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月看了一眼言落背在背上的人,目和他相,卻看到玥公公那雙眼睛無波無瀾的,好像並不在意會怎麽說一樣。
在他眼中,生死有命,何況他的病,那麽多名醫看過,都說治不好。
他拖累祁墨殤的時間也夠久了,也許也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葉曦月從玥公公眼中看到了一片死寂,那是已經對生沒有什麽太大希的眼神,就像前世在醫院看到很多癌癥晚期的患者,吃盡了苦頭還看不到希,最後隻能放棄的那種死寂。
又轉頭看向一旁的祁墨殤,祁墨殤看著的眼神,卻濃烈又炙熱,迸發出強大的希。
不知道怎麽的,心口驀地一,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窒悶。
上輩子在手裏,就算是再難治的病人,葉曦月也從來不會輕言放棄,更不可能還沒治,自己就先放棄了。
看著玥公公,又看向一旁的韓致知,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確定了下來。
“王爺,我答應會幫你醫治他,也答應韓莊主會治好他的病,他們倆的病都不能拖。先生的病,不適合住在船上這樣的易環境中,我的建議是,讓我們把人帶走。當然,我們隻是將人帶到韓莊主的莊子裏,兩個人我同時治,治好了一定全須全尾地把人還給王爺。
王爺如果不相信我們的話,可以派個人跟我們一起回去,也可以派人在莊子外麵盯著。如果發現有任何問題,以王爺的本事,我們也逃不過去。而且我們肯定不會那麽傻,平白無故豎王爺這麽大一個敵人幹什麽。王爺,您覺得如何?”
這是葉曦月能想好的兩全其、最好的辦法了!
說完這話,韓致知便一直看著,那種眼神,帶著說不出的複雜,還有更多濃烈得分辨不清的緒。
而祁墨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仰頭大笑。
“夫人,你倒是為這位韓莊主考慮的。讓本王放你們走,你真當本王這裏是誰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你把本王當了什麽!”
他臉上掛著森然的笑,盯著葉曦月的眼神淩厲得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般。
但葉曦月倒是毫不懼,現在看著祁墨殤,大概就跟看著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似的。
兇狠是兇狠,但牙都沒了,又能可怕到哪裏去!
“王爺,我也不想冒犯你,或者你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嗎?”
眼下的況,哪邊更占便宜,還真不好說呢,所以……
葉曦月其實剛才說出口的時候,就篤定了祁墨殤最終還是會妥協的,就看他需要多時間來協調自己的心罷了。
就衝他對玥公公那麽在意,怎麽會不妥協呢!
祁墨殤沉著臉,許久都沒有做聲。
就在這時候,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忽然傳來,玥公公趴在言落上,忽然咳得厲害。
原本蒼白的那張臉,忽然泛起一迤邐的豔,他瞳眸驀地一下睜大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
葉曦月一看況就不好,“言落,快把先生放下來!”
玥公公這況,一看就要再次嘔,而且間隔的時間這麽短,隻怕況更不好!
言落先是驚了一下,然後便看到葉曦月急切地上前,抓著他的手臂,就催促著他將人放下來。
祁墨殤也是瞬間變了臉,似乎想上前,但蕭烈手中的劍還橫在他的頸上,隻要他一,就能見。
他滿布暗的眸中漸漸湧上了一片,就那麽盯著玥公公的方向,看著言落將他放下來,看著葉曦月給他把脈、施針。
這些畫麵就像在他腦海裏定格了似的,越看眸中的便越濃,是那種旁人看一眼都會覺得心驚跳的!
葉曦月快速地給玥公公施針止,手指搭在他的脈上,著他的脈搏起伏更快,上上下下的,怎麽都無法平穩下來。
“況惡化了……”
用的藥,藥力太強,而玥公公的比想象得還要虛弱得多,本抵擋不了這麽強的藥侵蝕。
低喃一聲之後,葉曦月立馬站起,猛地一下回頭看向對麵的祁墨殤。
“王爺,先生的況惡化了,我現在必須找一幹淨清淨的地方,立馬給他全施針,另外還需要準備很多東西。王爺這柳然居上什麽都沒有,但韓莊主的莊子裏我需要的東西卻樣樣齊全,你真的不考慮我剛才的建議?”
現在說這番話,相當於直接迫祁墨殤,用玥公公的命來迫他妥協低頭!
對麵的祁墨殤眼中一片霧,他甚至沒有看葉曦月一眼,視線所及,唯有那個躺在地上,手腕上紮了針,卻還在不斷嘔的人。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他從來都清清楚楚的!
“好,本王答應你!姌歆,你跟夫人他們回去,照顧先生,我會讓柳煙帶人在莊外守著,任何況你馬上聯係柳煙。無論是需要什麽,本王都會滿足,你必須給我好好看著先生!”
姌歆忽然聽到祁墨殤點了的名,整個人驀地一愣,然後快速反應過來。
“是,王爺。”
這一聲應完,整個人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似的,就像一株已經枯萎,幾乎要幹死的水仙花,有了水,又有了活下去的希。
如果跟著葉曦月他們回韓致知的莊子,至短時間不必在跟程先生糾纏在一起,不必再到他那些非人的折磨。
等到先生的病被治好,到時候王爺不再需要程先生,也許……
姌歆眼底快速閃過了一道淩厲的殺氣,但很快又被掩藏在眼底,誰都看不見!
“王爺……”
而旁不遠的花蘿,聽到祁墨殤的安排,一顆心猛地拎了起來。
王爺的安排裏,有姌歆,有柳煙,偏偏沒有,難道王爺已經知道之前做的那些事,所以……
花蘿不敢相信,如果葉曦月真的把人帶走,到時候王爺會怎麽罰!
盯著葉曦月,又看著躺在地上還在嘔的先生,心中忽然湧上了一強烈的惡念。
也許……隻有這樣,王爺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