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國行由華國警方牽頭,國BAU和D市刑警大隊聯手,歷時一個月,取得顯著效。
其中需要衡玉做的事不多,也樂得清閑,只要結果達就好。
終于又到了周末,剛經歷一次大案的刑警大隊節奏明顯慢下來,眾人都能緩一口氣。
衡玉剛吃完晚飯,就收到高中同學顧向文發來的消息。
幾天前他們兩人在刑警大隊見過,顧向文得知在心理學領域天賦好之后,態度出現明顯變化,帶著焦躁和期待。
不過似乎是不方便在人前,他說話時有些語無倫次,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和衡玉換了聯系方式。但那時候衡玉手上還有命案,顧向文也很識趣沒聯系,就一直拖到今天。
【顧向文:你現在有空嗎?】
【安衡玉:你說吧】
衡玉剛把消息發出去,對面就發來一長串消息,明顯是早就編輯好的。
【顧向文:五年前,微博曾經有一個熱搜,是講一名記者為了利益惡意撰寫文章,誹謗祁氏集團用劣質生產材料充當上等材料建造房子。那名記者因為這件事被吊銷了記者證,還被無數網友謾罵,差點因此事被告了誹謗罪……】
事在他的敘述中,一點點揭曉。
顧向文有一個大他五歲的親生哥哥顧向。
顧向以前是一名記者,從大學畢業之后就進報社開始工作,因為敢說話,而且舍得下功夫花時間去調查,報道出來的事既真實又都是社會熱點問題,所以他很快就有了不小的名氣。
五年前,顧向接到線人的電話,線人在電話那頭向他料——在全國都很有名的祁氏集團用劣質生產材料充當上等材料建造房子。
祁氏集團是國老牌的房地產企業,它的子在D市,生意卻遍布大半個華國,祁氏集團董事長的親弟弟還是一位市級高,權勢在D市足以一手遮天。
得知自己面對的是什麼龐然大后,顧向有過遲疑。誰也不知道他在這過程中經過了怎樣的掙扎,只能看到結果——顧向選擇深調查祁氏集團之前的房地產項目。
這一調查就發現了問題。但最后的結果卻是顧向被吊銷記者證,失魂落魄離開他喜的職業。
在顧向文發消息的過程中,衡玉也去搜索了他講的這個事。
網上記載的和顧向文所說截然不同。在網上的描述,顧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記者,被祁氏集團的對頭公司花錢聘請,惡意撰寫這種文章誹謗祁氏集團,想要毀掉祁氏集團在公眾面前的形象。
【零,這個祁氏集團不是男主家的公司嗎?】系統提醒道,他記得男主祁修平還是祁氏集團下一任繼承人。
衡玉點頭,示意自己記得這件事。
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又跳出新的消息,顧向文道:【我和你說這件事,不是想讓你去調查祁氏集團,只是希你能幫我開導我哥】
【安衡玉:如果只是單純開導,不需要拖這麼久,也不用特意找我吧】
雖然也學過心理學專業,但如果要花錢找人開導,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找心理醫生。而且距離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五年,總不能現在才想到找心理醫生。
這里面明顯別有。
顧向文坐在沙發上,看到衡玉發來的消息,不由悄悄抬頭,瞥了一眼那個因為劉海過長、氣質顯得有些郁的男人,苦笑著低下頭編輯消息:【是,我哥不愿意配合我去找心理醫生,之前倔不過我去了一趟心理診所,完全是一副不配合流的模樣,錢花了一點效果都沒有,他還反過來說我浪費錢】
【顧向文:這些年他在網上創作小說,也算有了經濟來源,但他不喜歡出門,不喜歡了解新聞了解時事,這和五年前的他完全不同,我知道他還沒有走出去。你和我是高中同學,如果你來我家做客,我哥一定不會干坐在旁邊不說話。】
發完這條消息,顧向文又連忙補充道:【當然,我會按照心理醫生的收費給你報酬,不會讓你白來。我知道這樣很麻煩你,但我實在找不到別的人……】
【安衡玉:我對祁氏集團的案子興趣的,不需要報酬,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明天我方便上門嗎?】
【顧向文:祁氏集團的水太深了,你想做什麼】
【安衡玉:別激,只是想了解一番,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不會魯莽做些什麼】
敲定事后,顧向文整個人松了口氣,臉上不由出笑容。
顧向把電腦放在膝蓋上碼字,余瞥了他一眼,“有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高興?”
