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昂首長鳴,馭使著腳下無垠的水域,掀起了洶涌澎湃的水墻,將纏繞著他軀的靈蛇牢牢護住,他上的甲遍布傷痕與裂紋,而纏繞著他的靈蛇上卻鱗片細膩,沒有毫的損傷。
顧白反復調整修改著角度和細節,好不容易覺得妥了,落下了最后一筆。
還沒有撲上,但影明暗卻已經足夠呈現出一個完的畫面。
厚重的水墻隔絕了天與地,滾雷將落,而其下背負蒼天的神巍然不懼。
——甚至還有閑心發發狗糧。
顧白看著這張畫,覺滿意極了。
他麻溜的拆下了畫板,抱著板子跑去找了司先生。
“司先生司先生!”顧白沖進了客廳,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的活潑。
他把畫板舉到了面前:“您看這個怎麼樣!”
司逸明聞言,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目落在了那被顧白用影著重強調出來的斑駁的甲與靈蛇細膩毫無瑕疵的鱗片上。
這兩者彼此纏繞著,這對比便越發的明顯了。
司逸明微微一怔,覺得會畫畫的文藝派抓重點的能力就是跟他們這樣熱打架的武斗派不一樣。
以前他還真沒發現玄和靈蛇之間有這樣的細節。
“很好。”司逸明由衷的夸贊道。
他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但對于細節的發掘,的確是自愧不如。
顧白被這麼直白的夸了,高興得蹦了兩蹦,臉上大大的笑容像是一團初升的小太:“那我去給夫人看看!”
司逸明點了點頭,看著顧白抱著畫板屁顛屁顛的上了三樓,之后就一直沒下來。
得到了靈蛇夫人的首肯之后,顧白就干脆留在了三樓工作室里,廢寢忘食的開始就著草稿另開一張,上。
司先生沒事干,又發覺靈蛇夫人和顧白都沒下來,就在樓下折磨靈蛇夫人家的蒸籠和那些面點。
準備做晚飯的夫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廚房里那被折騰得沾滿了面皮的蒸籠,張就吐出了一串省略號。
作者有話要說: 司逸明:做飯,有趣。
靈蛇夫人:你已經不是我的寶寶了。
第章 你覺得顧白是你們木族的妖怪嗎?
在重新起草了一張底稿, 并且鋪上了之后, 顧白在等待料晾干的時間里, 想到昨日夜晚所見的盛大之景。
他想了想,小心的將這塊板拿下來, 放到了一旁的工作臺上,然后新放上了一塊畫板,從工箱里翻出水溶彩鉛來, 又了張水彩紙,翻到背面,夾在了新的畫板上。
比起水彩, 水溶彩鉛有著一個非常明確的優點。
就是它有著非常清晰明確的筆和同水彩類似的暈染效果,可控也比水彩要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 出門在外, 帶一套水溶彩鉛絕對比帶一整套水彩用方便得多。
——不過顧白這兩樣都帶了。
至于壁畫的材料, 由于司先生當時說目的地有,顧白就沒帶。
現在看來的確是有的, 靈蛇夫人的工作室里各種各樣的材料都相當的齊全, 從紉到繪畫到大型雕塑工都有,顧白所在的工作室旁邊還有一個帽間, 里邊全都是靈蛇夫人自己設計制作出來的裝。
上至嬰兒下至年的, 基本上都有。
顧白也在這個工作室的柜子里看到了很多大牌的料, 不過他沒有用。
自己帶來的小盒裝水彩完全夠用,這種小便宜完全不需要貪。
顧白拿了一支正黃的彩鉛,開始打起了底。
司逸明被靈蛇夫人攆上來給顧白送晚飯。
在此前還被靈蛇夫人勒令把蒸籠都給洗干凈。
作為司逸明有的會背著尊敬態度去相的神, 靈蛇夫人勒令得理直氣壯,司逸明也沒什麼意見,把自己折騰出來的殘局都收拾好了,順便端著那些他蒸了,但賣相實在不怎麼好看的面點送上了三樓。
