站起來,將手里的念珠胡塞給一個小丫頭,眼睛里放著吩咐著白嬤嬤,
“藥呢?趕給我,趕給我的小孫子吃了,頭一口吃這個最好,趕”
白嬤嬤忙從懷里小心的取了只極小的白玉瓶出來,遞給了老太妃,王妃眼睛笑了一條線,胡念著佛,跟著老太妃進了產房外間。
穩婆已經將用溫水得干干凈凈的孩子包好,小心的抱了出來,老太妃推開王妃,手接過孩子,抱在懷里仔細看了片刻,轉頭看著王妃,得意的夸獎道:
“你看看,跟小恪簡直一個模樣,長得多好唉喲,一看就是我的重孫子”
“可不是,一看到他,我就想起小恪剛生下來那會兒,簡直就是一個模樣”
王妃手想接過去抱抱,老太妃微微轉,抱著孩子吩咐著白嬤嬤,
“用銀匙倒給我”
老太妃抱著孩子坐到旁邊的榻上,接過銀匙,白嬤嬤小心的從玉瓶里倒了半匙黑黑的藥水出來,老太妃小心的將藥送到孩子邊,孩子大張著,打了個呵欠,著送到里的藥水,老太妃大喜過,
“看看,不愧是我的重孫子,就是懂事,就知道是好東西你看看,這吃的多香”
王妃好奇的從白嬤嬤手里拿過玉瓶,聞了聞,臉苦了一團,
“這味也太……吃這個做什麼?”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洗筋伐髓,孩子吃了子強健。”
白嬤嬤看著老太妃,含糊的解釋著,王妃連連點著頭,
“那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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