“哥,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高中同學嗎,就是那個喜歡在課上看課外書,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后面去國留學的。回國工作了,明天要來我們家做客。”
顧向文臉上帶著樂呵呵的笑。
但顧向下一句話,卻讓他臉上笑容一僵,“你們兩個多久沒聯系了,為什麼要突然上門做客?我記得大學讀的是心理學專業吧。向文,我和你說了我沒事,你不需要做這些沒用功。”
顧向文有些委屈,“哥,可五年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以前每到周末,你最喜歡帶我出門打籃球、爬山,那件事之后,你有多久沒有過籃球沒有去野外爬山了!”
顧向一把將電腦合上,從沙發上站起來,徑自走去他的房間,只留給顧向文一個背影。
“明天我同學肯定會上門,你要好意思不搭理人我就沒話說。”顧向文大喊一聲。
“啪”的一聲,房間門鎖上,顧向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一直沒有給任何反應。
顧向文挫敗的嘆了口氣。
房間里,顧向坐在床上,兩只手深深在頭發里,頸椎好像不堪重負一樣,他死死彎著腰,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上的痛苦。
余掃到電腦桌上擺放的相框,看著照片上的人,他好像是回想起了當年的某一幅畫面,捂著口劇烈干嘔起來,眼角有淚水不斷溢出。
——
衡玉是下午過來的。
按照顧向文發的定位,衡玉一路開車到老城區,開進一個有了年代的小區里。
這個小區應該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建的,樓房表皮落,樓壁側邊有郁郁青青的爬山虎往上爬,顯得很是幽靜。小區門口沒有保安守著,但因為這里的住戶多是老人,又都是些老住戶,有陌生人出還是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
車子停在第四棟樓,衡玉解開安全帶,給顧向文發個條消息。
一分鐘后,顧向文敲響車窗。
衡玉把車窗全部關好,走下車與他打了聲招呼,率先道:“我們上去吧。”
小區建的時間早,沒有普及電梯,兩個人是爬樓梯上的五樓。
五樓門沒鎖,顧向文拉開門柄,請衡玉進去。
房子是兩室一廳格局,和小區一樣上了年代,但布置很溫馨,也不顯得。
顧向文把門關上,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撓撓頭,“你先去沙發坐著吧,我給你倒飲料,你要喝什麼?”
“一杯溫水,謝謝。”
客廳的茶幾很整齊,有兩個果盤,蘋果和葡萄都是已經洗好的,應該是因為要上門做客而特意買的。還有一個花瓶,里面著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別致得讓衡玉不由多看了幾眼。
顧向文端著水杯出來,衡玉手接過水杯,和他說了句謝謝。
兩個人在高中時就不算,衡玉出國后更是沒有聯系,顧向文站在旁邊有些局促,也不知該找什麼話題聊天。
“你哥哥不在家嗎?”
聊到正事,顧向文頓時把局促拋到了腦后,他指著一個閉的房間門,“現在這個點他正在房間里寫小說,應該快出來了。”
衡玉點頭,“方便我隨便看看嗎?”需要了解顧向的生活習慣,這種習慣不是靠顧向文描述能描述出來的。比起他人的言語,更信任自己的眼睛。
“當然,你不要介意太就好。”
沙發前面就是電視柜,柜子上面還擺著兩個音箱。音箱落了些灰,看得出來平常沒什麼機會使用,而音箱上擺著一個相框,照片里的男人與顧向文有五分相像,照片里,他的年紀和顧向文這時候差不多,眼睛很漂亮,穿著登山裝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又溫。
“向”這個名字,與他的氣質當真再切不過。
隔壁還有另一個相框。
這個相框不像之前那個落有淡淡的灰,十分干凈,應該是經常被人拭。上面是顧向和一個漂亮人的合影,兩個人都笑得十分明。
人很漂亮,右眼下有一顆淚痣,呈現出一種別致的。衡玉多看了兩眼,總覺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
沒手去相框,這個東西如果是別人所珍視的,在未經允許時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就在這時,閉的房間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清瘦的男人穿著普通的家居服走出來,目落在衡玉邊的相框時,臉上出現幾分異樣緒,隨后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這種平靜下,是一灘毫無波的死水。
衡玉轉,與顧向對視,眼睛不由微微瞇起。
收斂了臉上的異樣,角勾起笑容,出右手,“你好,我是顧向文的高中同學安衡玉。”
顧向很平靜的出右手與握,聲音帶著一些沙啞,像是那種很發聲的人,“你好,我是顧向文的哥哥顧向,歡迎你來家里做客。”
表現得很正常,沒有失禮。
如果讓普通人來接顧向,不會覺得他上有什麼異常。可只有衡玉這種看慣罪犯眼神,接過很多案例的人能從他上嗅到了危險。
這是直覺。
而犯罪側寫師,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眼前的男人彬彬有禮,頭發沒有經常打理以至于有些長了,額前的碎發微微遮住眼睛,但他上的氣質還是很溫和——一種疏離的溫和。
“哥,你理完事了,一起坐下來聊天吧。”顧向文咧笑,積極邀請。
顧向搖頭,“我只是出來打聲招呼,剛剛答應讀者要加更,現在又要進去繼續寫小說了。”
一秒之間,顧向文臉上的表從開心切換失落。
說完話,顧向轉就要往房間里走。
“其實我今天答應顧向文過來,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開解顧先生,而是想要了解祁氏集團的案子。”清冷淡然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我想顧向文肯定沒和顧先生說過,我是一名犯罪側寫師,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刑警,但現在也是在刑警大隊里上班。”
前面走著的人果然停下腳步,但顧向并沒有轉過,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警察又能做些什麼?”
