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銘揚臉驀然一白,他看著江淑如,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媽,你剛才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霍銘揚這麼問,江淑如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在無意之間說了。急忙搖搖頭,否定道:“我,我沒說什麼啊!”
“媽,你剛才說的話,我都已經聽見了,你就別想著再瞞著我了——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那厲秋玫究竟都做了些什麼?”霍銘揚有些無奈地開口問道。
見狀,江淑如便知道,這件事,再也瞞不下去了。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當年,你爸他之所以會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和那厲秋玫長得有幾分相似。后來,我得知,那厲秋玫懷了你爸的孩子。
為了能夠留在你爸邊,為了不讓你爸知道厲秋玫的事,所以,我就去找了。”
“所以,為了不讓生下我爸的孩子,你就把從樓梯上推了下去。”霍銘揚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聞言,江淑如毫沒有一愧疚,反倒有些懊惱地說道:“我當時也沒有料到,厲秋玫肚子里這孩子的生命力竟然會這麼頑強——那麼高的樓梯,要是那些孕婦摔下來,別說肚子里的孩子,就連大人的的命,也都保不住。可是,這厲秋玫不僅活了下來,還把這孩子生了下來。”
霍銘揚一臉嚴峻,好半晌,他才看著江淑如,沉著說道:“你說,這厲瑾星,會不會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所以,他是故意來尋仇的?”
聞言,江淑如臉一白,地說道:“應,應該……不會吧!”
可是,只有心里清楚,霍銘揚說的這個可能,的確是存在的。
如果這厲瑾星只想著認親。那麼,他完全可以在厲秋玫死后就來認親——
有霍家的扶持,即使他不努力,也能生活得很好。這些年,他也不用一個人過得這麼辛苦。
可是,這厲瑾星,卻是在他算得上功名就的時候來認親。
那麼,這就證明,厲瑾星他這次來霍家,絕對是來者不善!
“銘揚,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江淑如看著霍銘揚,一臉擔憂地問道。
聞言,霍銘揚心中也是一陣煩躁。這厲瑾星不僅得霍烈的倚重,還得到了老爺子的關心——
要知道,老爺子這個人很刻薄,不輕易對人好。如今,就連這家里的傭人,似乎也都把厲瑾星當做了霍家名正言順的爺,他們對厲瑾星的尊重,遠遠超過了對他的尊重。
“銘揚——”見霍銘揚一直沉默著,沒有作聲,江淑如不由得有些焦灼,又出聲喊道。
霍銘揚本就有些煩躁,如今見江淑如似乎是沒玩沒了,他心中更是憤然:“媽,你讓我安靜地想一想,好嗎?”
見霍銘揚生氣了,江淑如有些訕訕地閉上了,不再說話。
“媽,依照如今這形勢,只要有厲瑾星在,我們倆就別想著能從我爸手中得到什麼好了。”霍銘揚一臉冷,幽幽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把那厲瑾星……”江淑如看著霍銘揚,一臉冷,做出一個抹脖子的作。
見狀,霍銘揚搖搖頭,有些不贊同地說道:“如果厲瑾星除了什麼事,我爸他一定會知道,這件事和我們倆不了干系——老爺子這麼明的一個人,他一定知道,當初霍銘莘的事和我們有關。
如果我爸他沒有參與其中,老爺子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
如果這一次,我們背著我爸做出傷害厲瑾星的事,別說老爺子,就連我爸,他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聞言,江淑如也有些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是啊,當初,我們能對霍銘莘下手,那是因為你爸他本就不喜歡林婉,自然也就不在乎霍銘莘這個兒子——
可是,那厲秋玫,是你爸他這輩子最的人。屋及烏,你爸他如今,最在乎的人,恐怕就是這厲瑾星了。”
霍銘揚點了點頭,一臉冷峻。
“如今,我們又不能對厲瑾星下手——那你說,我們究竟該怎麼辦?”江淑如一臉為難地說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你爸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厲瑾星嗎?”
“當然不能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那厲瑾星——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必須得從長計議。”霍銘揚幽幽地說道。
聞言,江淑如嘆了一口氣,有些氣憤地說道:“老天真是不開眼,先來了一個景頌,從你上搶走了霍家繼承人的位置。如今,又來了個厲瑾星,從你手中搶走了你爸的份。要是再來一個,這霍家,可就沒我們娘倆的立足之地了。”
“媽,你就別想這麼多!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之后,我們再討論這件事。”霍銘揚有些頭疼地看著江淑如,嘆息著說道。
江淑如見霍銘揚也是一副無奈的表,便悻悻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休息了。”
說罷,江淑如便又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哪里睡得著?只不過是閉目養神罷了。
看著江淑如躺了下去,一時之間,霍銘揚的心有些復雜。
他這麼晚才回家,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可是,回家之后,霍烈對他的反應不咸不淡,就連他的母親,甚至都沒有問一句:“兒子,你吃飯了嗎?”