進行創作的時候,總是相當忌諱被打擾的。
司逸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上樓的時候手腳很輕,走到顧白背后了,顧白也沒察覺到。
司先生端著兩碟子饅頭,看到顧白正拿著打了頭的筆,輕而小心的暈染著彩鉛的一些筆。
司逸明站在顧白后,看著那副畫面,有一瞬間的怔愣。
那是一幅非常溫暖的畫面。
畫面中有橙紅的夕,和被夕渲染出不同的天空與云彩。
以及云海之上,被溫暖的所籠罩,而映出流的、披夕的貔貅。
跟以往總是威武勇猛,充滿了肅殺兇悍之氣的貔貅圖截然不同。
這完度算不上多高的畫面里,貔貅竟然顯出了一讓他自己都全然陌生的和,連冷的鱗甲也變得莫名的起來,淌著暖洋洋的夕,被暖的暈所籠罩,在云海之上,整個畫面都顯得和而溫暖。
司逸明認得出這幅畫面。
是昨晚上他背著顧白去幽冥時所見的夕。
而顧白似乎是用盡了他所擅長的那些飽和度極高的明亮彩,讓這畫面顯得格外的熱烈又溫暖。
司逸明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在顧白低頭去洗筆尖時,開口說道:“怎麼不把你自己畫上?”
顧白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扭頭看了司逸明一眼,然后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企圖把畫架上的畫遮住。
“擋什麼,我都看到了。”
司逸明把饅頭放在了工作臺上,看到了已經晾干了的另一面畫板。
他拿起一個饅頭,轉頭塞顧白里。
顧白叼著饅頭,想要手拿,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的手,在站在這里和去洗個手之間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選擇了后者。
司逸明看著顧白叼著饅頭跑去洗手,又低頭看了看顧白的那幅畫。
他覺得顧白大概是給他加上了什麼奇怪的濾鏡。
他好好一頭威武的司戰神,還兼職招財進寶,怎麼看都不該是這張畫里的樣子。
但這幅畫出自顧白之手,到底也還是靈畫,畫里也的確有那麼一貔貅該有的氣息。
只不過是完全沒有了威猛,而是四溢散著一的財氣。
顧白洗完手捧著饅頭出來的時候,看到司逸明低頭看著他的畫,覺有點尷尬。
悄咪咪的畫人家本的圖還被發現了,這事兒的確是有點恥。
“為什麼不把你畫進去?”司逸明重新問道。
“哎?”顧白一愣,看了一眼畫,“我覺得這樣比較好看。”
司逸明覺得真要畫其實都會好看,顧白水平擺在這里呢。
他想了想,問道:“你平時也不畫人。”
顧白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瞅著被他咬了幾口的饅頭,小聲:“因為帶人的畫買的人。”
司逸明:……
司逸明:哦。
都快忘記你窮苦藝生的人設了。
司逸明拍了拍顧白的肩:“你繼續畫,我下樓去給你拿吃的上來。”
要說顧白覺得來北方這一趟最滿意的是什麼,那絕對不是那一晚上的極,也不是以前從未見過的那些風景,更加不是得知了自己和自己周圍的親朋好友都不是人。
而是靈蛇夫人變著花樣給他捯飭的食。
從主食到小零食,顧白就沒怎麼斷過。
在壁畫上墻期間,靈蛇夫人每天除了巡邏之外,就是滋滋的給顧白準備各種各樣的食,還順便給顧白裁了三套服,連都沒放過。
被打冷宮的司先生長舒口氣,覺得自己在北方就沒這麼舒服過。