“可正義也不是只會站在有權有勢的人那邊。”
從衡玉見到顧向開始,這個恍若一灘死水、掀不起半分波瀾的男人,終于撕開那不風的偽裝,流出了藏在死水底下的戾氣。
他冷笑一聲,“我是記者,很多事看得夠清楚。以前天真,現在不會了。”
衡玉輕輕嘆了口氣,“即使被撤銷了記者證,你也以記者自居不是嗎。那顧先生還記得當年所堅守的職業守嗎?”
明明是有些咄咄人的話語,但說得平靜,所以這些話語也顯得很平淡,并不會讓人覺到冒犯。
“我先回房間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顧向沒有再回答的問題,直接走進房間。
房門一關,門里門外就是兩個世界。
顧向文站在原地,臉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我哥他……”
“沒關系。”衡玉坐回沙發,“你有些事沒有告訴我,我是說,關于照片上和你哥合影的這個人。”
終于知道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眼了。
五年前,在記者惡意撰文朝祁氏集團潑臟水的熱搜之后不久,D市出過一個命案。
那是一個在逃有十多年的殺人兇手犯下的命案。那個連環殺人兇手最喜歡挑選眼睛下方有淚痣的人下手,手段極為殘忍。
人的右眼下方有淚痣,死亡方式也像極了那個連環殺人兇手的手筆,所以那起命案很輕率就了結了。
衡玉在整理案卷時曾經注意過這個命案,當時掃了那個害人一眼,因為害人長相很有特點,眼睛右下角有一顆淚痣,的印象深刻了些。
兩件事擺在一起,由不得人不起疑心。
而且最不信巧合。
顧向文聽到衡玉的話,抬頭瞥了眼那個相框,又看向顧向的房間,遲疑著湊到衡玉面前,低聲音道:“這是我哥的朋友,被一個連環殺人兇手殺死。原本我哥被吊銷記者證后,還不至于這麼頹廢,可青音姐的死對我哥的打擊太大了……”
他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尷尬,“因為這關系到我哥的私,他平常也不允許我提起青音姐,只要一提到青音姐的名字,他就會和我生氣。所以昨晚和你聊天時我沒提到,不好意思啊。”
衡玉溫聲道:“沒關系,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可以通過自己的途徑去了解。”
顧向文這才松了口氣。
“今天沒什麼進展,我就先回去了,明天這個時間我再過來。”
離開顧向文家后,衡玉并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開車去了刑警大隊。
——
今天是周六,榮明在刑警大隊里值班,翹著二郎懶洋洋玩手機,余瞥見樓梯口出現一道悉的影,榮明下意識坐直,奇道:“安姐,你怎麼過來刑警大隊了,難道又出什麼事了?”
