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補班航班在下午三點起飛, 調了一架空客330。
雖然乘客還是抱怨紛紛，但是得到相應的金錢補償后緒慢慢平息了下來。
而那位鬧事乘客的投訴自然沒有生效, 并且因為故意傷人被警方帶走。
阮思嫻脖子上的燙傷沒有大礙, 但到底是開水，一層皮是不了的。
幸好這幾天恰逢季度飛行時間達到上限，有好幾天的休息時間，可以在家好好養養的燙傷, 不然還得占用的飛行小時數。
但是休假養傷也不代表就能天躺床上。
面對集的各種考試、模擬機訓練、機型復試, 阮思嫻幾乎要坐在書桌前定。
忙，男朋友比還忙，昨天理了鬧事乘客的事后, 接了個電話就飛都了。
飛飛飛, 天天飛，天都在飛機上，自己當機長得了。
阮思嫻用筆了兩下書，換一只手撐著下, 翻了兩頁書, 思緒又回到昨天下午。
開始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傅明予這個人吧，要說行，確實有效率的，就在追的時候做的事兒也合格。
他這麼忙一個人也能出時間送回個家, 一起吃個飯, 打個電話聊會兒有的沒的。
但就是說不出一句“我喜歡你”。
倒也不是阮思嫻非要糾結這個點,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說, 跟傅明予的相識過程實在有些曲折。
就一次次踩在傅明予頭上撒野的程度，正常男人難道不是應該怒發沖冠暴跳如雷嗎？
難道總裁確實都喜歡這款“好清新好不做作居然敢違逆我”的人？
好吧，阮思嫻覺得都這個時候了，不應該糾結自己男朋友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不喜歡你就追你呢？
不喜歡你摁著你就親呢？
可是沒聽到他親口說那麼一句，這就導致阮思嫻有時候做某些事比較沒有底氣。
比如現在有些無聊，想給他發點消息。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閑聊幾句。
但沒法兒自然而然地去擾他，像別人一樣遇到點兒小事兒比如頭發多掉了幾都能叨叨兩句，那是來自于心意相通的支撐。
而要給傅明予發個消息什麼的還得找個理由。
阮思嫻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點兒神經，稀里糊涂就答應做人家朋友了。
甚至合理懷疑傅明予就是工作累了枯燥了找個人作伴解解寂寞。
不然昨天扯一扯他領帶他就一副不了的樣子了。
要不是中途柏揚敲門進來，他指不定要干點兒白日宣的事兒。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阮思嫻調整了個坐姿，把那些七八糟的想法拋開。
都是你朋友了，老娘想發就發，敢不回我消息就等著跪儀表盤吧。
想到這里，阮思嫻抓起手機給傅明予發了條消息。
[阮思嫻]：男朋友。
遠在都參加航展的傅明予竟然很快回了消息。
[傅明予]：嗯？
阮思嫻手指搭在屏幕上敲了敲，琢磨著說什麼讓看起來比較云淡風輕不是沒話找話。
[阮思嫻]：你在干嘛？
[傅明予]：想我了？
阮思嫻：“……”
總裁的自信這一塊兒真的拿得很死。
[阮思嫻]：那倒也沒有，就是想問問季度獎金到底什麼時候發。
傅明予沒有回消息，幾分鐘后，阮思嫻收到一條來自銀行的轉賬短信。
[傅明予]：夠嗎？
阮思嫻看著這消息，心有點兒難以言喻。
現當代塑料就是很難有正常流，難道看起來就很像一個容易被金錢收服的人嗎？
[阮思嫻]：我不是找你要錢，我也不缺錢。
[傅明予]：那就是想我了？
阮思嫻：“……”
這邏輯，這思維。
[阮思嫻]：你邏輯太牛了我理解不了你去跟因斯坦流吧。
放下手機，托著腮嘆了口氣，心里不上不下的，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看個書吧，傅明予那張臉就老在眼前晃來晃去，魂不散。
兩分鐘后，傅明予發來一張照片。
[傅明予]：我在這里。
阮思嫻隨意看了一眼，照片是航展會展中心一角，拍攝角度很隨意，畫面里基本都是各種航模。
但右上角那一塊兒，阮思嫻盯了放大看。
[阮思嫻]：右上角那個是塞斯納172嗎？
傅明予本來沒注意那邊的單發四座活塞式小型通用飛機，看到阮思嫻發的這條消息，他才走過去看了眼。
[傅明予]：嗯。
[阮思嫻]：我First solo就是開的這個。
First solo是指飛行學員離教員，第一次單獨作飛機單飛的考試。
阮思嫻永遠忘不了那天，駕駛著那架塞斯納172，越過訓練場的麥浪綠蔭，順著奔涌的流云，一路追逐南遷的大雁。
進航空公司后反而面對的是一不變嚴格遵守的sop和標準喊話，那次solo的記憶便顯得尤其清晰，畢竟它有可能是阮思嫻此生為數不多的solo經歷。
塞斯納172外號“天鷹”，被譽為世界上最功的通用飛機，也是最歡迎的小型私人飛機。正因如此，本次航展反而沒多人注意它。
傅明予本來也沒放多大注意力在這上面，但現在，他足足看了好幾分鐘。
腦海里浮現出阮思嫻solo時穿云而過的模樣。
轉頭又看見旁邊的鉆石DA50超級星，傅明予突然開口柏揚。
柏揚上前，“怎麼了？”
傅明予指了指旁邊那架鉆石DA50超級星，跟他吩咐了幾句。
柏揚點頭稱好，心里卻賊迷。
見過給人買鉆石買首飾買包包的，買飛機的還是第一次見。
[傅明予]：我去吃飯。
行吧。
阮思嫻想，這大概就是塑料。眼給他發消息，總共就回了二十個字。
也懶得理他了，起換服準備出門。
之前答應了董靜有空去醫院看，前段時間一直忙著，今天倒是有時間。
今年冬天有些下雨，常常一睜開眼就是沉的天。
阮思嫻套了件大出門，在醫院門口的花店買了束康乃馨。
事先給董靜打過電話，知道今天就護工陪著。