靈蛇夫人喜歡看顧白畫畫,顧白在等材料干的時候,在間隙間魚畫了一張靈蛇夫人的半像,彩鉛素描,并不十分驚喜,但卻被靈蛇夫人喜氣洋洋的掛進了臥室里,順便還把玄人形的照片給了顧白,拜托他再畫一張。
顧白推辭不過,收獲了三套服,多幫忙畫一張素描這個事,自然是答應的,并且非常迅速的畫好了。
司逸明看了一眼那兩張帶著靈氣的畫,又看了看畫上了草稿鋪上了底的石碑,目最終落在了顧白上。
“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他問。
顧白稍微了一下,搖了搖頭:“除了吃得有點多意外,沒有別的異常。”
長期吃得多可不算什麼事。
等到長期一過,顧白又會恢復以前那種貓胃。
“如果覺不舒服了一定要馬上說。”司逸明提醒道。
靈畫對作畫者總是有一定的損耗的,要麼是神容易疲累,要麼是容易到虛弱,再要不,就是跟白澤一樣,強行畫畫,榨取本元。
打從認識以來,顧白畫畫雖然沒有停過,但對于他們這群神而言,其實算不上多。
白澤當年怪圖畫了近百年,畫到黃帝都快嗝屁了才畫完呢,顧白這樣的強度實在是小菜一碟。
但鑒于還是崽,司逸明覺得他有必要細心提醒好好觀察。
“謝先生剛剛給我發了三個單子。”顧白說道,“都是人類的。”
司逸明頓了頓,說道:“先別手,過來,我教你用靈力。”
顧白畫畫習慣引導自靈力流畫里,這雖然是他無意識的行為,但其實也是靈畫的一種輔助技巧。
但靈畫最重要的還是作畫者本的本源中正純和,再輔以一定的技法和靈氣,或是添加一些靈植所作的繪畫材料,變能作出一幅靈畫。
道理司逸明都懂。
但是先天所限,就是畫不了。
給別的人類和別的妖畫,就用不著廢那麼大功夫了,如今的環境里,分毫的靈氣都值千金。
司逸明本質還是非常小氣的。
顧白對于學習靈力這個事兒非常的好奇,結果開始學習的第一天,他天還沒亮就被司逸明從床上刨出來,拎到了三樓的大臺上。
司先生告訴他:“盤,閉眼,面對東方,靈臺……嗯,思想放空,冥想。”
顧白愣了兩秒,拍拍屁照做之后,不負眾的坐著睡著了。
以顧白的人類思維,完全不知道對于天生地養的靈們來說完全就是本能的冥想是怎麼個作。
失敗了三天之后,司逸明沒辦法,找了靈蛇夫人一起來。
然而兩大一小三個天生地養的靈折騰了快一個月也沒折騰出什麼名堂,顧白在壁畫間隙都已經把謝致給他的三張畫給畫完了。
然后壁畫也畫完了,顧白依舊一點進步都沒有。
司逸明看著怎麼都不到氣機的顧白,難得的到了疲憊。
小崽崽在為靈的鍛煉長這一方面,簡直笨拙得像榆木——不,榆木都要好一些,簡直笨得像塊石頭。
司逸明看著顧白跟靈蛇夫人告了別上了車,然后慫唧唧的在后座,不敢講話。
慫唧唧的原因,是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死活都學不會夫人和司先生教的冥想。
哪怕司先生和靈蛇夫人都不介意他笨,但顧白還是控制不住的有點蔫了。
他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這樣死活都不到邊的問題。
這都不是努力就能夠克服的困難了,這種玄妙的事,他就是個不得其門而的門外漢,怎麼努力專注都抓不住那一氣機。
話又說回來了,氣機到底是什麼玩意,顧白本不知道。
靈蛇夫人和司逸明也說不出個來。
向爸爸和另外幾位求助,竟然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個東西對妖怪們來說,好像就等同于呼吸一樣,是寫在本能里的。
“這是靈蛇夫人給你的報酬。”司逸明把那瓶毒給了顧白,“是毒,以后要是遇到了危險,直接砸掉瓶子就行,包括不小心遇上了邪氣魍魎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