衡玉把在樓下順手買的飲料遞給榮明,“給你買的,我過來查一份案卷。”
榮明積極道:“啥案卷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他今天待在刑警大隊里無聊了。
榮明覺得人就是犯賤,平常忙得像個陀螺轉來轉去幾天睡不了好覺時,他只不得快點清閑下來,倒頭好好睡上一天。這難得清閑,卻又渾不自在,玩手機都不知道該玩什麼。
“五年前的一個命案。”衡玉說完,往檔案室走去。
榮明下意識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檔案室,檔案室日常有人值班,衡玉推門進去,說明來意后,很輕易就找到了五年前那一起命案的案卷。
死者陳青音,也是一名記者,和顧向是大學同學,畢業后一起進同一家報社工作。在案發之前兩人正準備結婚,陳青音死的時候手指上戴著一枚鉆戒。
把案卷打開,衡玉先是看起了陳青音的尸——渾赤,被捆綁住雙手,上有多淤青,但沒有侵的痕跡。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上有一個貫穿大半張臉的十字傷口,那顆很漂亮的淚痣被可以用刀在周圍劃了一個圈。
死者眉心還有一道紅點,像是朱砂痣。
這一切的作案手法都和在逃十多年的那個連環殺人兇手一模一樣。
衡玉把尸照片放下,開始翻看尸檢報告。
榮明就站在旁邊,他先是到死者慘狀的沖擊,然后又看到死者生前那鮮活的照片,咬著牙罵了一句。
衡玉瞥他一眼,說道:“這個連環殺人兇手是吉慶對吧,他之前犯下的案子有沒有留下案卷,你幫我找出來。”
有事安排給榮明,他頓時行起來。吉慶是D市人,他犯的第一起命案就是在D市,所以還能找到案卷。吉慶在逃時又在其他地方犯了兩起命案,一直到第三起命案他留下端倪,警察才知道他的份,但可惜一直沒能把人捉拿歸案。
現在所有案子的案卷都可以在網上找到,沒有紙質版,衡玉就拜托檔案室的同事在網上找。
找到需要的資料后,衡玉坐在檔案室的椅子上,開始來回翻看這四份案卷。
榮明站在旁邊跟著看了很久,都站麻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盯著照片里那幾個年輕死者的照片,越看心里越悶得慌。
“安姐你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去倒杯水吧。”榮明說一句,也不管衡玉聽沒聽見,轉離開檔案室,走出外面氣。
檔案室的同事就站在外面煙,看到榮明頓時樂了,“我還在想你小子能撐多久,沒想到才這麼一會兒就出來了。”
榮明翻了個白眼,從口袋里取出一香煙點起來。
刑警大隊的人最離不開兩樣東西,煙和咖啡——他們需要咖啡提神,需要在自己看到一些命案到沖擊時用煙來發泄心。
所以進刑警大隊的人,不管以前學沒學過煙,進來不久都離不開這個東西了。
了半支煙,榮明把煙頭掐滅,跑去飲水機給衡玉倒了杯水,這才再次折返。
榮明剛把水杯放下,衡玉就把視線從案卷上移開,接過水杯喝了兩口。
“走吧,出去氣。”說著,衡玉就站起。
“安姐你不繼續看了?”
“我想要知道的已經看出來了。陳青音的死很可能別有蹊蹺,不能并連環殺人案理。也許是有人看眼角下長了一顆淚痣,模仿了吉慶的殺人手法。”
榮明猛地抬頭看向衡玉,險些撞在上,“安姐,你怎麼判斷出來的。”
“有一個細節只有法醫的尸檢報告里有,前三個死者除了眉間,在們發際線稍微往上的地方也有一個紅點,被頭發遮住,只有尸檢的時候才能注意到。但在法醫一開始的鑒定報告里,只是把這個紅點當撞擊后形的外傷。
我猜兇手或者兇手背后的人曾經看到過前三個死者里某個死者的案卷,依照案卷記載來殺人,但我所說的那個細節,只有把前三份案卷合在一起看才能察覺出來。”
榮明沒想到安姐連這個細節都注意到了,他手握拳抵著下思考,“可是只憑這個細節,還是沒有說服力。”
這都是陳年舊案了,要把它推翻,憑衡玉所說的這一點是絕對不夠的。畢竟也有可能是吉慶忘記了。
“所以我沒說一定有蹊蹺。我先私下調查一番,暫時不需要驚上面。”衡玉轉過頭,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榮明一眼。
榮明接收到的眼神,猛地反應過來。
兇手或兇手背后的人是如何看到死者案卷的,自然是因為對方在警察系統里有人。榮明雖然不知道衡玉為什麼突然來查這幾份案卷,但大周末的還要特意過來刑警大隊一趟,自然不可能是小事。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榮明積極道。
“不是我們,我自己來就好。”
衡玉把檔案重新裝好,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和榮明一起離開檔案室。看了眼時間,已經有下午五點了,就和榮明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