進了病房后，護工阿姨給阮思嫻倒了杯水就出去了。
董靜已經快要出院，神好了不，加上和阮思嫻這些年確實很見面，于是拉著聊了好一會兒。
一會兒問當初怎麼去的飛行學員，一會兒又問現在工作的福利待遇，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小時。
這本來應該是一次氛圍輕松的聊天。
——如果鄭安沒有突然出現的話。
當病房門被敲了兩下，阮思嫻回頭去，看見鄭安出現在門口，一時有些懵。
鄭安比更懵。
在門口站了兩秒，又退出去看了眼病房號。
直到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董靜，才確定自己沒走錯。
相比鄭安的驚訝，阮思嫻淡定多了，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董靜也沒想到鄭安突然來了，但還好，孩子之間也沒什麼，于是朝鄭安招手：“安安來了？在門口站在做什麼，快進來。”
鄭安像個機人一樣機械地走進來，上上下下地打量阮思嫻，“你……”
董靜看了阮思嫻一眼，說道：“這是阮阮，之前跟你說過的，算起來……你可以一聲姐姐。”
鄭安：“……姐姐？”
董靜沒直說“這是你媽媽的親兒”，但鄭安聽得懂。
正因為聽得懂，更懵了。
阮思嫻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任由打量。
鄭安半張著，也不知道說什麼。
不是，為什麼震驚的只有一個人？
鄭安花了近十分鐘才消化這件事，并且覺得阮思嫻一直知道們的關系，蒙在鼓里的只有一個人而已。
后來事實證明，是這樣的。
阮思嫻說有事要先走的時候，追到病房外的走廊，拉住問：“你是不是一直知道啊？”
阮思嫻無奈地點頭承認。
“那你怎麼不說？”
“你也沒問我啊。”
鄭安：“……”
覺自己早晚被阮思嫻玩兒死。
“不是，我覺得你怎麼這麼多套路呢？你是不是連傅明予那事兒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我對他死心？”
？
阮思嫻被的腦回路閃到腰：“你想太多了吧？”
“說他狂妄自大又傲慢的是不是你？”
“說他腦子有病的是不是你？”
“說他渾都是缺點的是不是你？”
阮思嫻一個字都沒法否認，確實句句屬實。
鄭安最后發問：“那你是得多喜歡他才能忽略這麼多缺點跟他在一起啊？”
阮思嫻：“你別這麼說我男朋友。”
鄭安：“……？”
差點當場氣暈，救護車都不用了，直接抬到二樓搶救室。
其實阮思嫻被鄭安最后一問帶跑了。
在這之前，甚至從來沒思考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傅明予，覺一直被他牽著走，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所以鄭安今天說的話，反而讓阮思嫻明明白白確定自己好像大概是喜歡傅明予的。
不然怎麼可能會走到今天。
問題是阮思嫻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他什麼。
他不就是長得帥了點脾氣好了點格溫了點家里飛機多了點……那確實還好的。
腦子里想了一通這些玩意兒，阮思嫻心莫名好了起來，那朦朦朧朧迷霧一般的思緒逐漸散開。
就是喜歡他呀，喜歡他長得帥脾氣好人又溫家里飛機還多。
——只要他別自。
晚上到家后，阮思嫻沒再看書，打開iPad翻了個綜藝出來看。
當季最熱的男豆選秀，101個帥哥，看得阮思嫻樂不思傅。
與此同時，都弘壹會所。
傅明予端著一杯酒，周旋于眾人之間。
由于沒有時間吃晚飯，這會胃里不太舒服，一杯杯酒下肚，加劇了不適。
今天這場酒會是私人質的，他原本不打算來，只是在航展上遇到了那位老人，作為都東道主，客套話說得十足，他倒不好拒絕。
不過傅家從未在這里開疆拓土，所以酒會上的人大多不是工作上的來往伙伴，傅明予尋了個借口到休息區坐著也不算失禮。
耳邊環繞著響樂，眼前香鬢影眼花繚，傅明予閉了閉眼，拿出手機給阮思嫻發了條消息。
[傅明予]：我后天中午回來，陪我吃個飯？
等了十余分鐘，那邊才回了個“哦”。
還真是冷淡。
[傅明予]：你在干什麼？
[阮思嫻]：選哥哥。
[傅明予]：？
阮思嫻給他發了六七張照片過來。
[阮思嫻]：我pick這幾個哥哥。
[傅明予]：你多大年齡，人家多大年齡，你好意思哥哥？
[阮思嫻]：……你懂什麼，這是統一稱。
傅明予笑了笑，又見發來一張照片。
[阮思嫻]：這個怎麼樣？跟你有點像哦。
[傅明予]：那你選他吧。
[阮思嫻]：算了，跟你長得差不多，沒意思，我要選不一樣的。
[傅明予]：你還想選幾個哥哥？
低頭看手機時，傅明予沒察覺到有人正在朝他靠近。
[阮思嫻]：你懂什麼，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哥哥多個家。
“明予？”
頭頂響起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
傅明予抬頭，見一個穿著黑長的人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我聽說你要來，剛剛看了一圈也沒見到你人，原來到這兒躲著了。”李之槐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他一杯酒，“好久不見了呀。”
傅明予起，接了遞過來的酒，點頭道：“好久不見。”
同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一下。
[阮思嫻]：只要哥哥換得快，沒有悲傷只有：）