霍銘揚從江淑如床邊的沙發上站起來,緩緩朝外走去,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那皎潔的月,心中愁緒萬千,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其實,早已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他小的時候,在住進霍家之前,他和江淑如住在市中心的頂級公寓里。
那時候,他不過三四歲,正該是和父母嬉戲玩鬧的年紀,江淑如卻總是讓他學這學那,背唐詩宋詞、做加減運算、學習樂、練習書法……
白天,他不得不待在各個興趣班里,依照江淑如的意愿,培養興趣好。
到了晚上,如果霍烈到了家里。那麼,在向霍烈展示了自己的才藝、得到了霍烈的贊賞之后,他就可以早早地回到自己的臥室休息。
可是,如果那天晚上,霍烈沒有到家里來。那麼,江淑如的臉就會很難看,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在家里砸東西。
那麼,這個時候,江淑如本就不會讓他睡覺——江淑如要麼讓他陪著在客廳里坐上大半夜,要麼讓他在客廳里練習才藝,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拿出手機,讓他不停地給霍烈打電話,一直打到霍烈接為止。
在江淑如這里,霍銘揚本就沒有到母。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就覺得,他其實不是江淑如的兒子,而是手中的一件工,一件用來爭寵、獲得利益的工。
在林婉死后,霍銘莘被送去了英國,霍烈帶著他住進了霍家。
可是,在這個家里,老爺子不喜歡他,家里的傭人也不喜歡他。
畢竟,正是因為他們母子,林婉才會死,而霍銘莘,才會變得自閉,不得不被老爺子送去英國。
而江淑如,在他到霍家之前,便已經告訴過他,一定要在老爺子的面前好好表現,好讓老爺子同意也跟著到霍家來。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隨心所地生活。
他做每一件事,都要看老爺子、霍烈,甚至江淑如的眼。
可是,霍銘莘呢?他雖然過得不幸,但霍銘揚,卻很羨慕他。
雖然,他的母親早早地去世了,霍烈因為他母親的原因,也不喜歡他。
可是,在這個家里,至還有老爺子是真心喜歡他,真心地對他好。
和霍銘莘相比,他才是那個失敗的人!
因為私生子的份,他的緒很敏,很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因為私生子的份,這些年,他心里的自卑從來沒有消失過。
甚至,因為私生子的份,在看到了霍烈和自己的母親的所作所為之后,他如今本就不相信這世上還有真的存在。
活了這麼多年,霍銘揚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的沖!
他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拋棄自己的份,一切從頭開始。可是,他的心中潛藏著一恐懼,對未來的無知與茫然,讓他抑著自己的沖,讓他不得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
霍銘揚正要離開落地窗,去浴室洗漱。這個時候,他忽然看見,霍烈正和厲瑾星在路上走著——去十三號別墅,勢必會經過他如今住的這棟別墅。
霍銘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霍烈路過別墅的門口,卻沒有走進來,而是和厲瑾星一起,朝那十三號別墅走了過去。
“爸,我自己回去就是了,你何必多走這麼一段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家里這麼安全,本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厲瑾星看著霍烈,有些無奈地說道。
“瑾星,沒事,爸爸陪你過去,還可以多和你說一會兒話。”
霍烈看著厲瑾星,一臉慈祥的笑容。他要說的話,仿佛說也說不完。
聞言,厲瑾星一臉無奈地笑著點點頭,默許了霍烈的這個決定。
只是,他的角,勾起了一得意的笑容——隔著老遠,他就看見了霍銘揚站在落地窗前的影。
所以,在經過這棟別墅的時候,他才會故意大聲地說話,讓霍銘揚能夠聽見。想來,此刻,這霍銘揚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吧!
……
霍銘揚看著霍烈和厲瑾星那逐漸遠去的背影,他地著雙手,抑著心中的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一件讓他順心的事?
霍銘揚有些焦躁地轉過,他順手拿起桌上的陶瓷擺件,正想要將它砸到地上——似乎,把這東西摔個碎,才能讓他消氣。
只是,殷皓明的雙手舉到了半空中,便再也下不去了。糾結了半晌,他又悻悻地收回了手,將那陶瓷擺件放回了原——如果,他今晚在臥室里砸了東西。
那麼,明天一早,傭人來他房里打掃清潔的時候,一定會看見這滿地的陶瓷碎片。
到時候,如果那些多的傭人在霍烈或者老爺子的面前隨口一提。
那麼,霍烈便會對他有見了。而老爺子,對他的見也就更深了。
霍銘揚的角出一苦笑,他坐到了床上,用力地捶打著床——
看吧,他就是這麼的懦弱,懦弱到連扔一個東西,也要思前想后,考慮很久!
霍銘揚笑著笑著,便笑出了眼淚。他停下了手上的作,他偏過頭去,看著那落地窗上的影子,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不管他如何偽裝,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半晌,霍銘揚干了眼淚。他從床上站起來,拿起一旁的外套和車鑰匙,打開門,便朝外走去。
才走到樓梯,他便和霍烈見了——霍烈才送了厲瑾星回來。此刻,正一臉笑意地準備上樓。
見霍銘揚拿著外套和車鑰匙,似乎是打算出門,霍烈有些疑地問道:“銘揚,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有事,我出去一趟。”聞言,霍銘揚有些冷淡地答道。
“那你要注意安全,小心開車。”霍烈一步步走上了樓,來到霍銘揚的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對他說道。
聞言,霍銘揚心中又是一——雖然這段時間,因為這厲瑾星,爸爸他不怎麼關注自己。但其實,他還是關心自己的。
霍銘揚,你就醒醒吧!他真正喜歡的,真正在乎的,是他那個「厲瑾星」的兒子,不是你——
他剛才說這番話,不過是他高興之余,隨口一提罷了。就算是家里的傭人出門去,依著他這麼愉悅的心,他也會說出這些話的。
思及此,霍銘揚對霍烈無聲地點點頭,而后便朝樓下走去,腳步匆匆。
看著霍銘揚的背影,霍烈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不過,他心中高興,自然就沒心思想那麼多。他哼著小曲兒,緩緩朝他的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霍烈打開書桌的屜。屜里面,是一個致的鉆石相框。
這個鉆石相框,是全球限量版,價格不菲,由此可見,霍烈他很在乎這張照片。
雖然,那相框本就是一塵不染,但霍烈還是拿出一塊干凈的手帕,分外惜地了那相框。
而后,他出手,一臉地挲著那照片上的人,呢喃著說道:“秋玫——”
那張照片,正是霍烈和厲秋玫的時候拍的。照片中的霍烈,正青春年,于人生中的大好年華。
厲秋玫一臉笑意地看著鏡頭,而霍烈,則是一臉地看著厲秋玫,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寵溺。
“秋玫,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瑾星。如今,既然我已經找到了瑾星。那麼,我一定要把他這二十幾年來缺失的父,全都彌補回來——
可是,至于你,我卻不知該如何彌補。這些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又沒有再嫁,想來也是了不的苦。
秋玫,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如果你來找我,那麼,即使我放棄一切,我也會跟你離開。秋玫——”霍烈的眼中,有淚閃。
江淑如本來是在床上躺著的,聽見了霍烈和霍銘揚在樓梯上的對話,于是便知道,霍烈已經回了別墅。
不過,躺在床上等了許久,也沒見霍烈進屋來。所以,便掙扎著從床上起來,套上外套,走了出來,一探究竟。
見書房的門打開了,江淑如便知道,霍烈去了書房。來到書房外,正要進門,便聽見霍烈這一番充滿愧疚與意的話。
站在門邊,看著霍烈一臉珍惜地捧著那相框,眼中是從未見過的,不由自主地攥了雙手——霍烈,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忘不了那人!
江淑如不由得想起,當年,林婉找到,懇求離開霍烈。當然,拒絕了林婉的懇求。
那時候,林婉看著,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同,說道:“江淑如,我今天來找你,不代表我輸了,而是因為我不希自己的孩子,過著一個沒有父的年。
霍烈的心,我們倆,誰都沒有走進去過。因為,你心里也清楚,他唯一在乎的人,是厲秋玫——”
“秋玫,如果有下一輩子,我懇求老天一定要讓我遇見你——這輩子,我欠你太多,下輩子,我一定要好好補償你。”霍烈心痛地說道。
江淑如一臉冷。就站在書房的門口,只要霍烈抬起頭來,便能看見。
只是,霍烈如今的心思全都在那照片上,自然沒有發現江淑如。
江淑如的臉上出一嘲諷的笑容,不知是在笑霍烈,還是在笑自己——
林婉,你說對了,這場戰爭中,我們都輸了。只是,你是輸給了我,而我,輸給了那個人。
江淑如的雙手握拳,轉過,眼神不帶一留,離開了書房。
……
霍銘揚將車開出了霍家,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該去哪里。
他是名義上的霍家二爺,按理來說,應該有不人結,在這個圈子里,也能到不朋友。
可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商人居多,自然也就看重利益。他們深知,霍銘揚他只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霍家二爺而已,他在霍家,本就沒有實權。
更何況,因為私生子的這層份,圈子里的人,都有些看不起他。
霍銘揚雖然自卑,但他的心氣兒也有些高。他知道自己被那些人輕視。
所以,也沒有委曲求全地去討好那些人,和他們打道。以至于到了今日,霍銘揚才驚覺,他竟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霍銘揚開著車,鬼使神差地上了高速,朝A市開了過去。
雖然,景頌那人的確是有把人氣出病來的本事。可是,霍銘揚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孤單真的是太可怕了。
所以,他寧愿去A市遭景頌的白眼,也不想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這偌大的城市里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